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若这下真的慌了,鬼知道墨北辰今天发的什么疯!
“墨北辰,你要做什么,这里是本公主的寝殿,你……”
话没说完后背就靠在了实物上,墨北辰俯身看着她,幽深的目光落在曦若脸上,让她莫名地觉得心慌。
手脚仍被死死地制住,后半截话憋在口中,她也不敢再轻易张口。
手心里不断冒着汗,扭头想躲开墨北辰那诡异的目光,却反而让他钻了空子。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间,白嫩的皮肤顿时被激起一层细细的疙瘩,曦若心道不好,等不及她正过头,耳垂便是一痛。
“嘶……”吸气的声音格外清晰,墨北辰却并不理会,专心啃咬红肿的耳垂。
曦若浑身蹿起一股强烈的不安,用了狠劲挣扎,犹如溺水的人拼命想要逃离窒息的恐怖感,作垂死挣扎的困兽之斗,却根本是徒劳无功。
墨北辰的每一个动作都像烧红的铁烙一般,将曦若的理智和自尊烫得千疮百孔,惨淡凄凉。
正在曦若在绝望中兀自沉沦时,墨北辰却停下了所有动作。
他松开了对曦若的束缚,只是仍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沉静的眸子中还残留着一丝迷乱。
曦若睁眼看他,心中除了庆幸,还有一点点疑惑,她万没有想到墨北辰肯自己放过她,当真是可喜可贺,却也古怪得很。
“我……”墨北辰率先开口,面色却不大好看,眉间轻皱,曦若没有放过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懊恼,想再看清楚些时,墨北辰眼底便只剩下冷然。
“若你今后再拿那种话故意惹我,这便是惩罚!”
曦若还在猜他刚想说些什么,墨北辰已然换了一副淡漠如冰的口吻,听得人寒意渐生。
曦若眉间一拧,扯出一抹明显的冷笑,墨北辰看着觉得异常刺眼,神色一凝,曦若却是连冷笑也笑不出来了。
墨北辰忽地俯下身,带着凉意的柔软沾上曦若唇边勾起的那抹弧度,旋即抬起头,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已经呆住的曦若,一字一句道:“若是再叫我看到你对着本相露出这种虚情假意的笑,便是这个结果!”
“……”曦若只觉得有只手在脑袋里不断地搅和,将所有的理智搅得一塌糊涂,乱七八糟。
她甚至不知该做何反应,僵着脸瞪了墨北辰那张脸老半天,也没有缓过来。
墨北辰的神色冷淡,起身退开。
“本相明日会再过来。”
扔下这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墨北辰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曦若眨了眨眼睛,腾地坐起来,手指抚上耳垂,丝丝觉察到丝丝痛意,心想:“这原来不是梦。”
太子兵败,姬无道得到消息时手中的茶碗掉在地上,愣了半晌,身体抑制不住地抖起来。
“大人,我们力助太子之事若被丞相知道,恐怕……”
姬无道面容慌乱,额角不断有冷汗冒出,心里蹿起一丝恐惧,听属下提到墨北辰,心里徒然一抖。
若是墨北辰发现了什么,二殿下那里也保不住他。
“大人,我们怎么办?”
姬无道心乱如麻,一时慌得没了主意,正在这时有人来报:“大人,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郡主交给大人的,请大人务必要看。”
姬无道凝眉,“什么信?”
等看了上面的内容,姬无道顿时面如白纸,下人不解其意,小心翼翼地开口:“大人?”
“你去告诉来人,我想求见郡主,请郡主定个时间地点,我一定会去赴约。”
“是。”
等到下人退下,姬无道缓缓坐回椅子上,神色十分难看。
看来这都城,怕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派去送信的人回到南安王府,将姬无道的话一字不漏地转告给南悦柔,南悦柔脸上浮现几分笑意。
看来,她押对了。
笑容尚未完全展露出来,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响,隐约还听见叫骂的声音。
南悦柔脸沉下来,赶忙出去,就见到南千浔率着七八个小厮,正遥遥对着她,脸上的笑容透着几分冷漠,几分快意。
“兄长这是做什么?”
南悦柔拉下脸,快步过去,看到自己的娘亲正被两个小厮制着,哭花了脸,一见到她来,便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大声地喊她:“柔儿,柔儿,你去求求你父王,他肯定会心软的,我们不能被赶出去啊!”
声音凄厉,南千浔却面带厌恶,含着笑意一字一句地对南悦柔开口道:“太子谋逆,你们母子身份特殊,从前留你们在王府,是因为王后所逼,现在太子伏诛,王后一族尽数扣押,你们母子跟南安王府的缘分也就尽了。父王仁慈,另外给了一个别院让你们住着,免得再在王府兴风作浪,到处生事,惹得母妃不悦。”
南悦柔听着他的话,手指紧紧攥着袖子,眸中透着狠色,她抬头迎上南千浔的目光,咬牙道:“我要见父王!”
南千浔嗤笑:“父王可不想见你,这些年你们母子和王后在一块干了些什么勾当,父王心里跟明镜似的。能留你们到现在已经是仁慈,现在只让你们离开王府,而没有大义灭亲,已经是底线了。这院子里的人,你们母子尽数带到别院,你娘到王府时带的所有东西也尽数带走,南安王府绝不会占半分便宜。今日出了这个门,以后你们是死是活,都跟王府再没有半分瓜葛!”
“南千浔!”
南悦柔满脸阴霾,看上去恨不得撕了南千浔。
南千浔兀自笑得开怀:“南悦柔,你费尽心机地占着南安王府郡主这个头衔这么多年,难道真把自己当成郡主了?”
他看到南悦柔怒气横生的脸,心里畅快极了。
若是南悦柔没有惹到他,他今日根本不屑来这一趟。从前积压的许多旧怨,就在今日一并算清楚!
当初王后为了拉拢南安王,将本家的庶妹强行塞给了南安王,被拒之后更是有心设计,让南安王不得不将庶妹收进王府,可是为了王妃,一直不曾给庶妹名分。
庶妹那次以后有了身孕,南安王也不肯松口,本想着生下南悦柔后,只要不节外生枝,便当养两个闲人罢了。
可是南悦柔的娘亲却不是省油的灯,竟然妄图毒害王妃,若不是王后当时拦着,南安王根本不会留她性命。从此连带着对南悦柔也厌恶起来,将她们挪到了王府最偏的别院中,只当没有这对母女。
南悦柔渐渐大了,南安王妃也心软过,想着让南安王给南悦柔正正身份,南安王拗不过,便松了口。
可南悦柔偏偏又和王后搅在了一起,南安王因着当初被设计一事,本就对王后诸多不满,可南悦柔偏偏和王后日渐亲近,南安王对这个女儿彻底失望,虽然她还顶着郡主的头衔,但知情的人都明白,南安王只当没有这个女儿了。
“趁现在本世子还有点耐心,你和你娘就自己自行离开,若是还要赖着,本世子可就不客气了。”
南千浔的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语气中尽是森冷,让人明白他说到做到,抬头斜睨着南悦柔,眸中闪烁着几分笑意,却让人莫名地背后发凉。
南悦柔一张脸血色尽褪,雪白得有些骇人,双手紧握成拳,受了这样的耻辱,她狠狠地瞪着南千浔,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一个洞来。
“南悦柔,从前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清楚得很,本世子也不是什么宽容大度的人,现今落得如此下场是你活该,父王说让你走,本世子便让你完完整整地走,但若今后你再来惹本世子,就休得怪本世子翻脸不认人!”
南千浔把要说的话说完,也懒得再多耽误功夫,随意扫了一眼仍在哭泣的人,吩咐道:“不要让她再闹,等她们收拾好了,便将人送到别院,再回来复命。”
“是!”
南千浔再没看南悦柔一眼,转身迈开步子,信步朝前院去了。
南悦柔咬紧了唇,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她娘亲还在哭,却也知道回天乏力,南安王府是再没有她们的容身之处了。
南千浔办完了事,便去找南安王回禀。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父子之间相处还算和睦,南安王面对南千浔时脸上也常有笑意。
见他回来,脸上微微阴沉,沉声道:“办完了?”
南千浔点头:“办完了。”
南安王沉默了片刻,长长舒了口气:“从今往后她们和王府再无瓜葛,你也不必再去招惹!”
刻意咬重了最后两个字,南千浔心知他实在提醒某些事,默了半晌,才道:“父王放心,有些事在我心里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不会再提。”
南安王满意地点头,他并非是担心南千浔去找南悦柔的麻烦,而是害怕南千浔心里还对许长君念念不忘。
现在听到南千浔这么说,心里松了口气,想起这些日子来南千浔的表现也是真的不再想着念着许长君了,心里便放心许多。
“王对你的那日的表现很满意,想褒奖你,便问本王你想做些什么,王看着给你个官职历练历练。”
南安王转开了话题,语气也轻快许多,南千浔面色不变,思考了一下,便道:“儿臣对朝堂的事不大感兴趣……”
“你想去兵营?”南安王打断了他的话,脸色也沉下来,南千浔神色不变,半晌又道:“儿臣也没有想好要做什么,容儿臣再想想罢?”
“除了军营,随便你。”南安王面色依旧暗沉,南千浔看着,未置一词,心里却明白他在担心什么。
“这几日多陪陪你母妃。她那日受惊了,精神不大好。”
“那儿臣这就去了。”
南千浔出了书房,一步也没有停留径直便朝王妃的屋子走去了。
行到门口时,听到里面有咳嗽的声音,便停了停,想起方才和南安王的对话,面色微微变了变。
里面的咳嗽声停了,南千浔才迈步进去,道:“母妃,我来看看你。”
王妃面色微苍白,看到南千浔眼睛里顿时带上了笑意,忙吩咐下人去端他爱吃的点心。
“母妃你身子不好,就不用管我了。”南千浔快步过去扶她坐下。
南安王妃脸上的笑容更甚,“你这孩子总算知道来看看母妃,平日里哪天不是待在书房里,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南千浔脸上端着个讨好的笑意,还和小时候那样撒娇道:“孩儿这不是来了嘛!”
王妃被他的甜言蜜语逗得开心,笑着去拍他的头,“公主昨日受了惊吓,你同她是从小到大的情谊,也该去宽慰一二。”
“那个死丫头哪里用得着我宽慰,母妃放心吧,她心里强大着呢。”
南千浔撇嘴答道,王妃开口训斥:“你别老是没大没小,公主身份尊贵……”
“孩儿知道,母妃说得对!”南千浔很有先见之明地截住话头,否则他就只能听着数落了。
王妃被他伤了话,便也转了话题,只是这次开口,面色却比方才多了丝凝重:“浔儿,你年纪也不小了,母妃知道你心里有人,可是你父王……”
“母妃”,南千浔脸上的笑意褪去,目光沉沉,打断了王妃:“孩儿会考虑的。”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王妃许久才慢慢开口:“母妃知道你仍旧放不下她,做这些事情不过是让你父王安心罢了,母妃从来没拦过你,但是浔儿,母妃不想看到你和你父王一直这样闹下去……”
“母妃,孩儿明白。”南千浔脸上扯出一抹笑意,眼底却无一丝波澜。
“浔儿,你父王脾气倔强,你也同他生得一模一样的脾气,但是你们之间总要有个人低头,你们总归是父子。”王妃叹气,面容带上几分悲伤。
南千浔默了片刻,突然笑道:“这些话母妃也说过了,孩儿都记在心里,不会忘的。”
王妃看他笑得勉强,面带苦涩,心里总归是心疼的,她这些日子看到南千浔转了性,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心里却并没有感到多高兴。
她终归是最了解自己儿子的人,就算他再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她也明白他心里不痛快。
“母妃,你且好好养身子,儿臣先告退了。”
南千浔吩咐下人好好照顾王妃,便转身出了屋子。面色依旧平和,只是眉间,却萦绕了一份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