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被攻破的第三天,被俘虏的都城军队伺机反抗,趁着离国军队得意嚣张时,打了离国军队一个措手不及,墨连珏虽然尽力镇压,但还是免不了出现伤亡。
而墨北辰对此完全不闻不问,俨然一副看他笑话的模样。
墨连珏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对墨北辰无可奈何。
然而一旦发生了暴动,就不会轻易停止。
离国进犯月国,本就是月国所有人都痛恨的,墨连珏就是再宽待百姓,百姓也不可能对他感恩戴德。随着军队暴动的事情一出,百姓们也隐隐有反抗的苗头。
一连几日,墨连珏为此事伤透了脑筋,却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
青翊将这些都如实讲给了墨北辰,脸上掩不住地幸灾乐祸。
墨北辰听完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眸间明显浮起了一丝讥讽。
墨连珏不惜千里也要来到都城,为了什么他心知肚明。他们二人一向不对头,墨北辰对墨连珏有着天生的反感,此时看到墨连珏栽跟头,说心里没有一丝快意绝对是假的。
“他既来了,若不做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功劳,也不好意思回去见人,就让他自己先折腾着去吧。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该管的就不要管。”
青翊听得都要笑了,脸上的神色却仍端得极正,恭恭敬敬地道:“主子的意思属下明白。”
什么也不做,看戏就好。
墨北辰微敛了神色,忽然想起什么,便冷声开口道:“凤梧还没有消息传来?”
青翊心里咯噔一下,但仍恭敬地开口:“还未有什么消息。”
墨北辰顿时沉下了眸子,周身隐隐萦绕着一股泠泠的寒气。
以凤梧的能力,不可能现在还没有消息。连潇身上的虎符终究是一个隐患,若他和连郢汇合,往后的路上便又要多生出些枝节。
还有清欢……
都城被破的消息现在定然是传到了月国各处,肯定也会传到边城,若不赶紧找到清欢将她带回,恐怕……
想到这里,墨北辰的声音也愈发地冷下来:“你立刻派人同去,一定要安全地将清欢带回来。”
“属下这就去。”青翊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不敢耽搁。
晨熙宫一片寂静,层层守卫将其把守得不漏一点缝隙,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当然旁人要想进来也是绝无可能。
“楚葵,你说三哥现在是不是已经得到都城的消息了?”
曦若倚在窗边,抬眼望着漆黑如墨的天空,目光迷离空泛,声音也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仿佛一阵风吹过,她便会如烟般瞬间消散。
自楚葵再见到曦若,她便是如此,杏眸中再没有从前灵动的色彩,脸上一丝表情也无,除了在深夜能听到她在梦中哭泣的声音,楚葵差不多要以为曦若只剩下一副空壳了。
“公主,三殿下肯定心心念念想着公主,奴婢相信三殿下一定会来救公主的。”
曦若笑了一下,连笑容也透着不真实感。她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夜空的一双眸子不知怎的淌出了眼泪,似是怎么也忍不住,眼泪滴落在窗框上,溅起尘埃。
“公主……”楚葵开口想说点劝解的话,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还能说什么?亲眼看着昔日骄傲的公主沦落到如今的地步,被囚在从前的寝宫里失了自由,失了身为公主的尊严和骄傲,她明白再多的安慰都没有用。
终是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取来斗篷,披在了曦若身上。
晨熙宫死寂得如同一潭死水,然而宫外却是另一番风起云涌。
姬无道收到墨连珏的飞鸽传书,便一路快马加鞭赶到都城。
墨北辰收到消息,只是冷笑一声,便再没有其他的反应。
青翊心里虽然有些想法,但也不敢多嘴。
然而就算姬无道来了,墨连珏也并没有轻松多少,都城的局势渐渐有崩坏之势,月国的各方势力也正在集合,准备征讨侵占月国的离国军队。
即使数目尚不足以成为威胁,但也着实麻烦。
虽然连郢被边城的战事拖住,但离国的军队也因此不能轻易调来都城助力,一不小心若让各方人马成合围之势,离国军队在都城便岌岌可危。
墨连珏连续几日都沉着脸,和墨北辰碰面的时候,有时还免不了被一番嘲讽。
墨北辰完全是一副看戏的姿态,背里却并不是什么也没有做。
几日之后,墨连珏看着从离国传来的密函,眸色沉得可怕,墨北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缓声道:“陛下如此安排,也是为了缓解都城形势,二殿下不要介意才好。”
墨连珏将目光猛地转向他,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语气阴冷无比,违心地道:“父皇的确是为了大局考虑,本宫能有什么意见?”
话虽如此,眼中却折射出瘆人的寒意。
墨北辰脸上的笑意渐深,语气轻快:“既然殿下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心了。”
墨连珏盯着他淡然的面容,拳头紧紧捏着,直到骨节泛白也没有松开。
将一半的兵权交到墨北辰手上,他怎么会甘心?可是这是父皇的意思。他再不愿意,也不能违背。
墨连珏紧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开口道:“丞相真是好手段,本宫望尘莫及。”
“殿下过奖。”语气微冷,墨北辰看也不看墨连珏一眼,便直接走了出去。
墨连珏猛地将密函甩到地上,姬无道等人吓得立刻跪下。
“殿下息怒!”
“怎么息怒?现在父王得知都城的情况,说不定已经对本宫失望,好个墨北辰,竟敢如此算计本宫!”
墨连珏猜得不错,墨北辰暗中将都城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离国皇帝,却半句不提自己作壁上观,猝不及防让他栽了个大跟头。
父皇虽然对他期望极高,欣赏爱惜他的才能,但只要对上墨北辰,他就被衬托得什么也不是。此次墨北辰如此算计,父皇已然知晓了都城的事情,不知现在对他是什么态度。
为今之计,就是先于墨北辰一步,彻底解决都城的危机。唯有这样,才能消除墨北辰暗中告状带来的麻烦。
墨连珏发了一通脾气,在姬无道面前放了狠话,便让他退了出去。
出来后,姬无道愁容满面,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二殿下让他想出办法,可是怎么想?连二殿下自己现在都是束手无策,他又怎么会想的出来?
沉着脸回到屋中,却收到了一封书信,姬无道看也不看,不耐烦地扔到一旁。
侍从见状,急忙开口:“大人,这是南安王郡主送来的,说是想见大人一面,她能助大人解当下的困境。”
“南安王郡主?”姬无道皱了皱眉,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阴晴不定,重新拿过了信,拆开看完,略微沉思了片刻,便对侍从道:“派人去告诉郡主,我明日要见她。”
南悦柔听到婢女回来禀报的消息,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喜。
她知道姬无道肯定会见自己,沉寂蛰伏这么久,终于让她看到了机会。
自从被南千浔赶出南安王府,她虽心中恨极,但终究没有能力同南千浔抗衡。
堂堂郡主被扫地出门,可想而知会受到多大的羞辱。虽然在这之前她便同姬无道见了面,打算给自己择另一条路,可是姬无道突然匆匆回了离国,她的算计反而像是一场笑话。
然而后来事情向着她完全想不到的方向发展,这是却是她没有想到的。墨北辰,月国人人称赞的丞相大人,居然变成了覆灭月国的罪魁祸首。
得知这一消息时,南悦柔心里除了快意和解恨,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连曦若和墨北辰完了,彻彻底底地完了,那她是不是还有机会?
虽然这么想着,可是她却没有任何机会能够接触到墨北辰,听说连曦若被他囚在宫中时,南悦柔心中划过一抹恨意,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
姬无道的到来无疑让她重新看到了机会,迫不及待地让侍女送去了信,姬无道也像预料的那般提出要见她。
一切都按着计划在走,她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让那些曾经给过她羞辱的人,一个个得到教训!
南悦柔想到这里,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月国的覆灭并没有让她感觉到丝毫悲痛,她想到的只有看着连曦若从云端跌到泥地里的快意。还有南千浔,现在说不定已经陈尸在哪里。
还有什么比看到曾经让自己受尽羞辱的人一个个落难来得痛快?
一旁的婢女看着笑容阴冷的南悦柔,浑身泛起一股寒意。
郡主这个样子,真的好可怕。
“主子,尊主传来消息了。”
墨北辰面色一动,接过青翊递来的信纸,扫了一眼,面色便沉下来。
青翊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内容,又不敢贸然开口,便静静等着墨北辰说话。
“南千浔和连潇汇合了。”墨北辰低声开口,但他的怒气显然不是因为这个,因为接下来他的眸色猛地沉得可怕,冰冷的语气带着掩藏不住的怒气:“凤梧说清欢以死相逼,不肯回来!”
青翊哑然,似乎也没想到清欢会如此倔。
“荒唐!简直是荒唐!”
墨北辰每说一句,音量便拔高一寸,青翊不敢开口,将头埋得极低。
心里默默地想着:还是第一次见清欢公主把主子气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