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个屋子是怀远侯府的呀……”
金宏熙带着金琦欢和金宏瑞一路顺着屋子的围墙找到了大门,萱萱跟在三人后面。四人站在怀远侯府的大门的转角处,看着怀远侯府的门口出神。
金琦欢扯了扯金宏瑞,“怀远侯是谁啊?瑞儿你知道吗?”
“怀远侯……”金宏瑞努力地用自己的小脑袋回想着,终于想起来了,“就是我们生辰那天,给过他一颗糖果,后来看见他把糖果扔掉的那个人!”
“啊……我也想起来了……”金琦欢说道,“那颗糖果是我最喜欢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吃给了他,他竟扔了!”
金宏熙看着两个小人儿,无奈地说道,“现在你们知道那屋子是谁家的了,怎么样,肯回家了没有?”
金琦欢眨巴着大眼睛,和金宏瑞互相对望着。二人是双生胎,就这么一看就知道对方的想法。金琦欢抬头对金宏熙说道,“哥哥,欢儿想吃糖葫芦……”
“哦,那就让萱萱去给你买回家。”
金琦欢愣了一下,看向金宏瑞。金宏瑞又接着对金宏熙道,“哥哥,我要吃莲香楼新鲜出炉的莲花酥!”
金宏熙双手交叠在胸前,“哦,反正就是不愿意回家,是不是呀?”
“扑哧”,跟在三人后面的萱萱忍不住笑了,“小姐,小少爷,你们还真是贪玩。”
金琦欢和金宏瑞又互相看着对方,随后一人拉起金宏熙一边的手臂,用力拉着他朝集市的方向走。金宏熙也是非常地无奈,这两个小鬼头还真是有心灵感应的奇异本领啊。
姐妹二人回到绸缎庄中时,白氏已经挑了一大堆的布匹让孙良碧挑选了。孙良碧只是从中挑了两匹,本想着已经够了,可白氏却摇了摇头,“你是赵家的大小姐,两三套衣服就打算穿一辈子吗?”
孙良碧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她刚刚无意中看见了价钱,一匹绸缎的钱,够她在小山村里吃一年了。与其花这么多钱买衣服,不如直接给她银子更好。衣服只有一个用途,可银子的用途千千万万哪。
白氏以为她是不愿多花钱,便对她说道,“你不必在意钱的事情,今天你即使把这个绸缎庄买下来,老夫人也不会说什么。”
孙良碧想了想,道,“姨娘,我想给良冰也置些衣服,不如把给我的布匹换成便宜一些的吧……”
“良冰要是穿得太好,会被人说闲话的。”白氏说道,“这样吧,姨娘再去给良冰挑些布匹,你就安心在这堆绸缎里选。你记住了,今天姨娘帮你选绸缎,并不是想对你好,而是见你什么都不懂,才帮你一下。以后买衣裳这种事,就要你自己来做了。可以自己做的事情,绝对不要求助别人。”
她说完,转身又去帮良冰选普通的布匹。她嘴上说着不是对孙良碧好,但是行为上却很热情。
“姐姐,白姨娘为什么这么说呢?”良冰不解地低声道。
孙良碧默默地看着白氏的身影,心里突然有一种悲伤。看来赵家的生活,真的会彻底改变一个人。
良冰皱着眉,困惑不解地看着孙良碧头上的发髻,“咦,姐姐,你头上……怎么好像少了一支发簪啊?”
“啊?不会吧?”孙良碧连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好像还真的少了……
她焦急地皱眉,“呀,还是祖母送我的最贵的那一支啊……”
孙良碧和良冰低下头,开始四处寻找着,可绸缎庄内却是一无所获。
“不会是刚才从书斋回来的路上,丢了吧?”孙良碧既茫然又心急地看向良冰,而良冰也是同样的神情。
孙良碧想了想,还是心疼那昂贵的簪子。她对良冰道,“良冰,我得沿途回去找一找。你先替我跟姨娘说一声吧,免得姨娘担心咱们了。”
良冰忙道,“好。”
孙良碧说完,就脚步匆匆地走出了绸缎庄,沿着通往书屋的路一直在低头寻找。街道上人来人往地,她甚至希望自己的眼睛能够将人的身体看透,免得一时错过了簪子。
她的双手不安地交缠在一起,满心都是想着发簪。这发簪的意义是小,价钱贵才是最重要的呀。
孙良碧就这么低头慌忙寻找着,却没有留意到转角处,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毫无躲闪地直直撞了过来。
“啊!”
只听一阵男声响起,孙良碧自知因为自己的不慎而撞到了别人,连忙弯下腰对对方道歉,“公子,真是对不住……”
她满脸歉意地抬起头,谁知在看到对方的脸时,不由得呆住了。
这个男子,不正正是在破庙之中,为了自己受伤的蒙面剑客,阿宏吗?
金宏熙见到她时,明显也愣住了。他上下打量着孙良碧,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没有办法将当日在破庙里面的那个小乞丐,和今日穿得清爽干净的孙良碧联系在一起。
重遇金宏熙,孙良碧有些惊喜地指着他道,“你是在破……”
金宏熙一阵心虚,想着不能让她说出当日在破庙中的事情,于是先发制人,对她阴阳怪气地道,“这位姑娘,你横冲直撞地,怎么这么没有规矩啊?”
孙良碧怔住了。
金宏熙怕她胡乱说话,便道,“看你穿得这么好,肯定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啊,可你的规矩跟路边讨饭的有什么区别?!讨饭的在我给他钱之后,还会说声谢谢。你倒好,撞到我了,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孙良碧有些不服气,撞了一下而已,有必要这么刻薄吗?!
“我……”
孙良碧一句完整的话都还没有说出来,只听金宏熙又道,“要是规矩没学好,何必出来丢人现眼的?这广川城的小姐多得是,你却出来大摇大摆地,算什么?”
孙良碧既无辜又愤怒,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她不过是不小心撞到他了,可他句句都挖苦自己,极尽嘲讽。何况她都已经说了对不住了,他为何还要如此诋毁自己?
因着金宏熙的身份,沿途认出他的路人都纷纷聚集起来围观。孙良碧见众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地,恨不得立刻钻到地下去。
这副光景,令她想起了在小山村时被村民集体辱骂的一幕。她本想就这么离开,可是怒气一上来,她就忍不住了。
她气得双眼通红,对着金宏熙大喊道,“我是无意撞到了你,可我都已经道歉了!倒是你,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句句刻薄恶毒,犹如妇人!”
在金宏熙身后的萱萱、金宏瑞和金琦欢听到孙良碧如此骂金宏熙,都不由得吓得张大嘴巴。他们还从没有见过有一个人敢如此说金宏熙,而且这个人还是个弱女子。
金宏熙显然也没有料到孙良碧的爆发,嘴巴微张,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瞥了瞥围观的人群,只见人越来越多,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孙良碧说出破庙的事情,那就糟了。
“你说我犹如妇人?!”金宏熙气不打一处来,瞪大了眼睛看向孙良碧,“你还恶人先告状?!”
孙良碧不忿地看着他,一直以来说好的隐忍都抛之脑后了。她想着,即便金宏熙是杀手,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杀了自己,而且自己现在是怀远侯府的小姐,怀远侯府一定会保住自己的。
就抱着这样的心态,孙良碧委屈地掉了几滴泪,转身对着围观的人群说道,“请大家替我求求情吧!小女子无意撞到这位公子,是小女子的不对。还请大家帮忙求求这位公子,让他放过我吧!”
众人听后,都纷纷同情起孙良碧来,不约而同地叫金宏熙放过孙良碧。
金宏熙愣了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孙良碧会用上这一招。他猛地瞪着孙良碧,这个女子真是太可恶了!先是在破庙害得自己被杀手所伤,现在还利用群情?实在是太狡诈,太无耻了!
这样的话,自己的名声岂不是更坏了?
“你这个女子,居然还有脸假装无辜,博取同情?!”金宏熙恼怒地看着她,只觉得胸中一把怒火在熊熊燃烧。
本来想着打断她说话而已,谁知这女子还耍赖了?!
孙良碧眼中含泪,不服输地瞪了金宏熙一眼。谁叫你先诋毁我!
这时,白氏和良冰一脸着急地快步走到孙良碧身边。白氏看见金宏熙时也是一愣,随后十分礼貌地行礼道,“小王爷,好久不见。”
孙良碧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金宏熙,一下子有些腿软。他……小王爷?!自己得罪的是个小王爷?!
看见白氏后,金宏熙也怔住了,“怀远侯府的白夫人?你怎么在这儿?”
白氏微微一笑,恭敬地回道,“小王爷有所不知,妾身是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带大小姐出来置办些行头。如果我们有冒犯到小王爷的地方,还请小王爷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咱们这些小女子计较了。”
金宏熙惊讶地看向孙良碧,她是怀远侯府的人?她不是乞丐吗?
“可是据小王所知,怀远侯只有一个女儿,闺名为玉琴。那玉琴小姐,我是见过的,可不是这位小姐的模样。”金宏熙狐疑地盯着孙良碧看,怎么也不相信她的身份。
“小王爷,这位确实不是玉琴小姐,而是玉纯小姐。玉纯小姐许多年前流落在外,近日才回到府中的。”
金宏熙扯了扯嘴角,真是只要活着不死,就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事已至此,他也不想继续这场闹剧了。这赵玉纯胡搅蛮缠,是个狠角色。而且好男不与女斗,再闹下去,自己在广川城内就人人喊打了。
他不情不愿地叹了口气,回头对白氏道,“原来是怀远侯失散多年的女儿,今日,我就给怀远侯一个面子,不追究此事了。”
他匆匆说完,心里只想赶快离开。
“真是对不住了,小王爷。”白氏微笑着再三道谢,“多谢小王爷宽宏大量。”
金宏熙皱着眉头,默默点着头,末了又瞪了孙良碧一眼,才带着身后的人缓缓离开。
而孙良碧站在原地,却是又震惊又疑惑。
白氏拍了拍呆住的孙良碧和良冰,对他们说道,“这穆小王爷脾气古怪,蛮不讲理的,好在玉纯你没事,不然回到家,老夫人就要责怪我了。”
孙良碧愣愣地点头。她看着金宏熙离去的方向,心中的疑问无法停下来。
小王爷?蒙面剑客?他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