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苏姑娘平日里也没有说仗着太后的宠爱就目中无人，反而对人很和气，只是她的笑容中，总是有一股清冷之气。柳腰贝齿，容色照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素女嫦娥一类的人物。
听说她是父母双亡，寄居在崔丞相家里，可是她受太后宠爱，皇后娘娘待她也极好，比只自己好了千倍万倍。当初她为了皇后擅自闯了御书房，皇上也没有怪罪她，不过就是禁足了一个半月，这次来行宫避暑也让她过来。
外面的细雨淅淅沥沥下着，远处的宫殿被笼罩在烟雨蒙蒙里，苏清菀靠窗而坐，手上一刻也没停，她有点好奇这个传闻中不学无术的女子，手中在绣什么活计，便悄悄走过去，瞅着她所绣的是荷叶，这绣法与闺阁女子不同，有正常人所用的平针绣，还有极为少见的乱针绣，翠绿的荷叶葱翠欲滴，没有完整的看出花样，但窥斑见豹，她必定也是心思灵巧的女子。
“清菀的女工做得极好，这绣法比不上宫里的司制房，也算是民间首屈一指的绣法了。”崔乐玉看到张曼芝目不转睛地盯着苏清菀绣花，便开口替她解释，苏清菀微微一笑，笑容非常清淡，也没有吱声，“清菀姐姐心灵手巧，想必有不少男子爱慕。”张曼芝恭维着，一个比自己长了几岁的女子，会使有几十年绣工的绣娘才学会的乱针绣，这个女子当真不凡。
“也算不上心灵手巧。”苏清菀的手有些酸，歇了下来，一双妙目春水般灵动，“不过我娘说过，女子既不能像男子那样考功名，好歹要学一门安身立命的手艺，将来如果真的落魄无依，也不至于会流入烟花之地。”说话的声音非常冷静，仿佛她本来就该如此，一点也不在乎眼前的富贵。
“清菀姐姐荣宠正盛，难道还担心这些吗？姐姐的这般容貌，连妹妹也妒忌呢，手艺这番灵巧，怕是同辈的女子中姐姐这手艺少有。”张曼芝笑笑，脸上的表情非常真挚，她似乎不把自己这些所拥有当回事。“我的这容貌是福是祸，自己也不清楚，张美人难道很羡慕吗？”苏清菀淡淡说道，“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张美人也听说过吧。”
美貌的女子是宫里最不缺的东西，民间的宫女一拨又一拨的选上来，容貌佼佼者比比皆是，她虽然没处在后宫，但是对这后宫有这番清醒的认识。帝王的爱是抓不住的，别说色衰爱弛，只怕红颜未老恩先断也多的是，这位皇帝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多年未纳宫，此次也不过就纳了三位，实属人间罕见。
她的这话说得张曼芝哑口无言，只得说道：“清菀姐姐说的是。”“姐姐，我有些累了，先出去休息一会儿，去外面吹吹风，美人请便。”苏清菀一笑，清清淡淡的，梨涡浅浅，非常怡人。“你觉得闷那就休息一会吧，到处走走自己小心。”崔乐玉叮嘱着，又关照了她一句，“别遇见那个沈婕妤。”那个沈婕妤这样泼辣，跟民间的泼妇差不多，那架势，活像是正妻找小妾麻烦。可她别忘记了，自己才是正妻。“姐姐放心吧，我难道还怕她一个四品的婕妤吗？姐姐可是皇后呢。”苏清菀一点也没有把沈青当回事，接过玉银递过的油纸伞，回了这句话就走了。
雨势增强，大雨落在地下哗啦啦地作响。
行宫不比皇宫，皇宫因为要防止有刺客，所种的花木不多，行宫没有这些顾忌，种了许多花草树木，仲夏时节栀子花、月季、还有蔷薇，这些花朵并不娇贵，开出的花朵也美丽，可惜经过大雨这么一摧残，明天肯定会有许多落花。
天色蓦地黯淡下来，上空飘来滚滚乌云，风势增强，夹杂的雨滴打在伞面上，苏清菀走在朱红的回廊上，见外面的雨狂肆地下着，雨滴撞在地面，溅起了水花，宫人都在里屋呆着，长长的回廊只有自己一人在行走。
风狂雨骤，落花满地，枝叶飘摇，怎样也摆脱不了命运的捉弄。
“苏姑娘，外面风大，你这样容易着凉的。”陆少陵从议事房过来，手上打着一把竹伞，看着她这一身打扮清雅，可是衣料单薄，这样待下去容易受风寒，举着雨伞踏着青石板走到她的跟前，轻声提醒她。
“皇上又召见陆将军了吗？”苏清菀瞧着他一身紫色的朝服，心道，“陆少陵真是幸苦，白天要陪楚穆炎商量国家大事，晚上要巡夜。”“皇上有意对柔然龟兹用兵，萧玄谨萧大人跟工部那些大人成天盯着工匠制造弩机，只是这弩机已经被先皇弃之不用，造出的不尽如人意，不是射程不远，就是准头不够。”陆少陵觉得这些事情对苏清菀也没有必要隐瞒，索性就告诉了她。
“将军此次回来不正是证明了我天朝并非好易于之辈，难道将军打败他们所用的不是弩机吗？”苏清菀好奇地问道。弩机由战国以来流传已久，对于守城极为有利，不可能会弃之不用。
“先皇曾说过这弩机虽然利于守城，可是速度远远比不上他们的骑兵，所以我们就一直以练习弓箭为主。”陆少陵苦笑道，“虽然是打了胜仗，也是惨胜，我们这边的士兵也有不少伤亡。”
苏清菀偏头着托着下巴，思索半晌，身上有些寒意，习惯性地用左手搭上右臂，准备说话，嘴巴一张就是一声响亮的喷嚏，她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一笑：“这场雨有些大，我有些受凉了。”陆少陵笑了笑，自己站在风口，替她挡住了大半风雨。
“陆将军可曾听说过李陵之事？”苏清菀笑道。李陵是汉武帝那一朝的名将，虽然与匈奴对阵导致兵败，但是不能掩盖他以少胜多的事实。
“苏姑娘所指的是李陵对阵匈奴时所用的战术吗？”陆少陵经她提点，眼前一亮，电光火石间记起来李陵仅靠五千兵卒保持密集不间断的射击，来抵抗匈奴的骑兵。
秦汉军阵对战的经验，将弩兵分为三组：第一组瞄准射击，称为“发弩”；第二组处于待发状态，称为“进弩”；第三组张弦，称为上弩。第一组射击完毕，退为第三组。如此循环不断，以保持射击的连续性。
“可以以此用来防御，适时就主动出击。”苏清菀说道。“李陵被困于谷中，仅凭五千兵卒射死万人，的确已经很了不起了。匈奴的弓箭从山上射向山谷，单凭李陵一人之力难以阻挡。”陆少陵有感而发，对苏清菀的目光多了一分赞赏，“你是闺阁女子，怎么会懂得这些？”
她那时候一心要嫁给陆少陵，陆家是武将出身，为了不成为他的负累，她也读了不少兵书，不能说学以致用，卖弄些小聪明也是可以的。但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可是她的心已经被别人给拿走了。以前的往事不过就是一个笑话，她无法遵守自己的诺言，她已经食言而肥。
时光荏苒，几经风月，还是如同云纱般的消逝。往事如烟，就如同满地的落花。
“陆将军曾经跟清菀提过，你是将军呀。”苏清菀说这话时表情很奇怪，眼睛水灵灵的，似乎要哭，嘴角似乎在笑。陆少陵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跟她见过面，也不过就是回天都才见过，她为什么老是提这一句。
“苏姑娘，你未经皇上允许私自见外臣，好像是不妥吧，你把这行宫当什么了？”沈青趾高气昂地过来，旁边是赵娟，后面跟着一大堆的太监宫女，看起来是大胜而归。
“清菀不属于后宫女眷，爱见什么人好像还轮不到沈婕妤管吧，皇后娘娘还没有说话呢。”苏清菀小嘴一撇，眉眼间浑然没有把她看在眼里。“沈婕妤、赵婕妤，臣与苏清菀并无私情，还请婕妤不要污蔑好人。”陆少陵抱拳，眼神镇定，没有被抓住的惊慌，声音铿锵有力。
“没有私情？孤男寡女……啧啧……苏姑娘与陆将军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本宫还没有见过平常的女子见男子如苏清菀这样没有顾忌的。”赵娟笑着斜睨着她，娇美的脸上全然是得逞的笑意，跟着沈婕妤后面装腔作势。
“陆将军，你跟他们解释什么。清者自清，你们这些能拿我怎样！”苏清菀从来都不怕他们，冷冷一哼，说道，“就凭你们的身份凭什么教训我！”“你自己不知检点。你是个没有品级的民女，我就是帮着太后教训你又怎么了！”沈青虽然听苏清菀的挑拨去找张曼芝的茬，可是回过神一想，自己现在也有了身孕，不拉拢别人，恐怕自己的地位也会同崔乐玉那样恩宠不再，便特地找来赵娟商量，半路碰上了苏清菀就忍不住发难。
“沈婕妤有了皇嗣就了不起么？你别忘记了，皇后娘娘也怀有身孕，你就不怕得罪皇后吗？”陆少陵挡在了苏清菀的面前，双拳捏紧，他从没见过女人像她们这样喜欢硬给人带帽子，他跟苏清菀谈的是正事，还被她曲解成私情。
“苏清菀如果不是仗着皇后皇太后宠爱，她胆敢如此嚣张，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来人，把苏清菀押到皇后娘娘那边去，让她看看她的好妹妹做了什么样的好事，给不给她丢脸！”沈青一挥手，身后就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上来，面面相觑，不敢动手。陆少陵冰冷的脸上充满了杀气，拳头发出脆响。他看来是护定了苏清菀，光这一身骇人的架势，就让他们吓破了胆。
“你们站着这里干什么，还不跟我上去拿下！”沈青尖利的叫声响起，食指指着苏清菀，满脸的怒气。几个太监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闯了上去，还没碰到他的衣角，陆少陵伞面一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翻在地，横七竖八地撂倒在走廊之外，几个人哀嚎不起，滂沱的大雨把他们几个淋成了落汤鸡。
“沈婕妤，看来今天让你失望了。”苏清菀笑着朝她做了个鬼脸，满脸笑意地看着她，把油纸伞朝着陆少陵那边举了举，替他挡去了大雨，淡淡的幽香从她的发间侵袭着他的心扉，这种感觉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陆少陵，你今天要为了她跟我作对吗？”沈青见陆少陵为了苏清菀跟她的人动起了手，颇有些不敢相信。“陆少陵，在这宫里可以跟娘娘动手的只有皇上跟后宫的娘娘，你竟敢以下犯上吗？”赵娟见沈青变了脸色，便说陆少陵以下犯上。“赵婕妤也不要忘记了，能治臣罪的也只有皇上，臣不过凭着自己的良心做事。”陆少陵沉声回答道，眉眼里全是霜意。
“好个陆少陵，你如此嚣张，拿皇上来压我，本宫就如此好欺负么？你敢跟本宫一起面圣吗？”沈青一听陆少陵居然说能治他罪的就是楚穆炎，脱口而出就要跟他面君。
有太监见到陆少陵苏清菀与沈青赵娟起了冲突，就连忙跑到议事房，江休一如既往在房内守着，房外还有两个小太监在待命。
“不得了啦，苏姑娘陆大人居然跟沈婕妤动了手！”传话的人进去让江休出来，就把事情告诉了他，“沈婕妤说苏姑娘跟陆将军私会，要对苏姑娘动手，陆将军就打了沈婕妤的人！”
江休一个头两个大：一个是皇帝的宠妃，一个是皇帝的宠臣，一个是皇帝心尖尖上的小心肝，得罪哪一个都不好，只能弯着腰回去禀告，他一瞟见楚穆炎手上的奏折批阅得差不多了，便小声说道：“皇上，奴才有要事禀告。”“什么事情？看你紧张成这个样子。”楚穆炎还根本不明白江休这个样子的由来。
“皇上，沈婕妤说苏姑娘跟陆将军私会，要把苏姑娘押往皇后那里治罪，结果被陆将军所阻，打了沈婕妤的人！”江休战战兢兢地把话给说出来，一边偷眼瞧瞧楚穆炎的脸色，生怕他如上次那样推了桌案。
他信任陆少陵不会像沈青说的那样跟苏清菀有苟且，他也不是那样容易冲动的人，想来是她把陆少陵逼紧了，才导致他动起了手。“跟朕过去看看吧。”楚穆炎轻声叹气，昨天苏清菀吻得力气真狠，他的脖子上面出现了很多青紫色的小吻痕，人家以为这吻痕是张美人吻的，张美人的胆子那么小，还没有这样的胆量做这样的事情。
隔着茫茫雨幕，离地方还有五十丈左右的距离，他就见到了苏清菀替陆少陵挡雨，陆少陵拿的那把伞已经被他打烂了，几个太监躺在走廊外面哀嚎，沈青跟赵娟两个人正在跟他俩对峙。
江休急忙将雨伞举得高些，好让楚穆炎的衣服干爽一些，只听苏清菀正在娇声呵斥：“你们就知道胡说！说好了要去面圣你怎么不去呀！是害怕了吧？”“谁不知道皇上对崔太后言听计从，你只要搬出崔太后过来，皇上还不得让着你，随着你！”赵娟在一旁说着，对她的说辞嗤之以鼻。
江休连连摇头——楚穆炎对苏清菀的好绝对不是因为崔太后，皇帝是实打实地把苏清菀捧在手掌心，就怕她伤在哪里了。从遇刺的那天起，皇帝就喜欢上了苏清菀，自己安危都可以不顾，就先把苏清菀送出危险之地。假如对她无心，大可以把她当挡箭牌，挡住刺客的匕首，自己可以有逃生的机会。但他没有这样做，他以为他只是不想把一个毫无瓜葛的女子牵扯进来，后来他才发现楚穆炎对她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感情，而是浓烈的爱意。
“两位婕妤要是不肯去，我就亲自去请皇上明断，难道两位还有意见，生怕皇上处事不公？”陆少陵接着苏清菀的话说道。
“朕已经过来了，你们别争吵了，两个后宫嫔妃，一个朝廷重臣，还有一个女眷，在此之地争吵成何体统！”楚穆炎的语音划破了天际。四个人安分下来跟他请安，沈青的脸上是怨愤之色，苏清菀跟陆少陵的神色平静，好像不关他们的事情。
“皇上，嫔妾见苏清菀在此地私会陆将军，便过来提醒他们两句要注意地方，苏清菀便说嫔妾根本不配教训她。”沈青站直了身子，开始向楚穆炎告状。苏清菀冷笑道：“我跟陆将军不过就是萍水相逢，你要说我们私会那也没办法。不过，婕妤似乎忘记了，你今天还派人打了张美人，将张美人的地方也砸了，皇后也不敢对一个普通的妃嫔这样呢。”
“哼，要不是你告诉我昨夜临幸了张美人，我也想不起来砸她的地方……”沈青的话还没有说完，楚穆炎就怒道：“难道仅仅是因为朕昨夜临幸了张美人，你就让人砸了她的地方，朕倒不信了，朕要临幸谁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吗？”“皇上，嫔妾不是有心的！只是气不过才犯下错事，还请皇上恕罪！”沈青连忙跪下磕头，赵娟也跟着磕头，求情道：“皇上，沈婕妤已经有了身孕，婕妤陪伴这些日子里面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还请皇上看在未出生的孩子上面开恩。”
“你污蔑朕所倚仗的重臣，又说皇后的表妹与他有染，是何种居心？难道还要朕告诉你们苏清菀已经赐婚给萧玄谨了吗？”楚穆炎余怒未歇，指着她大声叱责道，“你这个样子朕还当真不敢让孩子给你抚养，应该早点寄在皇后名下才是。”
“皇上息怒，沈婕妤也不是故意的，不过就是图一时口快。”陆少陵也开始求情。苏清清鬓角微湿，眉眼弯弯，下巴略微抬高，手中的伞也拢起，嘴角紧紧抿起，不打算开口。“下不为例，你再有下次，朕就让你的孩子一生下来就送到皇后那里。”楚穆炎冷声说道。
“皇上，臣先告退了。”陆少陵准备走了。“将军，你的伞坏了，不如先用清菀的吧。”苏清菀笑着把手中的伞递给陆少陵，“有劳您今日仗义出手了。”陆少陵伸手接过，笑道：“多谢苏姑娘。”苏清菀含笑颔首，沈青一干人等也退去。偌大的走廊上便只有苏清菀以及楚穆炎人等。
苏清菀今日挽起堕马髻，偏垂在一侧，耳边是蓝色水滴的坠子，藕荷色的浅色对襟襦裙，一抹白色抹胸，仙姿玉态，体态袅娜，如同画中走出的美人，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怒意，只是笑笑：“皇上，清菀告辞了。”“你这样就要走么？”楚穆炎忍不住拦住了她，挡在了路的中间。苏清菀一挑眉毛：“那皇上意欲何为？”
“雨大，还是把伞给带着吧。”苏清菀必定心里不满，所以才把张美人侍寝的事情告诉了沈青，让沈青替她找张美人麻烦，其实错的是他，她为什么不打不骂，非要找别人的麻烦。她的心里不痛快他知道，但是他没有办法，只能一步步把她推走。
苏清菀以为他会找她麻烦，可是他说的就是要她带雨伞，防止被雨给淋湿了，江休把伞恭恭敬敬地递过去，双手奉上，苏清菀却是不接，咬了咬唇瓣，忽地一不小心把嘴唇咬破，唇瓣的血液立刻蔓延出去，她还未曾发觉，她此刻内心的痛苦已经大于身体的疼痛，继续咬着，楚穆炎终于忍不住制止了她近乎自残的行为，双手轻放在她的肩膀上面，轻声说道：“是我的错，你要咬得话就咬我好了，不要这么犯傻事。”
楚穆炎的双眼柔情四溢，满满的是对她的心疼，她有些心动，心里又笑自己真的犯傻了，他一个又一个的跟女子生孩子，她有什么资格吃醋呀，这对历朝的皇帝来说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根本不需要跟她道歉，他是开国以来，立的妃嫔最少的一个皇帝，简直就是清心寡欲的皇帝，他这么久才有子嗣，一举得俩，也是命中注定的。
“君有妇，我有夫，谈何责备。”苏清菀清清淡淡地说道，无论自己心有多疼还是得说下去，“皇上有了子嗣，也是为了国家后继血脉着想，清菀高兴还来不及。”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淡，越是清淡他越心疼，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搂在怀中怜惜，可是他只能辜负她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