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杂物间恢复原样,关上了屋子里所有的灯,关上门,陈硕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打开灯,白灰设计的简洁式样使屋子有种隐约的奢华,房子比步皑的公寓要大上一倍,各式家具也都价值不菲,可它就是不好,因为这儿没有步皑,其实在陈硕面前跟地铁入口流浪者们住的没有分别。
陈硕打开冰箱将刚买的一箱白酒放了进去,因为陈硕的酒量十分差劲,所以他几乎是和酒类绝缘,家里一点酒都没有。
开了一瓶白酒,陈硕看着里面纯白的液体,毫不犹豫的仰头灌下去,再灌下去,却奇怪的一直清醒着,一直能想起步皑朝着自己愤怒无比的样子。
“不要,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向她跑去,却怎么也抓不住那人的手,只有在后面跟着。
第二瓶高浓度的白酒喝了一半时,陈硕感觉心脏一阵剧痛,疼得好像自己的皮肤一寸一寸被割下来,然后将自己穿心而过扔到冰库里冻的发硬,然后又扔回火架上烤的发黑。
豆大的汗珠不停落下,意识再也承受不住,像爆炸一样扩散开来,灵魂却变得轻盈无比,飘飘然升起来看向躺着面色发黑昏死过去的自己。
最后一缕残存的想法在消失之前还不停的想着:步皑,我还你一命,你能不能不要恨我了?
步皑走出公寓之后,疯了一般沿着公路奔跑,好久之后猛地一下瘫倒在不知何处的长椅上。
夜风吹来眼睛眯的生疼,杀的眼泪将视野一次次模糊,大滴大滴止不住往下流。
双肩突然传来一阵温暖,步皑呆呆的没有反应。
任凭那人在自己面前委身坐下,用带着香气的修长手指轻轻拂去自己脸上的泪,任凭他将自己拥如怀中,轻拍着自己的后背,低沉着声音哄到:“难受不要忍着,哭出来会好一点儿。”
汪易璟又柔声哄了好久,步皑才“哇”的一声哭喊了出来,红肿的眼睛像决堤洪水一般的流出眼泪,断断续续又不清不楚的喊道:阿璟,你说,他,他为什么会骗我?为什么偏偏,偏偏是他?”
“没事的,都会过去的。”汪易璟将她搂的更紧。
“你说,我,我真的,真的是很笨吧。”步皑将头埋到汪易璟肩膀,声音越来越低。
努力着找到证据想要查出哥哥死亡的真相,也勇敢的面对自己的心勇敢地准备表白。
本来以为一切在变好的时候,线索断了,感情没有了,只有知道自己一直被人当做傻子一样戏耍的耻辱和无力。
哥哥死了,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直指的那个人是自己喜欢了十几年的陈硕,是自己已经准备好要表白的陈硕。
“阿璟,我好难过,我好像什么都没有了。”步皑缩的越来越紧,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让人看了十分心疼。
汪易璟将两手放在步皑肩上,将蜷缩成一个团儿的步皑拉起,看着她的眼睛,心疼的说:“小皑,你还有我,你不是一无所有。”
眼泪已经流干,步皑扯了扯嘴角苦笑了一下:“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话音刚落,汪易璟的嘴唇便拥了上来,柔软的唇瓣给了她心里最后的安慰,便一丝也没有挣扎,舌头主动迎合了过去,卷长的睫毛颤抖着,胳膊也紧紧地抱着男人的腰肢,感受着他的炙热如火。
感觉到步皑的配合,汪易璟便吻得更加大胆,好久才停下,让步皑再他怀里气喘吁吁。
又低头下去轻啄步皑的脖颈,将一阵一阵触电似的感觉传遍两人的身体。
夜风微凉,忽然吹过来,步皑身体禁不住的打了个哆嗦,汪易璟将外衣脱下严严实实的裹住了步皑,低低的在她耳边说:“太晚了,我们走吧。”
步皑却一动不动,执拗的摇了摇头,沙哑着嗓子一脸倔强的说:“我不走,我想在这儿呆着。”
她还不能回去,她现在脑子很乱,不知道看见了陈硕应该怎么对待他。
步皑抽了抽鼻子,起身将身上的衣服一把扯下:“你要是冷,就先走吧。”
汪易璟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便顺从的点点头,又将衣服裹在她身上:“不想回去,在这儿看看月亮也好。
前面不远是我以前住过的宾馆,一会儿你要是困了,我们去那儿睡一会儿好吗?”
经历那么多事情,情绪大起大落步皑终于出现了疲惫之意,脸上的表情慢慢放松下来,却还是硬撑着摇摇头:“不,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儿呆着。”
“好,那我们哪儿也不去,你闭上眼睛歇一歇。很快,就会天亮了。”汪易璟像对待孩子似的耐心的哄着她,终于让她沉沉睡去。
步皑睁开了眼睛,面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酒店式住房,回想昨晚,她隐隐约约的想起应该是汪易璟带她过来的。
不知为何,步皑觉得头昏沉沉的要炸裂一般,还十分口渴,要起身找水才发觉全身无力,只能软绵绵的躺在床上。
汪易璟正巧推门进来,过来摸了摸步皑的额头还有些烫人,便扶着她起来,喂她喝药。
意识不甚清明的步皑喝过药又睡了过去,汪易璟就在旁边一直守着,手指抚摸着她苍白的脸,才感觉到她是真的在自己身边。
因为感冒药的作用,步皑睡到了下午才幽幽醒来,一醒来便对上汪易璟的一双焦急的眼睛。
汪易璟紧紧抿着双唇没有说话。
步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悄然升起,可她却怎么也想不到有什么事情能让汪易璟这个样子。
她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糟糕呢?
但还是好奇心作祟:“阿璟,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一说话才感觉到自己的嗓子大概已经红肿起来,稍微一发声,都疼的要死。
汪易璟还是保持着那个样子,良久颓然的转过脸对着她:“小硕,心脏突然出血,正在急救室抢救。”
汪易璟的眼睛无神的望着步皑,但其实是很隐蔽的注意着步皑的表情,他在赌,赌步皑的心。
其实汪易璟的心里很忐忑,但他必须这样做,不然他总会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什么,永远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纯正的坦诚相待。
不过接下来步皑的表现让他完全放松了。
本来还紧张的步皑听到是陈硕的消息,脸色一下子变得灰暗,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他和我没什么关系。
以后,你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说完便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甩开汪易璟想要搀扶的手朝着门口走去。
“你不要跟着我。”脚下还不太稳的步皑歪斜着走到门口,转过身来对着小心跟在自己身后的汪易璟说。
看着汪易璟还要上前,她冷撇了一眼整间屋子,用沙哑的嗓子说:“何必呢?有那么好的酒店为什么要挤在我那儿的小沙发上呢?
找个时间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吧。”
汪易璟的眼底渐渐浮现郁色,但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还是要上前扶住她。
步皑一下子躲开,将语气又硬了几分:“搬走吧,不然我们连普通朋友也没法做了。”
汪易璟脸色白了白,眼底满是黯然:“在你心里,我们一直是普通朋友吗?”
原本以为那么多年的等待,那么多年的倾听能够等来她的真心,原以为没有了陈硕在中间就能和步皑在一起。
在商界浮沉了那么久原以为自己已经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不会再受到伤害。
所有的伪装在一句“普通朋友”面前,轰然瓦解。
“对不起。”步皑嘴唇抖了一抖,还是不再说话,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