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仍旧没有看到连郢,第三日也是一样。
清欢每每问起,长君和宋毅都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的模样,她便更加确定连郢是在躲着自己。
心知再拖下去,自己肯定会被重新送回去,清欢心里着急,却想不出办法。心里整日都只记挂着这件事,吃不好也睡不好,又不敢轻易出门,怕给连郢惹来麻烦。
府衙中的其他人均不知道她的身份,只以为是长君和宋毅带回来的客人,对她倒也是毕恭毕敬。
这日晌午,清欢坐在长廊的栏杆上唉声叹气,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长君从军营回来正好看到了她,见她心里不快,本想装作看不见,又管不住那颗爱管闲事的心,最终朝着清欢走了过去。
“墨姑娘,你在这做什么呢?”
长君常年待在军营,性子也是大大咧咧不拘小格,爽利地在清欢身侧坐下,将手中的佩剑放在一旁。
清欢正在冥思苦想入了神,突然听到长君的声音,微微吓了一跳,随即便反应过来。
看到长君,心里一喜,眼眸也亮起来,忙不迭地开口问道:“你是从军营回来的吗?连郢哥哥这几日好不好?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长君刚坐下,便听她噼里啪啦问了一堆,眉毛抽动了一下,赶紧制止住还要再开口的清欢:“停停停!你一下子问一堆,我都回答不过来了。”
清欢面色微红,但是仍在坚持着道:“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吧!”
长君狐疑地看她一眼,并不应,只是好奇地问道:“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到这里来找三殿下?”
听她问这个问题,清欢面色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镇定:“我不能说。”
这些缘由,她只想亲口对连郢去说,她藏在心里所有的心事,只想告诉他一个人。
长君看她这副坚决的样子,也不想强人所难,反正自己明白三殿下肯定是不会见这位公主殿下的。
“军中事务棘手,殿下这几日都不会回来的。”
听到了长君的话,清欢的心一点一点又落了回去,神色也渐渐黯淡。
长君看了,心里有些怜惜不忍,但她口齿愚笨,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便默默地坐着。
过了许久,清欢再度开口,语气小心翼翼:“我能问姐姐一个问题吗?”
长君心想她大致又是要问三殿下,想拒绝,但看清欢现在的样子又不好意思开口,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军营中不能有女子出入,许姐姐为什么会随连郢哥哥征战沙场,成为军功赫赫的女将军呢?”
长君没有想到她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一时有些愣住。
“墨姑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长君面色并无不快,只是看上去有些无措。
“因为我长这么大,只见过许姐姐一个女将军,便有些好奇。”
“这样啊。”长君讪讪地说了三个字,便没了言语。
清欢顿时奇怪:“难道许姐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有什么难言之隐。”长君抓抓头发,神色有些难为情:“只是怕墨姑娘听了会笑话我。”
“我保证不会!”清欢的神情看上去很诚恳,长君也不好推脱,咳了一声,刚要开口,却听身后传来了动静,回头看到是宋毅,便惊讶地问:“这么快就完事了!”
宋毅脸上神色淡淡,“嗯”了一声,看了清欢一眼,虽然并未开口,清欢却敏锐地察觉到了那道目光所蕴含的意思并不友好。
心知自己身份尴尬,清欢默默埋头,安静地听长君和宋毅说话。
“你不是说回来给殿下取东西么?怎么在这里和墨姑娘聊起来了?”宋毅虽是说着责怪的话,语气却仍旧温和,长君照例撇撇嘴。
“反正殿下也不急着用,明天拿也是一样的嘛!”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长君还是起身拿起了剑,又转身同清欢道:“我还有事,先走了哈!”
清欢急忙点点头,宋毅无奈地看了长君一眼,又转身和清欢说话:“墨姑娘,快入夜了,天气渐凉,你还是回屋去吧。”
“多谢宋将军提醒。”清欢也站起身,朝宋毅微微弯了弯腰,便朝院子里走去。
宋毅站在原地,凝眸沉思,他对清欢的到来始终存着一丝警惕,害怕她带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现在就希望赶紧找到来找清欢的人,一切就能重新恢复平静了。
离开后的清欢并没有回房,而是绕路追上了长君,悄悄跟在了她的身后。
她等了这些日子,却总是见不到连郢哥哥,刚刚宋毅的那几句话,让她突然间生出了一个主意。
长君此时正巧从连郢房中出来,手里拿着一卷图纸样的东西。
“许姐姐!”清欢冷不防出现在面前,长君不由得被吓了一跳,“墨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你能跟我回房间一趟吗?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清欢扯起谎来心不免有些慌,低着头不敢看长君的眼睛,只是一味地拉着长君的衣袖,手指也轻轻发着抖。
长君神经粗惯了,这几日下来对清欢的印象也是不错的,便没有深想,欣然同往。
清欢一路上一直忐忑不安,拉着长君越走越快,长君在她身后十分疑惑:“墨姑娘这是要给我看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着急?”
“许姐姐跟我来就是了。”
清欢的声音微弱如蚊子声,额头上也冒起了汗。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坏”事情,一颗心跳得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到了房里,清欢关上门,顿时觉得心若擂鼓,长君奇怪地看着她:“你要给我看什么?怎么这么奇奇怪怪的。”
“许姐姐,对不起!”清欢说这话的同时,手一扬起,白色的粉末也在空气里翻飞,长君本就未对她设防,对她的话感到惊讶的同时,便已经中招了,意识瞬间飘飞,面色还保持着震惊之色。
清欢手抖得差点扶不住长君,小心翼翼地和长君换了衣服之后,便将图卷拿在手里。
看着睡在榻上的长君心里念了好多次对不起,便赶紧出去将门关好,这才朝大门口去了。
慕容姐姐给她药粉的时候说过,这药粉只是会让人暂时昏迷,不会伤害身体,所以许姐姐睡一会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只希望她能抓住机会,赶紧见到连郢哥哥。
天色已经暗下来,清欢又刻意低下了头,倒是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
成功出了府衙,清欢心里松了口气赶紧朝军营走去,一路上暗暗在心里祈祷:这次一定要见到连郢哥哥!
走到军营门口,守门的将士是认识长君的,看到她的穿着,便只是问了声好,清欢只敢低低地应了一声,又将手遮住半张脸装作咳嗽的模样,成功地蒙混过去。
只是进了军营,另一个难题便让她举步维艰:她根本不知道连郢的主帐在哪里。
想要找个人问问,又害怕被人发现,清欢捏着图卷的手指微微收紧,有些不知所措。
正在她纠结的时候,听到有人跟她说话:“许将军来啦?三殿下此刻正在同士兵操练,将军便去殿下帐中等候吧。”
清欢以手遮面假装咳嗽,闻言点了点头,便迈步向前走。
那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仿佛是想笑,但又不敢,只得憋着笑道:“将军,殿下的主帐在这边!”
清欢顿时咳嗽得更厉害,那人狐疑地打量着她,清欢埋头朝他指的方向狂奔而去,那人还留在原地,喃喃道:“将军这是怎么了?怎么奇奇怪怪的?”
清欢磕磕绊绊地找到了主帐,故技重施遮着脸走了进去,守在门外的人也没有拦她。
心里便想:看来许姐姐和连郢哥哥关系很好,出入连郢哥哥的帐内也这么轻松。
到了帐中,总算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清欢顿时松了口气,将手中的图卷放下,便四处打量起帐内来。
里面摆放的东西都十分地简洁,一张榻,一方矮桌,榻前还叠放着几件衣服。
桌上铺开了几页纸,清欢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似乎是连郢拿来练字的。
清欢细细地看着那些遒劲有力的字,心怦怦地跳,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连郢了,她心口涌上来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喜有忧,说不清是难过还是高兴。
而此时另一边的府衙内,长君才悠悠转醒,一醒来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脑子里顿时咯噔一下,也管不了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便赶紧冲出去找宋毅。
宋毅看到她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又看到她身上穿的衣服,虽知不应该,却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你你……”
宋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长君怒气冲冲,又急又恼,顿时炸毛:“我怎么了!”
“你怎么穿这样一身,哈哈哈,好一副小女儿情态啊许将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毅笑出了眼泪,长君却只想一巴掌劈在他脑袋上。
“别笑了!墨姑娘把我迷晕,怕是穿了我的衣服跑去找殿下去了!”
宋毅顿时愣住,神色严肃:“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