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去而复返的凤梧。
这厮一脸坏笑,眼波缭绕,像是要把人卷进去一样,墨北辰一脸淡漠,看不出情绪。
只是看到凤梧向自己走过来时,眉梢动了动,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忍不住一般。
“哇,送小丫头回来了?咱们鼎鼎大名的丞相作起戏来,还真的是天衣无缝啊。”轻轻拍着手掌,凤梧扭着身子慢慢走到墨北辰面前,一双狐狸眼紧紧盯着他,似乎是要将他看穿一般。然而墨北辰眼中除了冷漠还是冷漠,凤梧悻悻地移开眼睛。
“不是要去找你的相好么?怎么又屁颠屁颠地跑回来了?难不成又挨拳头了?”墨北辰损起凤梧来一点也不手软,直接找准痛处狠狠一戳。
果然,凤梧这厮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喂喂张口,似乎是想要开口反击,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墨北辰没有再看他,直接掠过凤梧向屋内走去。
凤梧不死心地跟上来,墨北辰直接当他不存在。直到:
“墨北辰,你这般可是真的在做戏?”凤梧脸上难得认真的神色,墨北辰却不甚在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过了很久,凤梧才听到他的答案:“不然呢?”
“那就好。”凤梧不放过墨北辰的一丝一毫的表情,可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唇边不再是戏谑的笑意,眼眸中好像藏了很多东西,旁人却无论如何也看不穿。
“我还以为你真的喜欢上那个丫头了。”凤梧半是认真半是试探,墨北辰的表情丝毫未变,冰冷的话从薄唇中缓缓吐出:“你觉得可能吗?”
凤梧又重新变回那副妖娆的样子,“不可能。”话虽这么说,可凤梧心里还是有一点不相信。
在靖州城,墨北辰突然终止计划,却只为了只身去救回公主,原本为挑拨连潇和王后所做的一切准备都前功尽弃,这一点都不像是他认识的墨北辰会做出来的事情。
可是事情偏偏发生了,现在墨北辰却告诉他是做戏,凤梧实在想不明白为了取一个小丫头的真心,就放弃原来的计划,这代价是不是大了点?
心里这么想着,表面上一点也没有显露出来,凤梧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你现在回了都城,王后和连郢这滩浑水,你是要旁观呢,还是亲自试试水深?”
墨北辰不复之前的冰冷,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看得凤梧浑身不自在。
“你说呢?”
短短三个字,可是凤梧已经知道了墨北辰的打算,这滩浑水他滩定了!
“呵呵,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这都城能被你掀起多大的浪来。”凤梧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让墨北辰十分不悦。
“你是闲的没事做么?”眉头皱起,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重新绽出笑容。可是凤梧看着,莫名地觉得背后凉嗖嗖的。
“之前青翊说过,离国派了使臣到月国来,你可知清欢那丫头也跟来了?”
凤梧一听“清欢”二字,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后小心翼翼地开口求证:“这是真的?”
墨北辰郑重点头,不忘加上一句:“途中保护她的任务,不如就你来负责吧。”
一句话像是判了凤梧的死刑,凤梧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我能说我想在都城帮你的忙么?”
墨北辰淡定地摇头,“你还是对我拭目以待吧,当然,我也对你拭目以待。”
凤梧彻底绝望,他宁愿现在替墨北辰去扇王后两巴掌,也不想去保护清欢啊!感受到墨北辰深深的恶意,凤梧泪了。
墨北辰看到凤梧吃瘪,心里舒了口气,转身离开大厅,那一袭黑色在转身的刹那,光影交错之间,笼上了一层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孤独。
逆着光,仿佛光影之间只有那一抹黑色,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凤梧看着墨北辰的背影,心里默默地想,你心里当真还是空无一物么?
曦若回宫以后每日都会去连铖宫中,尽心地照顾。哪怕是喝药这种事都是她亲自伺候,常年跟在连铖身边的公公见此,都道是王没白疼公主。
连铖身体好一些的时候,曦若寻着机会出了趟宫。走到连郢府门之外,却发现大门紧闭,沉寂得近乎荒废。
心里微微惊讶,敲了许久才有人过来开门。那家丁一看是曦若,似乎十分惊讶。
“三哥在里面吗?”曦若没有一点儿架子,那家丁面露难色,“公主殿下,三殿下正病着,恐怕不能见客。”
“今日只有我一个人过来,我和三哥从小长大,怎么会是客?”曦若耐着性子,家丁却很难办。三殿下之前吩咐了谁也不见,可来的是公主,他到底该不该把公主放进去?
正纠结着,就听到元琛的声音传过来:“公主殿下,三殿下想要见见你。”
家丁急忙让开,曦若进去以后,大门又重新关上。
多日不见,可连郢眼中却不再有之前的神采,眼底藏着的忧郁让曦若心里十分难受。
若不是王后,三哥本该意气风发,又怎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三哥。”沉默了许久,曦若轻轻出声,连郢似乎听到听声才察觉到她的存在一般,微微的错愕间那股淡淡的哀伤,让曦若心中一窒,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若儿回来了,快过来坐。”转眼之间,连郢眼中的哀伤悉数褪去,只有满满的疼爱。
虽然他对曦若不及连潇细心体贴,可是一直以来只要是曦若的要求他都会尽力满足。
在曦若心里,他和连潇一样都是自己的哥哥。
此时看到他这个龟缩在一方小天地中的样子,曦若心里说不出来的难过。
如若不是被亲情羁绊,她的三哥本该活的潇洒自如。
“三哥,不要再离开了好不好?”曦若祈求的眼神让连郢动作一顿,随即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朦胧而温暖,却隔着一层薄雾,看不真切。
“三哥什么时候说要走了?”连郢一边笑着一边把桌上的点心递给曦若,可是曦若根本没有胃口。
“我不管,反正三哥要答应我,不会再离开都城。”曦若像个小孩子似的开口,连郢脸上的笑容依旧,却是淡淡地开口:“边疆之事瞬息万变,三哥身为月国皇子,本就该守护月国安危。”
“那我也是公主,守护月国安危我也有份啊。”曦若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些话,连郢神色一顿,转而又笑开:“若儿长大了。”
曦若执拗地看着连郢,等着他答应自己。可是连郢最终只是叹口气,又递给她点心。
“若儿,三哥的事情你不要管。你和丞相即将完婚这才是你应该尽心尽力的事情,三哥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连郢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曦若听到他提起墨北辰,面色微微发烫。
心里生出几分害羞,说话也开始变得结巴:“谁,谁要嫁给他啊?”
抓过连郢手中的点心狠狠塞到嘴巴里,曦若口齿不清地吐槽:“他整天板着张冰块脸,还不解风情,自大……”
连郢始终面带微笑听曦若说着墨北辰的不是,“若儿,若是喜欢,就无论如何也不要放手。”
冷不防听到三哥说这样的一句话,曦若顿时愣住。
“难道三哥曾经也喜欢过人?”本是试探,没想到连郢避开了她的视线,转移了话题。这更让曦若觉得好奇,像三哥这样风华绝代的男子,喜欢上的姑娘会是什么样子呢?
然而无论曦若怎么问,连郢最终也没有松口。
曦若得知连郢只是装病以后,心里也放心多了。当天回到宫中,楚葵又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连铖的病情已经控制住,御医说再修养几个月,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曦若心里的昏暗顿时消去不少,这些日子宫里流传说离国要派使臣过来。离国和月国一直都互相看不顺眼,如若让离国使臣知道父王身体欠安,说不定边疆会再次起事。
现在连铖身体慢慢好起来,想必等使臣来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好了也说不定。
第二天的朝堂,久病的连铖终于亲自上朝,他生病期间,太子暂时监国。
不过太子的无能也不是一天两天,朝堂没有了连铖,变得乌烟瘴气。一些臣子对太子也越来越不满意。
连铖刚刚坐稳,便有大臣出来指责太子,连铖不禁皱眉。
“你说太子怠慢朝政,有何证据?你污蔑一国储君,这个罪名可大了。”王后的人不依不饶,那大臣心中又气又恼,心里对太子更是失望至极。
“太子,你自己说!”连铖低沉的声音在大殿响起,一直缩着脖子的太子听到连铖叫自己,忍不住一抖。
“父王,儿臣冤枉。”太子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的样子哪里像个一国储君?
不少大臣见状,都摇摇头。
“你冤枉?孤不过病了几日,你就能把整个朝廷变成这般乌烟瘴气,如若将来孤把江山交给你,那月国百姓岂不是日日都要提心吊胆?!”
听到连铖的怒斥,王后的人都不敢再开口。整个朝堂皆十分震惊,听王的意思,似乎是有废太子的心思。
殿内一片寂静,只听得到太子喘气的声音。连铖失望地看着太子,刚要再次开口,便被一个声音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