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
季清玖有些后悔了，自己不该这么莽撞的就带顾骁前来，以至于遇见这么一幕。
他抱着顾骁，能够感受到人身体发出来的颤抖。
“我们下去吧。”
顾骁许久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低声开口，声音有一些的沙哑。
季清玖带着顾骁从房梁上飘了下来，此时此刻的阁楼里面已经没了其他人，而那被投入蛇坑的女子，连骨架都被吞噬干净。
地池里面的毒物显然被血腥味刺击到了，躁动不安，甚至尝试着往顾骁和季清玖站的方向爬。
顾骁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看些什么。
“顾骁……”
季清玖有些不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子的一举一动，已经能够让他有所牵挂。
“这事你早就知晓？”
顾骁的声音说不出来的平静。
这时季清玖才反应过来，之前顾骁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纯粹的愤怒。
“嗯。”
季清玖应了一声，对于京兆尹特殊的爱好，他自然是知晓的。
这些年死在京兆尹手里面的人，记录了厚厚的一沓放在他的书桌上。
但是有些事情，他也管不了。
郑涵之为人实际残忍无道，凡是落在他手中的犯人，死无全尸。这种性情不仅仅是办案的时候才存在，即使是私下里面，郑涵之依旧是虐杀成性，从而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
“顾骁，刚才我救不了那个人。”
看着顾骁眼底的怒火，不知为何，季清玖有一些心虚了，难得解释了一句。
“我明白。”
顾骁也没有责怪季清玖的意思。
当时他们的处境本就是危险，若是贸然出手，定会会闯出祸端。
“烧了这吧。”
“好。”
季清玖没有异议，看着地池里面躁动不安的毒物们，从袖口拿出来火折子，点燃后丢了进去，这才带着顾骁，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回到顾府的时候已经三更，顾骁坐在房檐上，深吸了一口夜晚夹杂这凉意，却多了几分清爽的空气，这才觉得鼻腔中挥散不去的血腥味，似乎散掉了一些。
“我以为你一定被吓坏了。”
季清玖看着人的披风已经被露水打湿，想着人的风寒刚好了些，脱掉自己的披风给人裹上了一层。
“今天的月色不错。”
顾骁笑了笑，显然是不想再提这件事情。
京兆尹的事情倒是让她更加明白，不要从表象判断一个人的好坏。虽能够像想得到平时的京兆尹，居然有这么扭曲的一面。
“嗯，的确是不错，过几日就是月夕了。”季清玖微微一愣，随而点头道。
“月夕可是个好日子。”顾骁冷笑了一声，眼睛里面多了几分的莫名。
怕是这些日子，云昌平早就做不住了，眼前最好的日子就是月夕节了，从而迎娶她过门，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知祭司大人能不能帮个忙？”
顾骁目光落在了季清玖的身上，多了几分的期许。
若是季清玖开口，说不定还能够延长些时日，不管怎么说季清玖挂着的是祭司的名，皇帝又是最讲究天命的人，应当听从才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这件事情我帮不上忙。”
季清玖看着顾骁，许久才丢出来这么一句话来。
他是祭司，占星卜命，但是不代表他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顾骁和云昌平的亲事已经拖延太久的时间，那位已经不耐烦了，若是自己这个时候说些什么，只会让人疑心加重。到时候无论是顾府还是他，都是惹祸上身。
顾骁有些失望，但是也不能责怪季清玖什么。
他们本就是萍水相逢，若真的论起来，也是她欠季清玖的。
“顾骁……”
季清玖想要安抚面前这人，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月色这么好，没有酒可就可惜了。”顾骁笑了笑，岔开了话题。其实她也早猜测到这个结果，只不过事到如今，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些失望的。
“你不是正病着呢？”
“不碍事。”
“那等我一会。”季清玖也就纵着顾骁了，翻身下了房檐，身影快速略去，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找酒去了。
顾骁坐在房檐上，只感觉到寒意入骨的，孤寂感快要将她彻底的淹没，顾骁，你到底还在期望一些什么。这场战争，本就是你一个人的，没有人会成为你的战友！何况，那个人还是季清玖？
“什么人？”
木沐正窝在密室的床上浅眠，听到有些许动静，立刻就爬了起来，一副警戒的样子，什么人如此大胆居然夜探祭司府！
“继续睡你的，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之间季清玖从黑暗中显现了身形。
木沐犯了一个白眼。
“你回自己家不走正门，翻什么墙。”
确认了来人后，木沐也没有什么好折腾的，重新爬回床榻，懒洋洋的开口，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拿酒。”季清玖捞出来一个酒坛，丢下来这么一句话就跑的没影了，弄的木沐一脸茫然无措，不知道出了何事。
“真够大方的。”木沐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季清玖的藏酒都是珍品，自己打了多少年的主意，都没有沾到一滴，这是什么人，居然能让季清玖如此“款待”？
不正常不正常，最近季清玖的行为有一些太反常了。
季清玖回来的很快，顾骁老老实实的坐在房檐上，一动也不动的。
或者说顾骁就算是想要回去睡觉也没有办法从房檐上下来，若是弄出来了声响招来府中的护院，她就真的说不清了。
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堂堂大家闺秀却爬房顶，估计顾穆知道了能活生生的气死。
“你再不来我就要从这里跳下去了。”
看着季清玖，顾骁笑了笑，显然已经整理好自己的心态了。
“那么明天京都一定很热闹。”季清玖把顾骁搂在怀里面，感受到人身体的凉意，有些埋怨自己的粗心。
“尝一尝，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季清玖也没有拿什么酒杯，直接将小酒坛打开，递给了顾骁。
浓郁的酒香弥漫着，仅仅是闻着，就觉得一股暖香温暖了身子。
不似普通酒水的刺鼻，这酒，夹杂着香甜之味，倒是让人有一些痴迷。顾骁不是一个很喜欢喝酒的人，都被这酒香给勾起来了欲望。
“这个是？”顾骁的眼睛里面多了几分的差异，却没有表现出来，按照她现在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檀溪。”季清玖笑道，倒也不避讳：“前朝的名酒，先皇赐给祭司府的，如今也就剩下这一坛了。”
这个理由倒是光明正大的，历代祭司可以说是受到崇敬的，因此有些御赐之物，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顾骁对于季清玖的解释一笑了之，心下却知道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
这檀溪的酿造已经失传，皇室若是有，根本就不会赏赐给任何人，而是只有帝王才能够享用的东西。
若是从其他的地方得来私用，那么就是对于皇家的大不敬之罪了，也就只有季清玖敢光明正大拿出来了。
顾骁上一次见到檀溪，还是在云昌平和萧落成亲之日，从而能够见到云昌平对那个女人宠爱到了什么样子的地步。
想不到自己却是托了季清玖的福，能够见到如此之物。
“不尝尝吗？错过了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季清玖捏了捏顾骁的鼻尖，这个女人总是在发呆，不知道成天到晚脑子里面都想着些什么事情。
“当然要。”
顾骁是一个懂得享受的人，喝了一口酒，顿时眯着眼，显然是十分的享受。
“怎么样？”
“不如这一坛都给了我？”顾骁也不说好，或说不好，只是笑眯眯的丢下来这么一句。
“这可不行，我请你喝酒，你却连一口都不留给我，未免有些不仁义。”
“啧，祭司大人居然这么的小气。”顾骁微微挑眉，倒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怕是若是她真的拿着檀溪回去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这可是对于皇室的大不敬，顾骁可不会因为一顶点的享受，而给自己招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将手里面的酒坛递给了季清玖，看着人喝了一口。
顾骁的脸颊顿时就红了起来，季清玖唇瓣触碰的地方，似乎就是刚刚自己喝酒碰到的地方。
“怎么了？”季清玖看着顾骁脸颊微红的样子，微微一愣，伸手揉了揉顾骁的脑袋。这个时候的顾骁多了几分的魅意。
顾骁，的确是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没什么。”顾骁躲开了季清玖的手，她有一些害怕这种感觉，会让她忍不住想要去依赖季清玖。
“嗯。”季清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把顾骁揽在怀抱里面，两个人一坛酒，倒是格外的温存。
顾骁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享受着这难得的一刻。
她知道自己选择的路，注定只能够一个人走，但是至少在这个时候，顾骁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的孤寂无助，她的身边，还有季清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