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菀一向不会为小事打扰崔源,此番过来他多少有些意外,苏清菀婀娜多姿地曲膝半蹲着:“清菀见过舅舅。”崔源正在写着奏章,他应了一声,身着松绿色素纱单衣,手中的湖州毫笔写个不停,气度凝重不凡:“清菀,你过来所为何事?”
“舅舅,清菀只是想问,陆、陆老将军可曾向舅舅提过清菀的事?”苏清菀脸色突然绯红,眼中流出几分期盼的目光,双手不停地互绞,说话的语气十分忸怩。“陆老将军与你有何关系?”崔源顿住了口,她这样小女子的娇态似乎是堕入情网,陆少陵此次也在随行人员之内,莫非她已经与陆少陵已经私定终身?
“舅舅,陆少陵……”苏清菀鼓起勇气,意欲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崔源已经猜出了底下要说的话:“清菀,你年纪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你真是与陆少陵私定终身,舅舅当然也不会反对,只是陆老将军没开口,我也不能开口说主动跟陆家提亲。”
“姐姐说,萧玄谨已经向您提亲了,还上书给皇上。”苏清菀清了清嗓门,泪水便要夺眶而出。“清菀,你不愿意嫁给他吗?”崔源柔和地问着,说出的话也有了几分人情味。“舅舅,我的确不愿意嫁给他。”苏清菀坚定地说着。“此事舅舅也没有答应,还得等皇上回宫才能决定。你这婚事不是舅舅能做得了主的,你得要明白,当萧玄谨上书给了皇上,这就不是私事,是另外一回事了,你的婚事已经不是舅舅能做得了主了。算算日子,皇上也差不多快半个月就能回宫了,你先安心,什么事情等皇上回宫再说。”崔源一直另有打算,想要苏清菀入宫,是以用出乎意外的耐心敷衍着苏清菀。
苏清菀无功而返,心里头焦躁不已,回去的途中不巧与人撞个正着,她的胳膊肘隐约生疼。“小姐,您没事吧。”那个女子穿着一袭湖光绸,发髻梳得水光油滑,所用的胭脂水粉是上等的,估计是哪个房里的大丫鬟,听着女子说的话,她陡然一下子转过身,如此打扮的女子是如萱,如今她的打扮与以往不同,耳坠是水滴状的祖母绿,手腕上面还多了一只羊脂白玉的手镯,富丽华贵逼人,所用的发钗也由原本的素银换成了黄金的步摇,就是大户人家的少夫人也不过如此。
“如萱,你如今这衣服料子不错,不是我能够给得起你的。恭喜你。”苏清菀淡淡笑着,说出来话却是言不由衷。她当初的穿戴还要比如今的如萱差点,她心里终究是不舒服。
“那是自然,你以为崔家的人个个如你这样抠门么?”说话的是崔乐菱,旁边扶着的是谢氏,看样子两人从后花园的路径过来。谢氏笑道:“如萱有了乐文的骨肉,我这个作为未来的奶奶,自然不能亏待她吧。”“表姐,我告诉你,这如萱手上的镯子还有衣裳布料,全是我娘赏的。她呀,就算是做我哥没名分的侍妾,也比做你的丫鬟好。”崔乐菱得意洋洋地笑道,得了皇太后的宠可衣服还是这样料子,也不比如萱的料子好多少,哪像她们穿的全是蜀锦,这还是皇宫大内的贡品,就算是有钱也买不着。
如萱附和道:“小姐,夫人对奴婢很不错。夫人一听说奴婢有了身子,赏了好多东西给奴婢,全是奴婢做梦也想不到的。”“乐文是个好孩子,你说这如萱虽然是个丫鬟,可是看着她对乐文尽心尽力的份上,我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就好。清菀,看不出来你的外表这么柔弱,平日里也没见你对下人动过手,一下手可了不得,你把如萱打了五六天下不来床,下手也够狠的!”谢氏拍着胸口说道,“幸亏如萱年纪轻,歇一歇躺一躺就好了。要是打在我这骨头上面,怕是要整成半身不遂。”
“娘,你不明白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吗?”崔乐菱手里扇了扇团扇,斜视着一眼,“平时里藏着显不出来,可是一被激起性子,啧啧,怕死人了,我看着如萱的伤痕也害怕,就害怕表姐这力气用在我的身上,我这细皮嫩肉的可吃不消。”
她们母女两人一唱一和,极尽讽刺挖苦之事,苏清菀淡淡说道:“小姐的身子丫鬟命舅母乐菱肯定也听说过。上次清菀受了那么重的伤,不也活蹦乱跳活到现在?”“那是自然,表姐的命硬呀,能够逢凶化吉。”崔乐菱其实要说是苏清菀克父克母,可是担心惹毛了她会把自己打一顿,便改了口气说道。
“如萱,我们还是先走吧,你还有身子,担心别累坏了我的孙子。”谢氏笑道,扶着如萱的手就走了。苏清菀退至一边,目送她们走远。
如萱已经得到自己想要得到东西,她觉得好就好,别人根本不能以自己的好恶来忖度他人的心思,可笑她当时还以为如萱是被崔乐文逼的,原来是她自己不顾一切地要成为崔乐文的身边人,她不在丞相府,她就变了。人心始终敌不过世俗的欲望。
还有将近半个月楚穆炎才会回来,但是陆少陵也不会常常从行宫跑来天都,思念的潮水澎湃汹涌,她是如此受煎熬,可是他依旧一点动静也没有。
慢慢等着吧,舅舅说还有半个月呢,只要熬过这半个月一切就好了,她就会摆脱这一切的恶梦,重新开始了自己的生活,从此与以前一切诀别,实在不行就让陆少陵辞官去,与朝廷决别,从此归隐田园,放马南山,远离世俗的烦恼,陆少陵没有回来,她也只能自我安慰着。
星辰陨落,金乌初升。白天黑夜互相交替,时间流水般消逝。一天、两天、三天、四天……到了第六天的晚上。
琴声幽幽响起,烛火也被沐晴一盏盏点燃,苏清菀的闺房已被高畅用艾草熏过,周围萦绕艾草清苦的香味。
精心沐浴之后,苏清菀的秀发水汽蒙蒙,丝缎般披散在身后,天青色的广袖襦裙,腰间用黄色丝带束起,更显得纤腰盈盈一握,酸枝梨花木的琴台,案几点燃了香片,白烟袅袅升腾,素手微挑,琴身出现了轻烟缭绕,琴声宛如流水淙淙,宛如细细的小雨滋润了人们的心田,幽幽地透过墙身,传到墙外,泉水般的琴音在无边寂静的夜里愈发清幽动听。
一曲完毕,新曲已经奏响,指法变化无方,数日未见,苏姑娘的进益竟然臻进至此,高畅不由得由衷叹服。
丞相府的灯已经熄灭,苏清菀闺房的烛火久久不灭。梆子敲过两声,已经到了子时,最后的一点光亮也消失了。
苏清菀枕着玉臂搁,娇躯盖着一床薄毯,睡得并不安稳,翻了个身,嫩藕似的手臂搭在小腹上面,柳眉紧紧锁着,眼角隐含了泪光,不知不觉中,泪水已经顺着眼角滑落洇染鬓边,整个身躯蜷缩成一团,她又梦见五年前的一幕,漫天的血雾,好多的死尸,那么都多的匪徒围着自己,她的祈盼就是陵哥哥来救自己,可是这次他没有来,她抽泣着,泪水也越聚越多,素手往虚无抓去,有人反手握住了她的,大手捞起她纤细的腰肢,把她负在身后悄无声息的翻墙过去。
万俟哲华背着她一直南走,像只猿猴似地左突右跳,尽力避开巡城官兵的耳目,在离丞相府不远处的一处土丘上面停了下来,环视一周后,小心翼翼地放下她,将她安置在能够容纳一个半人的石板中。
魂牵梦萦的佳人靠得自己如此近,在月光之下,她白瓷般的肌肤,挺直的鼻梁,小小的嘴巴,曼妙多姿的体态,看得清清楚楚。她的泪水宛如水晶般滴落,他忍不住大手抚摸着她细嫩的脸颊,要擦干她脸上泪珠。
“不要!”苏清菀猛地睁开了眼睛,秀目瞪着万俟哲华,他离得她太近了,她没有安全感,他的嘴巴差一点点就能触碰她的嘴唇,他两只乌溜溜的眼珠在笑着望着自己。“你醒啦。”万俟哲华遗憾苏清菀醒来得太早,让他连芳泽也亲不到。苏清菀用力地推开他,自己赤足下来,气呼呼地说道:“你不要命了吗!连丞相府也敢进去!”
“小丫头,我敢进去自然得有办法出来。我花了好几天才找到了你的房间,当然得要找你好好的聊一聊。”苏清菀就像是长在荆棘丛中的玫瑰,美归美,要摘下来的话,有点扎手。
“哪里有这么多好聊的,我跟你不是一路人。”苏清菀尽力离他远一点,一点的睡意在被他吓醒后就被驱散,脚下是厚厚的一片草地,温热湿漉地亲吻着她的玉足。
“小丫头,你上次差点杀了我,我都没跟你算账,你还用这态度对我。”万俟哲华有点生气,她受伤之后他担心了好久,天天在丞相府外转悠,被府里的仆人当作要饭的呼来喝去好几次。“我是故意的又怎么了?难道你要杀人,我就这样看着不阻止吗?”苏清菀生气地说道,水晶般的眼眸盯着他看,白嫩的俏脸飘过一丝绯红色。
“可是那个人是你们天朝的皇帝,我碰见了当然要杀了。要不是因为你,他早就被我戳了几个血窟窿了。”大好时机稍纵即逝,他自然会懊悔,他也舍不得下狠心来杀了这名貌比天仙的美人。“你来丞相府做什么,我不是让你回去了吗?”苏清菀没心思和他纠缠直接切入主题,大大咧咧坐在石板上,雪白的玉足一翘一翘的,显得晶莹可爱,指缝还有草屑泥土露水。
“我知道你是丞相府的千金小姐,自然会保护家里人。放心,我只是过来看看你而已,不会伤害你府里的人,你放心好了。”苏清菀听万俟哲华把她误认为丞相府的小姐,也没有否认,下巴微微一扬,便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来这里的?”万俟哲华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炯炯的双目就像翱翔于大漠苍穹里的雄鹰,她就是他口中的猎物。“我是柔然人,被仇人追杀来到这里。至于杀你们天朝皇帝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们天朝令我们损失惨重,我要是遇见了他不一刀宰了他才是傻瓜呢。”万俟哲华笑嘻嘻地说着,读懂了她眼里的疑惑,伸手要抚上她娇艳欲滴的红唇,苏清菀偏头躲过,他也不生气,乐呵呵地说道,“你那天上了马车,我就干脆跟了上去,偷偷摸摸的跟着你。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所以我就跟着你,看看你要去什么地方。”
“你跟着我做什么,我和你根本没有任何关系。”苏清菀轻声说道,惹上他这样一个人才太讨厌了,他还会无缘无故把自己掳掠到这个地方来。“谁说没关系,我想要你做我的阏氏。”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光洁的额头,细腻的肌肤比天山的白雪还要白皙,眼波荡漾,仿佛是蕴含了无数的千言万语。中原的服饰贵族女子的服饰宽大飘逸交领右衽,而他们的服饰是贴身为主,胡服骑射,清一色的左衽,他甚至可以想象她换上柔然的服饰该有多么让人惊叹的美丽。
“你要胭脂去胭脂铺里面买呀,你找我做什么。”苏清菀不解他话中的含义,一双明眸直勾勾地盯着她。“阏氏在我们那里的话中是妻子的意思,不是你们天朝女子口里的胭脂水粉之类的。”他在天都流浪多日,学着他们卷舌头讲话,连一丝外地口音也没有。上次在破面遇见了陆少陵,他生怕发出声音让他起疑,干脆就装成了哑巴。
“你别做梦了。我已经把自己许给陆少陵了,你死了这条心吧。”苏清菀淡淡说着,眼眸流转中光潋滟,“我不希望再看见你。你是柔然人,我未来的夫君是大败你们柔然的将军,我不希望惹他误会。”“什么是误会?”万俟哲华欺身而进,目标对准着她的红唇要吻下,苏清菀只得躺在石板上,侧过身子躲开他,万俟哲华就势把她的双手按在头顶,不让她的手动弹,苏清菀要起身,可是她的四肢已经被万俟哲华压制动弹不得,万俟哲华低声笑道,“就是这样便是你口里的误会了吗?”他只要一低头就能亲吻她的玉肤香肌,好不容易表白心迹,她的反应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们天朝女子不是你们柔然女子,请你放尊重些。”苏清菀素来听闻他们胡人素来风气开放,光天化日之下男女兴起也会做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事情,从来没有所谓的贞操的观念。父亲亡故,子蒸庶母也是习俗之一,没有天朝这样正统的伦理观念。“我已经觉得我已经很尊重你了,不然我早就……”说完了。他的脸上流露中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们天朝的女子,若是嫁给了一个男子就不会轻易改嫁。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时间不早,你该送我回去了。”苏清菀正色说道,与他嬉皮笑脸的态度相反,她是冷得如雪堆砌出来的美人儿。万俟哲华哑然。苏清菀无视他的表情,继续说道:“试想你如果是一个女子,你能接受嫁给不同的男子么?我听说,你们那边就算是一个女子嫁四五个丈夫也是正常事。”
万俟哲华慢慢地松开了她,轻轻叹了口气,他已经无话可说,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们那边一个女子嫁四五个男子是正常的事情。”“我要是嫁给一个男子,便会认定一辈子,不会改嫁,要我让我嫁给第二个男子,我宁愿死去。”苏清菀的声音掷地有声,这些话对于万俟哲华来说不亚于平地惊雷,“你大可以掳我走,不过你得到的很可能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我就算死了,也不会让你污辱。”
万俟哲华有些垂头丧气地问道:“我就让你那么讨厌,宁愿死也不愿意嫁给我?”“我心里已经塞满了,没有那么多的空间再塞一个,我也不是你们那里的女人,我不愿意被一个又一个的男子接手,这样对我来说,比死还可怕。”苏清菀就这样看着他,平静的如同一泓秋水,没有一丝波澜,诉说着一件她认为很正常的事情,她不愿意骗人家。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会勉强你了。一个美丽女子神气活现多可爱呀,死了就是不会动的尸体,我可不愿意见你成为一具尸体。”万俟哲华将她额前的秀发捋至耳后,仔细端详了她今夜所穿天青色的襦裙,夸赞着,“你穿上这套裙子真好看,不过我想你若是换上柔然的服饰会更漂亮,或许永远也没有这个机会了。”苏清菀微笑着,眼眸是水泊的月牙,明亮美丽,纤手拉住了他的大手:“谢谢你的谅解。”万俟哲华苦笑着,心里思忖着:“那是因为我让了你,要是我真的强迫你,你才不会这样客气的对我。”她很诚实,诚实得有些残酷,一句好话也不愿意讲,便说道:“你来亲亲我就行。”说着就食指指着自己的嘴巴。
苏清菀忍不住嗔道:“你想的倒挺美,我才不会亲你。”万俟哲华弯下腰,半蹲下来:“喏,你上来吧,我送你回去。”苏清菀犹豫了一下,趴在他的背上,柔顺地说道:“谢谢。”他就这样放弃,换来的就是她一句虚无缥缈的感谢,一点甜头也没有尝到。他不禁回想着在庙里那一幕,她不是不会,就是不想,他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万俟哲华的出现就像是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回到丞相府,她不提这件事情,仿佛没有发生一样,她心里念叨着,还有八天就行了,可她不曾想过,八天后遇见的是一场更大的风暴。
她从府中下人口里得知皇帝归来的日期,她就换上了粗衣布衫从后门悄悄地溜了出去,一路小跑跟着浩浩荡荡队伍,后来在前头看倒了骑着高头大马的陆少陵,她叫出他的名字,但是围观平民百姓太多,她被挤在了平民百姓中,她的声音已经被百姓的呼声所淹没。
陆少陵身穿盔甲骑在高头大马上,百姓里人头攒动,他隐约听见了苏清菀的呼叫声,他下意识地回头张望,并没有发现她,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毕竟人这么多,苏清菀不一定会在这里。
苏清菀早就被人群挤得昏头转向,打了好几次趔趄,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有人贪看着皇家的气派,直接就推了她一把,她顿时一下子摔倒在地,好些人踩了她的手指,她痛得眼泪汪汪,起也起不来,好不容易有个形貌质朴相貌清瘦的文士把她扶了起来:“苏姑娘,你的手要不要紧?”苏清菀诧异地盯着他看了一眼,问道:“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老夫还明白陆少陵是你的心上人,你的伤还被五步蛇咬伤过,还是陆少陵救了你。”周晨光眼看着一个少女不要命地跟着马车后面跑,还不停地叫着陆少陵的名字,好奇之下便凑近了她的身边瞧了瞧,原来是苏清菀。
苏清菀的手指有些破了皮,她红着一张脸儿,支支吾吾说道:“陵哥哥对我很好,我喜欢了他,有什么不对吗?”“现在人这么多,你要赶上去也来不及了,不如先陪老夫喝杯茶吧。你放心,老夫绝对不是坏人,就你这年纪,做老夫的女儿还小呢。”周晨光捋了捋发灰的胡须发白的胡须点头道。苏清菀的眼珠黑白分明,光华内敛,说话的时候似有金石敲击,是一个才情非凡的女子。
“先生自然和陵哥哥熟识,肯定不会是坏人。”苏清菀莞尔笑道,对他没有任何的怀疑就跟他进了茶馆。
今日皇帝摆驾回宫,靠近主道的茶楼基本没有空位,周晨光带着苏清菀逛了好几间铺子,好不容易在一家不起眼的小茶寮坐下来,里堂里的客人寥寥无几,苏清菀自然而然地替他斟满了茶水,举手示意道:“先生请喝茶。”笑容宛如清风朗月,行为动作洒脱自然,一点也没有女儿家的扭捏姿态,气质清华高雅,容颜绝丽过人,处高位不鄙视他人,处于低位也不会有自卑之心,从从容容,恬淡如水,但也是性情中人,怪不得陆少将军会爱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