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是非辗转何时了
清风飘雨2018-08-04 15:106,225

  晦暗幽冥的石室点了羊肉脂肪熬成的长明灯,牢房里面挂着各种刑具,有皮鞭、铡刀、铁梳子、老虎凳、驴车,烧得火红的烙铁,旁边的火炉架有火钳,弥漫了皮肉焦黑的味道。

  看守牢房的人急忙迎接,引他到关押万俟洋成、万俟湖龙的牢房那边,隔着拐角处,向牢房内望去,两人蓬头垢面,脸上有一层泥污,长长的指甲油垢很多,万俟湖龙仰头嘶吼,挥拳打石壁,万俟洋成懒洋洋的坐在地下,半眯着眼睛,背靠着墙壁,漠不关心的看着万俟湖龙的一举一动。

  万俟哲华看着他们,心底无比痛快,决定先听听他们在牢里能说些什么,也许能听到秘密也苏不定。

  “万俟哲华你这个狗杂碎,你个王八蛋!蒙骗了父王,把我们关在这里!”万俟湖龙叫骂道,手上捏紧的拳头,擂在墙壁上,墙壁震动,沉闷的发出隆隆的响声。

  “你个没脑子的,你还找人杀了可达纥干,如果他不死,也许还能帮我们在父王面前说好话,也不至于被关在大牢,吃的什么鬼东西,别说美女了,连只母羊也看不到!”万俟洋成站起身,揪住万俟湖龙的衣领,血红的双眼瞪住万俟湖龙,死命地抖搡,“你还让我蹲在这里,我被你害死了!”

  当日可达纥干的死因成迷,老单于对大论的死因多少还是有所猜测,但是护着自己的儿子,胡乱找了个替死鬼出来,算是给了一个交代。万俟哲华有所怀疑,只是深埋在心底,这时候听到万俟洋成亲口说出来,一点也不吃惊。

  万俟湖龙一把推开他,万俟洋成跌了个筋斗,滚在地上,随意抓了一把干草就往万俟湖龙脸上投掷过去,双足踢打着,嘶叫着:“你说说看,我们现在沦落到囚犯一样,全是你害的!”

  万俟湖龙膝盖挨了好几脚,大踏步过去,将万俟洋成像小鸡似的拎起来,叫道:“大哥,你说是我害了你!万俟哲华一向深受父王的宠爱,他还被封为贤王,在父王那里,我们没有一点地位。当日是你要跟我合起来,除去万俟哲华的,他孤身潜入天都,带回了那么多的人,父王的心早已向着他,就算我杀不了可达纥干,在父王的眼里我们也肯定比不上万俟哲华。”

  万俟洋成失魂落魄,双目的眼光一下暗淡下去,喃喃说道:“父王那么信任他,听他的话,跟天朝交好,让大论去天朝提亲,用了天朝皇帝派来的太医,服用的也不知道是乱七八糟的药粉,不用巫医的符水,搅得人不是人,鬼不鬼的,全身长了疮,那万俟哲华倒是会讨好父王,把父王疮里的脓水用嘴吸出来。”

  “哼,这本来就是万俟哲华跟那个菀夫人预谋好的。你说,天朝花花世界她不呆,非要跑到这边来,说是出宫散心,我们这儿有什么好来的,还正好被万俟哲华救了,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万俟湖龙放下了万俟洋成,背对着他,看着斑驳的墙壁,冷冷说道,“天朝皇帝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两国交好才派太医为父王看病,鬼知道那个太医在父王耳边吹了什么风,人走了还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我们两个做儿子的话,也抵不上那个张太医轻轻一句。”

  万俟湖龙开了头,万俟洋成也在牢里发着牢骚,浑不知万俟哲华远远隔墙听他们的说话,只顾要一吐为快,万俟哲华招手让牢头,吩咐他送些羊肉美酒送到牢门里面给他们品尝。

  牢头领了命,用两只大竹篮装满了烤鸡、美酒、焦黄美味的烤羊肉给他们送过去,万俟洋成和万俟湖龙谈兴正浓,一见牢头送美食过来,想着自己也是身份尊贵的柔然王子,大模大样接过手,唾沫横飞的继续发泄心头的不满。

  铁闸做成的牢门紧闭,万俟湖龙,万俟洋成活动自如,一点也不拘束。

  掰下一只烤羊腿,就手咬了一大口,万俟湖龙放开大嚼,嘴里被羊肉塞得满满的,连腮帮子也突出一块:“那个天朝女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平常的天朝女子是在家里相夫教子,半点亏也不肯吃。我听那些去天朝的人说,天朝女人个个温柔得像朵娇花似的,怎么天朝皇帝喜欢这样的女人?看来这天朝皇帝的眼光也不怎样呀,漂亮又怎样,一点也不听话。”

  说起这个事情,万俟洋成也是一肚子气,他嘿嘿冷笑,指着手上被苏清菀发簪划伤的伤痕,白白深深的一道:“这就是那个天朝女人划的……妈的,睡觉还不把衣服脱了,难道他们天朝女人睡觉也穿衣服吗?”

  男人在一起的话题,除了发泄心里的郁闷,就是谈论女人,就算是碰不到,过了嘴瘾也是好的,特别是得不到的女人。

  “大哥,这伤疤你不是说被自己弄伤的吗?怎么关那个天朝女人什么事?”万俟湖龙问道。

  他这个大哥生性好色,自己有十几个姬妾还不够,又瞧上天朝的女人,果然是胆大包天了,连菀夫人也敢碰,她是父王的贵宾,哪里能让人怠慢的。

  “我派人道青州找个水灵的天朝女人玩一玩,结果人是找到了,结果被万俟哲华杀了。妈的,要是能好好送到我的手里,就算是天朝皇帝的宠妃,我也能把瞒得意思风声也不露。——运气倒挺好,碰到了三弟,本以为到了客房休息,我就会占到便宜,反而被她反咬一口。”万俟洋成王地下了吐了口唾沫,兴致勃勃比划道,“她的肌肤又嫩又滑的,就像羊奶一样,碰上去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天朝皇帝艳福真是不浅。”喉头滚动着,仿佛已经看到了苏清菀妍丽艳美的容貌,婀娜玲珑的身材。

  万俟湖龙一点兴趣了也没有,看着万俟洋成垂涎三尺的样子,不屑的说道:“你在牢里还有兴趣想女人。我就不懂了,女的不都是一样吗?随便在柔然找几个女人就好,你还让人到天朝找女人。”

  万俟洋成嘿嘿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天朝的女人皮肤又软又滑,皮肤香喷喷,比柔然的女子好多少倍,我每次碰其他女人的时候,都会把她想象成那个菀夫人……哈哈……”

  苏清菀已经离开柔然,万俟洋成居然对她还有这份龌龊的心思,哪里有好男儿的样子,不但处处与自己兄弟为难,还意图对他国的贵客不轨,全然没有一点男子汉的自觉,还想要对女子用强的,简直就是无耻至极!

  万俟湖龙问道:“大哥,你到底玩了多少个天朝女人,玩上瘾了是不是?”

  “反正自从那个崔乐菱过来,我就一天没断过,就算是没有那个菀夫人,找崔乐菱过过瘾也是一样,反正都是天朝人。说起来,她们也是表姐妹,也怪不得她生得如此标致……”万俟洋成哈哈大笑,“听说天朝女子守节甚严,一女不侍二夫,万俟哲华什么都要学天朝的,崔乐菱背他偷汉子,万俟哲华还蒙在鼓里,可笑之极!”

  若是不然,万俟哲华多少对崔乐菱有些歉疚的,当他轻轻纵跃过丞相府的高墙,触碰到苏清菀的那一刻,心中兴奋雀跃的,当他向她表白的那一刻,他希望她能接受,苏清菀似乎对柔然多少有些了解,说柔然的风俗她无法接受,告诉他天朝的女子从来是从一而终的,她虽然说陆少陵是她的未婚夫,最终却嫁给了天朝皇帝。

  苏清菀是为天朝皇帝守身如玉,崔乐菱却做不到,难为她有了空名衔,原来跟万俟洋成私通。

  万俟哲华阴沉着脸转身离去,眼窝深陷,眸子里发出慑人的精光,吩咐道:“从明天开始,不给他们被子盖。”

  “王子,他们也是单于的儿子,单于临终前要王子将您的两位兄长放出去,您这样囚禁在此,恐怕是要……”身边的人说道。

  “父王临终前说的话本王子记不得了,你还记得吗?父王吩咐本王子好好治理柔然,没有这个。”万俟哲华几乎咬牙切齿说出了这些话,脑子里突然想起来执失沙利临走说的话:“单于的年事已高,天不假年,王子何不趁此大好良机杀了楚穆炎?天朝皇帝一死,国内恐怕先要乱上一阵,王子可以趁此内乱,进攻天朝,绕过青州,再攻入天都,路程虽然麻烦了些,但是天朝民丰物阜,王子何不逐鹿中原?到时候天朝的美人要多少就有多少,何况是一个菀夫人,就算是十个菀夫人也可以。”

  如今天朝大乱,内部防守空虚,大论说盛世美谈不在,一个外面藩王公然造反,楚穆炎无暇顾到柔然的形势,若是乘虚而入,刚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楚穆炎手下有那么多的能臣又如何?

  天光呈现出了鱼肚白,高高的宫墙巍峨庄严,宫殿的宫灯被宫人摘下。乾清宫内灯火一夜未歇,灯火通明。寝殿内药香弥漫,楚穆炎躺在龙床上,眼睛死死瞪着苏清菀,大力抓住苏清菀的玉手:“清菀,我要起来!”

  苏清菀明眸似水,眉尖含愁,绝美端丽的宛如在梦中才能得见,楚穆炎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朝廷上的政务已经减少了许多,如今差不多已经平定,还有几处声势浩大的悍兵还未消灭,其中就有燕王的叛军,楚穆炎这些日子已然殚精竭虑,昨日早早入睡,夜里却咳血,太医连夜诊脉,最后还是对她说楚穆炎是心力耗损过多,还需要静养,不宜太过伤神。

  苏清菀怀有身孕,腹中胎儿长得快,双腿双脚浮肿,走路姿势极为笨拙,连纤细的手也浮肿,她便什么首饰也不戴,为了方便行动,秀发草草的编成一条麻花辫,连日来的磨炼让她多了几分成熟,气质华贵逼人。

  “楚郎,你的身体不好,太医吩咐你要静养。”苏清菀眼睛看着他,秀美的脸上有动人的笑涡,楚穆炎的力气很大,握住了她的手,手背有些吃痛,她故作无事,嫣然巧笑,“现在差不多的事情已经摆平,你可以休息一阵了。”

  楚穆炎大口喘着粗气,示意苏清菀扶他坐起来,眼见着她的容色毁损,他内疚自责,若是他们没有相识,凭苏清菀自己也能嫁的一个好丈夫,经历那么多的磨难,却让她挑起原本属于自己的担子。

  “你不要捡轻巧的说。楚穆骁的手下有那么多的重兵,哪能一下子就消灭的。就凭你与九弟两人,我也不敢轻易放手让你们去做。”楚穆炎说道。

  “自从成立了内阁,你的事情比以前少多了,怎么现在……”楚穆炎成立内阁是为了减少繁冗事务,直接改变六部机制,即使他不批阅奏折也不会有多大的问题,如今天朝已经在风雨飘摇之际,这内阁好像没起多大的作用。

  “许是太舒服了,如今要给还上去。江休,帮朕更衣。”楚穆炎有气无力说道,挥手让苏清菀将衣服拿过来。

  “皇上,你还是先歇一歇,等身子养好,才有心力处理政事。”江休小心的说道,强行堆起的笑脸有满脸的皱褶,比秋天的黄花菜还要难看,楚穆炎看了就觉得倒胃口,微闭着眼眸,轻声说道:“你不帮我更衣,我自己更衣。”自己掀开被褥,眼睛看着苏清菀。

  苏清菀见他这样执着,帮他将常服拿过来,无奈地说道:“既然你不肯休息,那就照原样好了。”

  楚穆南已经是名正言顺的摄政王,楚穆炎尚在人世,他也不敢自专,今日上朝之时,一位刚晋位的武略将军陈同知上呈的一副美人图,他是刚从武城兵马司守备调上来,只是说道:“殿下,此画在燕王反贼手中人人皆有一份,已经流到天都,此事不可外传,还请殿下回后宫给皇上看,皇上自会知晓。”

  楚穆炎照常在苏清菀旁边看着苏清菀批阅奏折,脸色苍白,不时轻咳几声,用手捂住自己嘴巴,苏清菀时常停笔不动,眼光紧紧盯着他,楚穆炎勉强笑道:“你看什么,我还好好的。”苏清菀眼眸间的忧愁看得太清楚,他恨不得苏清菀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也许现在正过着安稳无忧的生活。

  苏清菀看着他消瘦的面容,抬起有些浮肿的手抚上去,轻声道:“如果我们身在盛世便好了,不会面对这么多的纷争,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争端。”

  温柔亲昵的爱抚,楚穆炎的眉眼起了温度,心头阵阵波动,将她的手贴近自己的胸口,她的手背细嫩,手指却在发颤,说她坚强,指挥若定是过誉,她只是一个小女子,意识到她的手要逃避,她的手心湿冷:“我们不是没有生在盛世,只是我送你的盛世被天意打断了。清菀,若我还有余生,我还得为你创造一个盛世太平。”

  “你在胡说什么,你答应过我的,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苏清菀小嘴一嘟,恐惧在她心头放大,楚穆炎的病情是她的梦魇,无数次从梦中醒来,皆是梦见他永远的睡着,再也无法清醒。

  楚穆南见他们行止亲密,进门之前轻轻咳嗽一声,示意他们收敛动作,再跨步进来,拱手禀道:“皇兄,这是今日早朝武略将军呈给臣弟的一副画,还请皇兄过目。”说着将画轴递过去。

  “画的是什么?”苏清菀问道。

  “臣弟不清楚,听他说,此画叛军手中人人皆有一份,已经有几张流到天都了,还是请皇兄过目。”楚穆南说道。

  楚穆炎打开了画轴,先是看见一个女子窈窕起舞的舞姿,身披轻纱,美好的曲线显露无疑,体型纤秀,往上看到了雪颈,再往上便是再也熟悉不过的绝色容颜,蛾眉入鬓,粉面含笑,眉目生情,笑容冶艳轻挑。

  旁边还题有一首艳诗:“淡淡青山两点春,娇羞一点口儿樱。一梭儿玉一窝云。白藉香中见西子,玉梅花下遇昭君。不曾真个也销魂。”眉眼、樱唇、肌肤,西施般的绝色姿容,媲美昭君的相貌,最后一句的意思再也清楚不过。

  楚穆炎想起苏清菀的容貌居然被有心人画成如此形貌,旁边还题上艳诗,这让苏清菀的清誉在哪里搁置?他勉强按捺了性子,将画像收起,缓缓说道:“这画怎么在叛军的手上?”

  苏清菀查看他的神色,一手托腮,悄悄靠近了他,心知有些不妙,问道:“画了什么,给我看看!”楚穆炎手中的画轴很快被她抽走,楚穆炎大吃一惊,想要夺过来,说道:“清菀,这些你不能看!”

  他这话已经说得迟了,苏清菀快速将画轴展开,看了画中的人,又看了题的诗句,失声尖叫:“到底是谁在羞辱我!”

  在酒馆被流氓调戏,那时候他的手上便有一张相似的画像;如今这画像又出现在叛军手中,到底是谁要这样羞辱她!

  楚穆南见苏清菀脸上变色,上前几步,看到了苏清菀手中的画像,大惊失色,问道:“菀夫人,你得罪了什么人,竟然会这样狠毒,处心积虑坏你的清誉?”

  苏清菀回想种种,她住在崔府,能清楚记住她样貌的人也只是崔家的人,如今差不多的人已经被楚穆炎下令处死,留在世上的只有崔乐菱和崔乐珊两人。

  崔乐菱没有那么精细的心思,反倒是平日里默不作声的崔乐珊,胆小怕事,惹人疼爱,又颇得谢氏的喜爱,平日里心思如发……

  她是燕王王妃,如今燕王叛变,她不但不从中劝阻,反倒画了自己美色在叛军中流传,意味着攻入皇宫便可以夺到美人,日夜暖枕!

  她那时候一场大病,服用的药被人做了手脚,放了些不该放壮阳的药物,那时候便知道有人要害自己清誉不保,不过崔源到底是自己的舅舅,苏清菀也不愿意追根究底,如今看起来,动手脚的多半是谢氏母女,很可能崔乐菱也知情,不过一直没有告诉自己。

  “崔乐珊……是崔乐珊,她一定是在报复我……”苏清菀轻轻说道,眼眸似一汪深潭,轻咬了自己想下唇,小小的贝齿咬出一点印痕,“崔乐珊嫁给燕王,原本就是为了崔家有些风光,如今崔家的人被楚郎所杀,她为了报复我,便用我的画像在叛军中大肆宣扬,让我美名四扬,若是传进楚郎的耳里,少则生怒,大则就会迁怒于我。”

  崔府的四小姐安静无闻,楚穆炎对她的印象还没有崔乐菱给他的印象深刻,崔乐珊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没有没有一点声息,要不是楚穆骁娶她为燕王妃,他根本不会这样快的记住她。

  “难不成楚穆骁造反便是由她一手的吗?楚穆骁安安分分的做了藩王,经年以来没有任何异动,突如其来造反,便是崔乐珊鼓动,或者还有底下人的吹捧,让他飘飘欲仙,忘记了自己是天朝的子民,忘记了自己的父亲是天朝的皇帝!”楚穆炎想起楚穆骁的种种作为,他见到苏清菀很是爱护,甚至说他们身为男子汉,居然会联手欺负一个弱女子,跟苏清菀一样,两手空空的回到皇宫。

  楚穆骁倒是对自己的婚事扭扭捏捏,好不容易向他提亲,说自己有了娶亲的心思,让楚穆炎指一个身份匹配的女子给他,楚穆炎也没有计算到这么一层,就让楚穆骁娶了她,崔乐珊必定很得楚穆骁的喜欢,要不然崔乐珊有了不轨的心思,楚穆骁也不会这样举起“清君侧”的大旗造反。

  事实难料,他以为楚穆骁能够改变崔乐珊,却最后是崔乐珊让楚穆骁反叛,变成了反贼,让相王府的兵力跟齐王府的兵力一起围剿他。

  数十年的情义,为了一个女人,会凉薄至斯!早知如此,他可以任选一个朝廷官员的女儿给楚穆骁,也不会选择崔乐珊。

继续阅读:第一百三十一章 生民何计东樵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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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乱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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