跋山涉水走进你的眼
你在我眼中
叶子安在安然岁月门口停车时就看见了荧光板上飞扬的字体,她有一瞬时光倒流的错觉。
“回眸,再回眸,千次万次,你在我眼中,也在我心中。我频频回顾着,期待你的温柔;我频频回顾着,渴望长相厮守 。”
席慕蓉的这首诗,叶子安几乎可以背出来,“一期一会”上他写这上下句的寓意,叶子安心里再明白不过。
可如今,叶子安早没了几年前的感性和心绪,即便明白,她也不会再去做什么。人渐年长,对情感,多了一分若然,少了一分怦然心动。
叶子安和店员们相互拜了个真正的晚年,说了几句话,散了象征性的开门红包,往二楼而去。
“安姐,二楼通了还是挺好看的。”
十一见她上楼说了一句,又想到什么欲言欲止,干干一笑往后堂书屋去了。
叶子安站在二楼拐角,确实被十一所说的样子惊了一下。
杜美萱隔开的瑜伽教室用的数面墙壁拆掉了,只有一开始的大小两套间加卫生间。
以前叶子安当作卧室的变成了一间办公室,透过敞开的门只看见一副办公桌椅。外面空荡荡,只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放着一组接待用的大沙发和茶几。
她看见谢正宇背向她坐在沙发上翻看着当日的报纸,几上的茶杯升起渺渺热气,她最爱的茉莉在杯内绽放开,飘荡着。
阳光,可能太好,叶子安有些看呆眼。
安然岁月,是叶子安这辈子的一个梦想,是她想要构建的理想国度。所以当初,她宁可签下荒唐的协议,下了这辈子几乎最大的决心。
这是安然岁月啊,这是它原本就该有的样子啊。
“来了。”
谢正宇端起茶喝了一口,熟稔却冷漠的打着招呼,视线一直停留在报纸上。
叶子安在他对面坐下,谢正宇不疯魔的时候,叶子安会更舒心,尽管冷峻但莫名让她心安。
“我准备把这重装,景轩以后在这儿办公。”
“嗯。”
叶子安抬头看四周,这是它原本的样子,人也一样,原本的样子易让人放松,没有警惕。
“所以,你什么时候撤?还是转手?”
谢正宇终于收起手上的报纸,对折,随手丢在茶几上,抬眼看叶子安冷清的脸。今天化了淡妆,整个人依旧没什么热度。
“啊?”
叶子安微怔,双眼睁大,多了些生气。
“谢正宇,你——”
“杨丽娜说合同在三月,那你合同呢?”
叶子安低头看谢正宇朝她摊开的手掌,她竟然想把手摁上去。
“你想怎样?”
叶子安才想起来,她根本就没和谢正宇签过什么相关的租赁合同。
他们仅有的一份协议到期,又开始了一段新的关系。她每年按市按时给谢正宇打钱,六年,没漏过,却没有白纸黑字的证明,租期一到他完全有权收回。
“你既然要打破我们之间的约定,那我当然就按之前的计划行事。我下面一堆的人要开工资,我自己有场地干嘛还租别人的办公场地?”
叶子安看着对面的谢正宇,是她熟悉的他惯有的冷硬表情,没有什么不同,但她心里却不知该作何想。叶子安的脑子没有去思索,也无法想出什么来,就是一片空白的那么看着他。
“叶子安。”
谢正宇倾身向前靠近叶子安,柔下调子叫她的名字,她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待他身边有什么不好,就和以前一样。
“只要你答应我。我根本不想这样来逼你。”
“谢正宇,你知道过去是回不去的吧?”叶子安垂下眼看谢正宇撑在茶几两端的手。
“是回不去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可以!”
谢正宇见叶子安不为所动,重新坐直身子,朝她微笑。
“给我也生个孩子,我就放了你!”
叶子安脑子轰的一声,心也跟着一跳,不可置信的抬头看谢正宇,他笑得太可恶了!
谢正宇静观叶子安嘴角绷成一条线,她的倔强,任他怎么激她都是没用的,他早就明了。
“好啊,我可以回来,但你要把宇浩和腾云的执行权给我!”
叶子安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因为她解不开情结。
可她必要时,她可以委屈自己,可以去求人。但是,绝不是如谢正宇所说这般,去求一个人在感情上成全自己。
谢正宇自嘲的轻笑,他从来就不曾看透叶子安,当他了解看清了她的A面,下一秒她又是B面示人。
是啊,她怎么可能来求他!她的心高气傲一点不比他逊色。
“叶子安,你真的不适合做生意。”
谢正宇毫不掩饰的嘲笑着叶子安,“不是交换,我是要收回安然岁月,或者你买下!”
叶子安嘴角牵了淡淡的笑,看着谢正宇的老神在在,尽管心内难免有些打鼓。
商场上的杀伐果断,她一点不怀疑谢正宇,她只是在赌,赌谢正宇不会真的对她如此绝情逼她上绝路。
安然岁月对她的意义,没有人比他更懂。
“或者你回来彻底成为我的人!到死你都别想从我身边逃走!”
原来,这才是谢正宇的重点。
叶子安看着那渐近的窈窕身姿,笑得更温和,“可我不喜欢别人染指的东西。难道你就没点洁癖,不是说过不喜欢人碰的么?”
谢正宇一直放任叶子安,拿捏不住叶子安,并不是单单因为感情的因素,而是叶子安从来都是能恰到好处的避开别人的刀锋。
谢正宇的怒火会被她瞬间浇息,谢正宇的骄傲与优越感会被她刹那割碎,一句话的讨好或嘲讽,一个动作的抚慰或刺激,都精准的卡着他的七寸。
“谢正宇,我是不会做生意,但我真诚,对自己有诚意,对你也有诚意。”
叶子安站起身,灿烂的咧嘴笑,继而俏皮的一歪头微抿嘴唇凑近谢正宇,远看像在亲吻他的薄唇。
“总有一天,不是我求着回你身边,而是你巴巴的把宇浩和腾云的执行权交到我手上!”
她摇曳生姿的与满脸妒怒的凌怡玮擦身而过,她是不屑也不会再管他们二人又要怎样,但并不代表她不可以气她!
叶子安真的从来不是一个包容大度的人,不然认识她的亲朋好友也不会觉的她不好接触,张林峰和谢正宇甚至苏逸亦不会觉得她冷情决绝。
叶子安和凌怡玮赌的不是谢正宇会如何,而是在赌自己何时才能放下。
谢正宇他不会对谁委曲求全,他放不下架子也撕不开面子。他也从来没怕过谁,唯一怕的无非是叶子安离开他,而现在他还有何畏?
但这场赌局,谢正宇他真的预见不了,无论他和叶子安谁赢谁输,都不是他想要的,偏偏叶子安领悟不了。
“你知道吗,城建刘局长日前在家自缢身亡。”
凌怡玮在叶子安离去的地方坐下,眼神依旧盯着二楼的楼梯口。谢正宇竟然约在这儿和她谈公事,让人猜不透。
“和尚跑了庙还在,总会有新住持的。”
谢正宇不以为意,又捡了桌上的报纸看,一面悠哉哉喝茶。
“和美我们还没动工,商业楼盘才建了一半。”
“所以一开始我就不赞成写字楼和别墅建在一个圈内。”
和美的地块是景轩拿下的,可靠近东阳市的一面却早就在盛通的名下。凌怡玮似乎只考虑到城市的扩张,城中心的蔓延,忽略了桌长手短的事实。
谢正宇只是想借盛通盘活景轩,合作建设和美,却未料到饼越画越大。
凌怡玮多少有些受挫,在盛通董事会上她明显感觉到人心的浮动,心烦意乱的,想着也许要借徐氏的力量周旋周旋。
因公因私,导致她在这件事上,线放太长,拖太久了。
“以后景轩在这儿办公。”
谢正宇下楼后并未见到叶子安,他站在门口看了看前些日子写在那儿的字。
什么都是停滞不前。
表诚意,叶子安何时有过诚意,倒是他屡次的诚意被她三两句话打的见了鬼。
又连着两日,他没有见到叶子安的身影。景轩的牌子挂上去了,事实上只是他一人的办公地点,员工今年开工时就搬进了宇浩所在的办公楼。
谢正宇突然被自己这急于向叶子安证明些什么的愚蠢想法给闹的哭笑不得。
曾姐拿了条码纸去一楼大厅自助服务器上刷安辛的化验单,叶子安依旧抱了安辛去做雾化。
“妈——妈—”
安辛哭着,小手不停地去扯口鼻处的雾化器,嘴里喊着,一脸的眼泪鼻涕和口水。
“护士,宝宝是不是不舒服,一直哭?”
“哭一哭更好,药才会随着呼吸吸进去。”
“可是他天天哭的这么厉害!”
“啧!还得一会儿。”
护士有些不耐烦的折回身看了眼雾化器里的药水。
“你别拿开啊,不是白开了雾化,得放宝宝口鼻处!”
那年轻护士最后还是好心的帮安辛擦了眼泪口水,重新打开阀门。
“子安!”
姚贝贝进去时,叶子安两眼通红的掉眼泪,她坐在一旁神色复杂的看她。
病在儿身痛在娘心,在怀孕前姚贝贝可能体会不到这种心情,毕竟她同那护士一样,天天见太多了。
“明天他午睡前带过来,看看睡着时做雾化会不会好一点。”
安辛哭累终于睡着了,后面一半雾化做的比较顺利。
“真可爱,叫什么?”
“安辛。”
“姓安?”
姚贝贝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叶子安聊天,她看到了安辛的血液化验,便给谢正宇打了电话。她等着他来求证一件事。
“不是。”
“不姓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