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还要从四个月前说起。
四个月前,哥哥步星凌晨一点钟在定州返回西平家里的定平高速上出了交通事故。接到电话的步皑凌晨十万火急的就赶了过去,但还是没有看到哥哥的最后一面。
警察那边很快就给了结果,说是哥哥疲劳驾驶又没有系安全带,撞上了防护栏,车子甩尾侧翻,将人压在下面,当场身亡。
当时步皑虽然万分痛心,但还是有几分理性。她总感觉哥哥死的有些蹊跷。
西平小城里除了父母以外,几乎没有哥哥认识的人,所以哥哥去西城很大可能是父母家,可是他每次回老家都会提前通知父母,也从没有在半夜里驱车去父母家里。当时家里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哥哥这么急匆匆的会去是为了什么呢?
还有就是最奇怪的一点,李芸哪去了?
家里人虽然一直不待见这个嫂子,可是平日哥哥步星却和她感情很好,在父母和步皑面前都十分维护他这个妻子。
就算自己的嫂子平时再怎么样过分,再怎么任意妄为,自己的丈夫去世了,连个面都不露吗?更何况,他们还有个三岁的孩子。
父母年纪已经大了,听到这样的消息当即就昏了过去,嫂子李芸这时候连个踪影都没有留下。
三岁的侄子、哥哥的后事还有急救中的父母全部落在步皑一人身上,弄得她焦头烂额。
想要深究又害怕闹了一场,最后一切是自己臆想,给家人无端带来第二次伤害。于是就私下里让白敏敏查一查。
四个月来没有消息,步皑渐渐接受了哥哥死因是出于意外,一颗心渐渐冷静下来。
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又将步皑推向那天,好像永远不会亮的那天。
已经是晚春,但凌晨气温仍然十分低。灰色的天空淅淅沥沥的下了几天雨,路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水坑。路上行人很少,匆匆赶来的步皑一下车,在很远处就看见被封闭的事故现场和一堆警车。
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心脏猛地一紧,连伞也不记得打,深一脚浅一脚的跑过去,才知道,自己来晚了。
那个从小和自己一同长大,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摸着自己头,笑眯眯的夸一声“小皑,真棒。”的温柔哥哥;那个会在父母面前替自己承担错误的高大哥哥;那个偶尔会欺负自己却总会在自己受欺负时第一个出现的救世主哥哥。真的,消失了。
步皑觉得心疼的好像被什么撕扯着,可却怎么都不敢哭。只能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安抚父母,处理事情。
因为她要守护她的家人,像哥哥那样。
白敏敏也是很钟情的人,心里一直装着步星,也没有谈朋友。虽然步星结婚生子了,但对李芸的反感让她不对步星的婚姻抱任何长久的希望,还是一心一意的等着。
突然间的一通电话告诉了她这个噩耗,她浑浑噩噩的好几天没有接受步星的死亡,只是不眠不休的坐着、等着、等着有人告诉她步星还活着,即便步星和李芸永远不会离婚,只要他活着。
当步皑跟她一说心里的疑惑,白敏敏突然清醒,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件事情查清楚。
白敏敏大学毕业之后就留在当地做了个法医,离西平很远,步皑父母又比较传统,没有疑心案件有什么问题,只想着早早的将儿子入土为安,当白敏敏赶到时,只见到了步星的墓碑。
这样一来,白敏敏就只能从现场的照片和当时处理事故的警察、参与急救的医生那里查找线索。
时间慢慢过去,案件堆案件,病人堆病人。警察和医生都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甚至步皑心里都觉着自己怀疑的可能不存在,想要放弃的时候,白敏敏仍然是一下班就分析照片,一放假就去询问当时的警察和医生。
终于,让她找到了。
昨天下午她又去寻找当时参与急救的医生,当时医生中午刚接了一个吃安眠药自杀的病人。自杀的病人因为本身特质特殊,对于安眠药过敏,全身起了皮疹。
医生忽然想起了四个月前步星身上也有这样的皮疹,只不过只在耳后的很少一部分,又因为当时车祸起因十分明确、死因无异议、步皑父母也不同意尸检,医生就没有当回事。
了解这个线索后的白敏敏,谢过医生后一分钟也没停直接赶回自己公寓。
拿出现场照片仔细辨认好几遍,又十几通电话打过去,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查实了步星确实对安眠药有轻度过敏。
这才敢确认。
那天晚上,步星在车上至少是无意识的。
白敏敏赶忙打给步皑,把医生的猜测和自己的推断告诉她,接着来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那边的步皑将下唇咬的雪白,指甲死死嵌进肉里,死命忍着硬是没有哭出声响。
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想接下来该怎样做。
哥哥那天发生车祸是无意识的,要不是被人拖拽上车,要不就是哥哥在车上喝了有人给的什么东西。
如果是拖拽上车,那人在将车子设置启动后离开,车子上肯定会留有线索。现在车子被撞毁报废,只能希望报废车还没有被处理,车子上还能留有一线线索,若是没有,就只能哥哥一路开车过来途经的摄像头上查起。
如果是在车上喝了别人给的东西,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失去意识发生车祸,那就只能从哥哥的意图开始查起。他为什么会半夜毫无缘由的在那条路上?
谁让他这样上了路?
哥,我一定会查出来的。步皑将目光落到桌子上哥哥的照片上,他一如往常浅浅的又温柔的对自己笑着。
知道线索的两个人多一秒钟也不能等待,兵分二路当夜就准备开始调查。
陈硕一只手正费劲的擦着盘子,就看见步皑一身黑色运动装,披了见风衣将绑着的石膏盖上,马尾束起,背着包快步走了出来,一脸的决绝。
预感不好,陈硕一下子上前挡住了步皑的去路。
“老家有点事,出门两天。你不用管我,学校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步皑侧了一下身,脚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减弱。
陈硕征住,心猛然一发紧,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吗?
还存有一丝侥幸,猛然上前抓住步皑的手。
一挣,便脱手了。再抬头,她已经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