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步皑发誓，只要踏出这里，天涯海角用尽方法，我也会亲手抓到你，将你绳之以法。”
“是吗？”
陈硕勾起一个戏虐的笑容，倚靠着一个半人高的桌子抱起胳膊玩味的看着她。
“那么请自便，至于你说的话我可记住了。
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将我绳之以法。”陈硕的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却仍是平时那副高高在上什么也瞧不在眼里的模样。
丝毫不将步皑当做对手的高傲彻底激怒了步皑，她的拳头握的出响。
但当下她别无选择不能和陈硕硬碰硬，步皑血红着眼睛瞪着陈硕。
终于再也压抑不住翻涌的胸膛，一口热血吐了出来，身体摇摇欲坠，是再也支持不住。
出乎步皑意料的是陈硕似乎一下子慌了，不复刚才的样子惊慌失措的过来扶住步皑。
步皑想也没想的一把甩开了陈硕，猫哭耗子一样的施舍她不需要！
她擦了擦嘴边不断溢出的血，却是没有用处，脸上反而胡乱的沾满血迹，在苍白的脸上更加衬得恐怖骇人。
她苦涩的笑笑，笑自己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想着陈硕会关心自己，也笑陈硕，演戏演的太过逼真。
自己明明早已是他脚下的蚂蚁，生杀大权在他手里，却还要榨干自己的感情。
陈硕的手终究没有再伸向步皑，像是注意到自己的不当，他退了几步转过身去。
“还不走吗？
我不确定我会不会改变主意。”
步皑已经没有和他反驳的力气，她颤颤的过去扶起没有知觉的汪易璟，架着他起来。
还没有踏出一步，一颗子弹搜的从她耳边划过，步皑脸上灼了一下，顿时破了个口子。
不过只是擦着脸过去，没有流太多的血。
陈硕的警告？步皑紧咬着下唇，手下动作却麻利了许多。
什么时候，她对待枪也那么冷静了？
原来把命看的轻一些，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现在陈硕喜欢看自己耍的团团转，自己就只能这么做。
她架着汪易璟急急走了几步，第二颗子弹从同一个方向夹携着凉风呼啸而来。
脸上又是一阵灼烧，步皑却是碰也不碰，直接转了过来，看样子，陈硕已经改变了他的主意。
那么，她也没有唯唯诺诺了。
步皑转过身来还没等开口说话，一颗子弹已经从窗外射过来，接着陈硕朝她扑过来，步皑有些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瞬间身体不稳，两人双双倒在地上。
接着是接连一阵儿的枪响，却不是对着他们。
几分钟之后，屋外恢复了安静，甚至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静谧。
除了空气中还残存着的一些火药味，再没有了任何激烈枪战的印记。
步皑的双手触到陈硕的后背，湿漉漉一片，那是被鲜血浸透染湿的。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相信的看着眼前放大了的熟悉的脸：“为什么？
为什么？”
“就当是我补偿你喜欢了我那么多年。”陈硕朝她挤出个笑容，莫名的看的步皑心疼。
“小皑，我其实……也很喜欢你。”陈硕伸手摸了摸步皑的脸，比之前瘦了一些，可是皮肤还是很好。
陈硕高中的时候衬着步皑午睡的时候偷偷摸过她的脸，滑滑的软软的，摸上去像棉花糖一样很舒服。
他看着步皑很满足的笑了笑，弯弯的笑眼像是月亮一样，步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怀抱能够让他如此依恋：“答应我，好好和阿璟过下去。
步飞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堂姐会帮忙的。”
步皑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会突然那么疼，也不知道为什么以为已经流干了的眼泪会再次大滴大滴的留下来，更不知道陈硕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像是临终感言的话。
“我的仇还没报，你不能就那么轻易的死掉。
打起精神，医生马上就来了。”步皑拿着自己都不信的谎话骗陈硕。
陈硕却相信一样，十分听话的点点头。
“小皑，忘了我吧，知道你恨我。
我伤害了你那么多，可是我救了你一回。
当抵了。
所以，你忘了我吧。”陈硕的眼前开始迷离，好像一切都将他隔开，又把他往地底下拽。
一切昏昏暗暗，甚至眼前心心念念的步皑，也都模糊不清。
“不可能，我告诉你，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能抵了的，就算救我十次八次也是不够。”步皑心里发慌，将陈硕的伤口紧紧按住。
如泉涌的鲜血怎么也按不住，步皑只觉得世界都是鲜红一片，再没有其他。
“忘了我，做个开心的女孩。”
陈硕的最后一句话说的轻描淡写又意味十足，不过步皑却是在不久之后懂得他的意思。
想要后悔，却再没有一个叫陈硕的男人站在一边儿抱着胳膊嘲笑她了。
楼上几声枪响之后再没有了什么动静，何郸心再也狠不下去，他也拗不过白敏敏连连哭诉请求，便和白敏敏一同上来查看。
坐在血泊里抱着没有呼吸的陈硕的步皑，不知已经呆滞了多久。
眼前朝着自己狂奔而来的白敏敏像是朝着自己呼喊着什么，看着嘴型好像是在担心自己。
步皑想朝着她挤出一个笑容，像平时那样，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只能木木的看着。
好像整个世界用透明的墙将她和一切隔离，墙里连空气呼吸起来都让人悲痛欲绝，四周像是飞涨的潮水将她围住，让她喘不上气。
她也想喊一喊，声音梗在喉头，痛苦却传递不出去，愈加在心里，十倍百倍的反噬着。
救护车在警车来之后的几分钟到达，刚寂静了不久的近郊废旧厂房有些纷乱，步皑身边却一直很安静。
不知道为何就是不能放开陈硕，从前的步皑不知道自己会那么的想和他呆在一块，就算以这种方式。
沈楚和警局的人一块过来的，看见步皑的那个样子，他心里有不忍，走过去蹲下身子劝步皑不要太难过。
步皑握着陈硕冰冷的手固执的不肯放开，都不进去他说的一句话。
救护人员过来要带走陈硕，步皑就那么扑在他身上，两个男人愣是动不了她半分，只能摆手带着汪易璟离开了。
步皑是被一巴掌狠狠打醒的，下手的人一点也没有留情像是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一下子就把她打在地上，嘴角不断渗出血迹，脸也肿了起来。
警局和救护车车早在几个小时之前就离开了。
汪易璟的情况十分危急，身边不能离开人，何郸便跟着救护车去照顾他了。
厂房外面有几具枪战之后遗留的尸体，沈楚跟着警局的几个前辈取了证据回到警局开始着手调查。
本来宽敞的厂房只剩下抱着陈硕不松手的步皑，和担心她一直守着步皑的白敏敏，更显的空旷起来。
白敏敏一下子就急了，她疯了似的冲向那个女人，却被女人一挥手召上来的两个男人拉了起来。
“放开她。”步皑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吐了一口血水和沙子，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
她不能看白敏敏受人欺负，就像白敏敏忍受不了别人欺负步皑一样。
于莉却紧皱着眉头怒气冲冲的望着眼前趴在地上没有丝毫反抗力气的步皑，没有要放人的意思。
陈硕接了一个电话之后便急急忙忙要跑出来，还将死活拦着他的于莉迷昏了过去。
等于莉醒过来，看见陈硕几竟诀别的信和已经解开的U盘视频，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她风风火火的召集了所有手头可以动用的资源寻找陈硕。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那颗子弹就在自己眼前冲了出来，刺穿了陈硕的胸膛。
她知道陈硕十头牛都垃不会来的性格，对一件事情执着了怎么也不会改，她也知道陈硕爱步皑。
却不知道他可以为了她眼睛都不眨的送死。
她早就说过陈硕这么样躲在姑娘背后付出可是追不到人家的，陈硕笑笑竟然是真当她的话当玩笑来看了吗？
于莉扫了一眼两人，都疯疯癫癫没有了活人形状，她也不想和面前的两人有什么纠缠。
一句话也没有多少，她又一个动作，身后接着上来了两个男人野蛮的拉开了步皑，将陈硕从她怀里带走。
本以为会有巨大抵抗的步皑，却什么动作也没有，看着陈硕被人带走。
于莉也没有故意再难为眼前的两个人，毕竟这个火坑是陈硕自己跳进来的，怨不得别人。
她转过身子就想离开，左脚却被什么狠狠拽住，转身一看是浑身是血的步皑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过来拽住她。
“你是陈硕的堂姐，是吗？”
步皑再没有了多少力气，说出的话随即就被风声吹散，语气里却是不可质疑。
她想要一个回答，这样她才能继续问下去。
眼前的状况让她心力交瘁，而陈硕的堂姐可能就是唯一一个可以解答她的人。
很可惜，那个在她看来可以解答她问题的人现在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于莉猛地抬起左脚，把步皑从自己身上踹开。
步皑像树叶一样的在地上打了几个转，又回来拽着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