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个电话。”步皑一推板凳起身去卧室接电话。
“陈硕”走出卧室的步皑说话十分生硬,与刚才的样子恍若两人。
陈硕没有回声,自顾自的吃的十分畅快,心脏却提起来似的不住的狂跳,心中的预感还是应验了。
“六个月前,我哥出事那天,你为什么会见他?”
电话是白敏敏打来的,说是有人给她寄了个影像。
视频里是步星出车祸之前和一个男人交谈,不久他便上车离开,再然后便出了车祸。
那个男人虽然白敏敏不熟,却可以百分百确定是陈硕,是那个步皑拉着她整整叨唠了两年的人。
手中的汤碗和筷子齐齐落地,摔到地上,溅起热气腾腾的汤汁将鞋子湿了个通透,他却毫无察觉。
“你到底是谁?”步皑上前逼近,眼睛野兽一样的血红,脑子里闪电似的闪过他熟练的惊人的跟踪技术和冷静的推理能力,突然闪光一现。
“小卓,小卓?他是警察是吧?”突然想起为何初面觉得小卓熟悉,当日嫂子李芸被解救在医院躺着的时候,来的警察就是他。
那天,也是那天遇见的陈硕。
原来无头苍蝇一般找证据找到最后竟找到了陈硕头上,步皑向被当头一棒般打醒,心脏好像硬按到冰冷的海水深处一样被巨大的水压困着,连微小的跳动也是撕扯般的疼痛。
一直以来陈硕心里要有多得意,就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自己被当做猴子一样耍的团团转,脸上的不屑和嘴上常说的笨蛋原来都是真情流露吧。
一旁的汪易璟看的分明,没有上前去劝,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
“六个月前本该在国外的你,到底为什么见步星。”步皑想稳住自己,却还是气愤的止不住的颤栗发抖,一字一句说的愈加冰冷。
“那天,有些事情。”陈硕嘴唇张了好久,低声说了一句。
步皑冷笑,死死盯着陈硕:“什么事情不能说?用我哥生命换的事情,我不能听?”
尽管心里很清楚步皑知道真相之后的反应,陈硕还是决定不再欺骗她,撑着不让声音颤抖:“你先坐下冷静一下,我都会告诉你的。”
步皑因为突如其来的事情刺激很大,头要爆炸似的疼,身子不稳便靠在了沙发边上,她强忍住不让自己崩溃:“我怎么样就不用麻烦你了,我现在只想知道真相。”
陈硕苦笑一下:“我知道了,能告诉你的我会都告诉你。”
“大学毕业之后我去国外上学,因为有一个跨境案件需要非常专业的计算机技术人员协助,警察方面便联系了我。
那个案子很顺利的解决后,警察方面又偶尔找了我帮忙了几次。突然有一天,他们说聘我为中国警方的高级技术顾问,身份不在编,不对外公布。
我一直以为我的身份是只负责在后方工作,可突然有一天,他们让我去和一个人接头拿证据。”
“那个人就是我哥?”步皑紧蹙着眉头,揉着疼痛欲炸的太阳穴问道,她对陈硕的话半信半疑,自己的哥哥怎么会有警方要的证据?可回想陈硕以前的种种行为他的话也有几分可信。
陈硕点了点头:“那天我去找他拿资料,因为很急,所以他立刻就开车去取了。
没想到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虽然晚了,但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句对不起。”陈硕朝步皑微微一鞠躬。
“如果没有要那么急或者我和他一起去,可能就不会这样了。”
大颗大颗掉下来,浸湿了前襟步皑丝毫都没有察觉:“我不要你的道歉。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哥去取的证据是什么?”
良久陈硕没有动作。
步皑声音抖得更加厉害,有些哀求道:“我哥哥步星出车祸不是因为疲劳驾驶,是因为有人给他下了安眠药,他才在开车的时候没有了意识。
我哥哥平时对什么人都和和气气的,我想不到有谁会因为什么对他下这样的狠手。”
步皑一下子站起晃悠悠的跑到陈硕面前,抓着他的胳膊:“陈硕,算我步皑求求你,告诉我哥哥到底取什么样的证据,要拿命换?”
看着步皑的模样,陈硕心中实在不忍但还是别过头去:“对不起。”
步皑的眼神一下子暗了下去,她死死的咬住嘴唇徒劳的想忍住不停滚落的眼泪。
良久当眼泪流干了之后,她松开了抓着陈硕的手:“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尊重陈老师您的职业操守。
只是,我不想再看见你了,今天已经晚了你就在这儿住吧。
你们好好吃,我还有些事情。”
步皑拿了外套便向外跑去,陈硕下意识对望就追了上去到门口时突然停下,嘶哑着声音说:“阿璟,你去看看她吧,她现在应该不想见到我。”
汪易璟找出自己的外套,拍了拍陈硕的肩膀没有说什么就追了出去。
陈硕失了神似的站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步皑回来见到自己又会离开,便强打着精神扶着墙壁走进了杂物间。
步皑送的出院礼物还在那里,是个粉红色的小盒子,托着很轻,但包装的很精致,陈硕过去,一下下拉开系着的蝴蝶结,打开了箱子。
里面有一张粉红色的卡片,上面写着:“陈硕,明天早晨八点学校门前的奶茶店,不见不散。”
身体一颤,纸条从手里滑落出去,虽然是张轻飘飘的纸下落的时候也是轻幽幽的,自己却怎么也抓不住它。
那女孩曾满脸绯红,小心翼翼地对自己说:“陈硕,明天早晨八点学校门前的奶茶店,不见不散。”
那女孩又将心意一层一层包好,交到自己手里写着:陈硕,明天早晨八点学校门前的奶茶店,不见不散。
那女孩现在不会这样了。
再也不会,喜欢陈硕了吧。
陈硕很快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是几件衣服,一台电脑和简单的生活用品。
当初来的时候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心里放心不下一支胳膊的步皑,总想着照顾她到胳膊拆掉石膏,后来就一直拖,拖到自己每天上下班送她成为了一种习惯,拖到看不见她心里好像空了一段,拖到忘记了之前没有她的生活是怎样的。
可是该来的总会来。
明明知道的,做好了准备的,心还是要撕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