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入地还从折桂郎
清风飘雨2018-08-03 02:136,210

  微风拂过窗幔,荡起了层层涟漪,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斑驳的树影点点,淡黄色的光线照进来。两人一蹲一躺,男子仪容风雅如玉树临风;女子气息奄奄,娇倩的容颜一下子暗沉了下去。

  身似飘絮,心如浮萍,无处归根,无羁无绊。何曾会有这等数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此时苏清菀心乱如麻理不顺,剪不断,偏生楚穆炎还逼近她,他就这样一点不害怕的靠近她,亲吻她,他对她不仅仅是占有,还有一丝眷念。

  “苏清菀,你要的究竟是什么?”楚穆炎问着她,明眸灿亮,唇边朗笑如春风入怀。“我要的太多,你给不了,我也不需要。”苏清菀语气清冽,不愿意再次与他为这些无谓的问题说下去,心不停地抽搐,她的眼眸充斥着淡淡的忧伤。

  情终情始,一颗芳心就无由掉落红尘。楚穆炎一开始就是存心撩拨她,让她爱恨两难,等待收拾了心情,欲嫁予他人为妻,人家还嫌弃了她,背弃了以往的誓言,此时楚穆炎倒是要问她要什么,她要的,他给不了。他想要的,她根本就无法承受这些。一转身就是沧海横亘。

  白色中衣的衣袖罩着纤细的手腕,她不要被他再一次的迷惑,咬牙把他的大手拿开,低声道:“陛下请回,民女累了。”她是真的累了,全身的气力被一下子耗尽,心口的气一下喘不过,再次晕厥过去。

  原来她真的对他是生疏了。用词也是从“皇上楚郎昏君陛下”更迭,犹记她的嫣然一笑仿若在眼前,她曾经对他那样的奋不顾身,爱得刻骨铭心,还是以“陛下”作为终结。她对他疏离,不是一天两天,今日的结果是往日种下的因。她有她的坚持执守,他也有他的坚持执守,她曾经单纯的要留在他的身边,可她不清楚这后宫到底有多血腥,多残忍,浮华背后尽是堆积成山的森森白骨。

  她曾经不小心刺伤他的痛脚,讽刺他是靠崔家的人才登上了这个皇位,连娶的皇后也是崔家的女子,深埋在心底的疮疤被猝不及防的揭开,是血肉模糊的心脏破了个大洞,他是为了自己皇位拉拢崔家的人,她直言不讳说他犯贱,逼得他暴跳如雷,她的性格是那么倔强执拗,她在他母妃宫里眼角闪烁着珠光,她是受了大委屈,她还记得为崔家的人求情。

  她在没有出现之前,他只是偶尔听闻崔源的外甥女寄居在丞相府,不通文墨,举止粗鄙,娶了崔乐玉之后,他按照民间的风俗三天之后陪她回娘家,谢氏说苏清菀的身体不适不宜出席,他也没在意,他以为她是“苏清婉”而非“苏清菀;”再一次的见面就是皇宫,她纠正他读错的名字,方才明白以前豆蔻年华的女子,长成了如今娉婷秀丽的绝色美人。

  灯火通明华灯闪耀之下,她坐在他的下首,只是她的眼光随着刚得胜归来的陆少陵,他以为她只是对他一时的新鲜,她不喜欢看着大殿上的歌舞,何况她自己的舞姿本已经绝艳无双。

  陆少陵年少气盛,不识时务,惹得他发怒,本来也是一时的义气,孰料苏清菀就在那会儿离席为他求情,他一见她开口,忍不住要随口为难她,她言谈极为得体,既替陆少陵圆了场,也替他挽回了面子,说他是明君。等陆少陵离场了,她也告退了。

  除此之外她与陆少陵并无交接之处,勉勉强强只能是她随他去了行宫之后,陆少陵也跟着过去,但是苏清菀已经喜欢了他,勉强将以前她跟陆少陵学骑马的时间算了,她也不会轻易的喜欢了陆少陵,只是陆少陵为她挡了那一下,她才会喜欢了他。他千辛万苦要对她好,讨好她,小心把她捧在手心,好不容易让她心甘情愿从了自己,她却立马爱上了陆少陵。

  要不是陆少陵是有用之才,他不会这样一忍再忍,只能派密旨给陆飞鸿,说明了苏清菀的情况,命令他必须让陆少陵赶快另择佳偶,为了陆家门庭着想,陆少陵不能娶苏清菀为妻。

  陆少陵的心意甚决,几次下了朝堂向他请旨,总被陆飞鸿拉走。陆飞鸿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逼陆少陵亲口对苏清菀说他爱的是一个是叫“璃儿”的女子。她尚在病中,还一直惦念这事。

  他是残忍,用了一切办法断了她的念想,他以为这样她这样就会死心,当他辛苦过来看她,她还是把他当做了陆少陵,她絮絮叨叨说起许许多多的事情,他才陡然间明白陆少陵在她的心里,或许还要比他重得多。她受得那样的苦楚,他就恨不得以身相替,他不顾她的反对的缘由吻了她,她还是会担心他,说他疯掉了。

  床上的女子单薄如纸,蜡黄的面孔没也一点血色,眼皮微阖着,细细的柳眉在梦里也会微蹙着,有着无限凄楚的心事。温软的柔荑尖细,手背的肌肤也是黄色的,它的主人已经病倒了。

  “皇上,奴才已经把药熬好了。”高畅说道。苏清菀的心事他清楚,她昏昏沉沉之际嘴里呓语的名字一直是“陵哥哥。”陆少陵莫名的不再来,苏清菀心中有忧悒,他几次要去虎贲军营里面找陆少陵,总是被苏清菀拦住,说陆少陵军营事务繁忙,要他再等等,等来等去的就是皇帝赐婚的一道圣旨,他看见苏清菀接到旨意那一瞬的不甘无奈。

  楚穆炎踱步出来,眼光淡淡将他扫了一下,如刀锋般锐利,寒声说道:“你的命是她给的,你的脖子是寄放在你的脑袋上的。她活不了的话,你也得继续服侍她。”楚穆炎的意思是再清楚不过了,假如苏清菀不治身亡,他就随她长眠地下。“是,奴才明白。奴才的命是苏姑娘救下来的。”高畅应道。苏清菀当日触犯了龙怒也要保下他,处处为他着想,他能帮她忙的时候是少之又少,她生了这么大的病,他却一点忙也帮不到。

  高畅手上的托盘放着一碗药汤,褐色的汤水散发着苦涩的药味,楚穆炎毫不在乎地说着:“你的命如草芥,根本不值一提,朕是不想违了她的心意让她伤心才留下你的这条狗命的。朕不在这儿,你务必好好照顾她,她要什么你替她办好,不许违逆了她的心意。”高畅讷讷说道:“奴才会按皇上的旨意办事的。”

  楚穆炎哼了一声,迈着方步走向前门大厅后,远远望去就是一个黑点。

  沐晴半蹲着等待楚穆炎走后方才跟高畅一前一后进去,见苏清菀已经睡着了,找了个冰鉴缶将汤药温着,沐晴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始终觉得皇上与苏清菀之间的感情诡异之极。如果是苏清菀好好的,她可以认为是皇上是喜欢了她的美色。她呆在皇后身边的时日不算短,也没有见过皇上用如此的神情与皇后说话,最多就是平常恩爱夫妻一样相敬如宾。皇帝皆好色,可小姐这样子根本没有任何美色可言,皇上还用宠溺的口气安慰她,那样的神情动作,她从来没有在皇上对皇后如此亲昵过。

  “高畅,你有没有觉得皇上对姑娘有点不对劲?”沐晴还是忍不住问了,她越想越觉得奇怪,顺口问了出来。“沐晴,你别瞎说,这里是丞相府。皇后是崔丞相的女儿。就算你知道些什么事情,你也得当做没听见。”高畅何尝不明白沐晴说的话说的是事实,但是苏清菀没入宫,任谁也不会说皇帝已经爱上她。自古以来,皇帝真正喜欢了一个女子,必定是入宫为妃的多,楚穆炎此次是代替皇后皇太后过来看她,没有单单过来见她,谁也挑不出不是。

  “你上次不是说小姐喜欢的另有其人吗?可是皇上现在也……”她支支吾吾地不再说,这些事情太明显了,显然高畅知道些什么。“小姐喜欢的人是怀化将军陆少陵,也是虎贲郎将,你别乱猜。前些日子与小姐琴箫相和的人就是他。”高畅正色说道,清秀的脸上有着浓重的忧郁,“关于皇上的事情你别乱猜,小姐的心上人只有陆少陵一个,与别人没关系。小姐是被逼嫁给萧玄谨的。”他所能说的是这些。

  苏清菀双眸紧闭着,额头上的温度始终不退,沐晴把手巾换了又换好几次,苏清菀总算醒过来,抱歉地说道:“我可真没用,一下子又生病了。”沐晴说道:“小姐,你别说话了,赶快把药喝了吧,把药喝了就会好了。”

  太医说黄莲解毒汤伤脾胃,开了犀角散让她试一试。苏清菀喝了下去,胸闷气短,不停作呕,勉强睡了下去歇息,就不愿意起身,等待沐晴让她用膳,她就摆了摆手,让他们先吃,她实在没有胃口。

  高畅就让沐晴热了一小碗白粥给她喝,苏清菀才勉强喝完,随后又昏昏沉沉睡了下去,怎样也叫不醒。

  到了半夜,她肠胃绞痛,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呕出来,疼得浑身大汗,不停地打滚,发出细微的呻吟,高畅和沐晴早在一旁守着,发觉了苏清菀的不对劲,沐晴把她头上的汗擦干,苏清菀蹙着柳眉,苍白的脸颊也有冷汗,一手捂住嘴巴,吩咐着:“高畅,帮我拿痰盂过来,我快要吐了!”

  高畅刚把痰盂拿过来,苏清菀就把吃的白粥药汤一起吐了出来,她不停地呕着,最后连酸水也吐了出来,实在吐不出来东西,只得干呕,连一些涎水也吐了出来。她的眼泪横流,肠胃实在绞得难受。

  苏清菀趴在床头不停呕着,身上就披了薄薄的外衣,把这些东西呕出来,心口舒服多了,脸色也恢复:“你们下去吧,我现在舒服多了,不必在这里守着了。”“小姐,皇上要我们好好伺候你,等你的身体好了,我们也不必在你这里守着了。”高畅安慰着她,帮她把被角掖好。

  “皇上今天走的时候要奴婢好好伺候您的,奴婢不敢懈怠。”沐晴重新换了一支蜡烛过来,拨亮了火烛,照了照她的脸色,“小姐,你的脸色比之前好多了,看来太医开的药方果然有效。”苏清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觉得身上的热度退下去不少,惊讶地问道:“太医怎么过来了?你们有谁请太医去了吗?”狐疑地瞧着他俩。

  “小姐,你早上就病得糊里糊涂的,大夫问你你也答非所问,高畅就去宫门口等老爷,让老爷进宫将事情禀明皇上,皇上派太医过来给您治病的。”沐晴重新换了一盆水过来,重新帮她敷上去。

  “高畅,麻烦你了。”苏清菀轻轻说道,脸庞不由自主渲染了一层晕红,怪不得楚穆炎会过来,原来是高畅自己去宫门口,等着舅舅下朝,让舅舅去跟楚穆炎请一个太医过来看诊,帮她看诊。

  苏清菀的脸上有着憔悴之色,即使是脸红的样子还是颇令人心动,高畅眼光移过她的脸颊,假意收拾东西:“小姐,你好好休息吧。”她对一个卑贱的下人也是这样温和,从来不会趾高气昂欺凌别人。

  苏清菀点点了头,勉强躺了下去。高畅说道:“太医说这药一日得煎两顿,小人再去把药给煎一煎。”苏清菀说道:“你去吧,我现在也不大想睡觉。”

  丞相府中黑漆漆的,唯有苏清菀这边还有着亮光。

  沐晴见她沈青倦怠,背过身子躺了一会儿,听着府外更鼓的敲打声,更夫拿着铜锣敲了三次,已经是夜半时分,打着号子:“三更夜半,小心防盗。”

  萧萧的风声一阵比一阵更急迫,还有着呜呜鸣叫声,好似万鬼同嚎。楚穆炎竟然为了自己杀了那么多人,口口声声是为自己好,为了自己清誉才出此下策,这一起是在她离开行宫之后,恐怕楚穆炎生怕自己会阻拦他,所以一句风声也没有对他说,陆少陵告诉她那些人是得了瘟疫才死的,当她是什么不知道的深闺小姐,陆少陵虽然没有直接告诉这是楚穆炎所为,可有这么大权力能杀那么多的人,也只有楚穆炎了。

  她虽然是不信鬼神,可是楚穆炎会为了她杀了这么多的人,她也会觉得罪孽深重,往昔在太后宫里抄写的那些《往生咒》能抵得了她多少罪过!也许将来楚穆炎真的会下一道圣旨,如他所说的那样,让萧玄谨娶了她而不许碰她!

  高畅将熬好的药端过来:“小姐,药已经熬好了。”沐晴伸手接过,放在床头的矮几上:“这药有点烫,冷一冷再喝。”苏清菀笑了笑,说道:“沐晴,你早点休息吧。明日你来值夜,今天就让高畅守着我吧。”她有些话要跟高畅说,她就让沐晴走开,让她休息去,今天晚上让高畅留着。

  沐晴说道:“那我走了,明天我就换高畅来伺候小姐。”苏清菀颔首笑道:“快些走吧,你还在磨叽什么,我现在好多了。”

  高畅心知她这举动必有深意,垂手侍立在床边不语。苏清菀偏过头看着他,轻咬着贝齿,犹豫地问他:“我有没有说出不该说的话?”高畅跳过了她的目光,落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面:“小姐昏迷的时候常念着陆少陵的名字。”苏清菀说道:“无论我怎样,这些事情都别告诉他。他马上要去娶另外的女子为妻,我不该让他分心。”她不愿割舍了他的一切,他是她晦暗无光的生命里仅存的回忆,所有的心伤由她来承担就够了,她的事情不希望把另外的女子也拉进里面。陆少陵说他喜欢的是一个名叫“璃儿”的女子,她会成全他们不会打扰到他们,这些幸福本来就不是她应得的。

  “小姐,你能放下与陆将军的感情吗?”苏清菀从来就是这样,从不轻易向别人诉苦,她很少对男子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当她称呼陆少陵“陵哥哥”三个字的时候,眉梢眼角的笑意波动,荡漾着无限的春光。陆少陵对她种种的行为都在纵容着,任凭她怎样的胡闹,说出了等他父亲不在就辞官归田的话。有些事情他是永远也代替不了陆少陵的,苏清菀对他也只是如此了。

  年少英雄,金戈铁马的峥嵘男儿;方才加冠之年,就已经立下了不得的功勋,是朝中所倚重的重臣。苏清菀时常窝在他的怀中,听着他说的那些往事,言犹在耳,斯人已经不复。

  苏清菀沉吟不语,她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已经有了他无处不在的影子。他听她弹琴,他以箫相应;她唱着上阙,陆少陵往往将下阙唱出来;她常常戏谑他,陆少陵从来任她笑闹,实在太过分了,他才会施以甜蜜的惩罚,吻着她,瘙痒着她的胳肢窝,让她笑出了眼泪;他更是跟她大被同眠,两人同卧一榻,也不过就一次。往事已经落幕了,他已经从戏台上离去,就只留下她唱独角戏。

  “陆少陵已经另外娶了别人,我也会把他的一切放下。”苏清菀不愿意再把陆少陵牵扯过来,如此也好,就算是陆飞鸿接受了她,楚穆炎也不会放过她。之前种种的平静不过是虚伪的幻象,现下梦已经醒了。偷来的幸福总会有醒的一天,他已经自己喜欢人,她就嫁给萧玄谨好了,所有的一切让她来背。

  崔源对她颇为关心,在上朝之前特地去看了苏清菀一趟。苏清菀躺在床上,挣扎要起身请安,崔源摆手道:“你是我妹妹的女儿,在我心里已经与自己的女儿一般无二。你好好养好身体,我还要拿你的生辰八字给钦天监给你选个好日子成婚。”苏清菀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让他心喜不已。

  “舅舅,有劳你为我费心了。”苏清菀向他道谢,轻轻说着,“清菀要好好养病,不要萧玄谨过来打扰。”“清菀,你对萧玄谨如此嫌恶!你生了这么大的病,也不想他过来看?”崔源心知苏清菀性情非常执拗,即使她接了圣旨她也不会乖乖嫁与他人为妻,她生了这场病心情不好,他意欲让萧玄谨过来陪她哄她开心,苏清菀不要见他,推说是要好好养病,恐怕心里还是有芥蒂。

  他端详着她的脸色,她亲口对他说她心慕的人是陆少陵,她是第一次对他吐露自己的儿女心事,他怎么能够不信?是什么缘由促使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毫不避讳自己名声,跟他说她已经与陆少陵有白首之约,也只有唯情一字了。

  他纵横官场多年,岂能够看不出其中端倪,也算是他白活了这一世官场生涯。他突然联想到上次谢氏怂恿他去搜查苏清菀的房间,大约也是为了此事,人当然没有搜到,可苏清菀一直是表面乖顺,内心非常有主张。

  苏清菀说道:“舅舅,清菀如此形貌怎能污他人的眼……”苏清菀开口就是胡话,崔源忍不住提醒她:“昨日皇上也过来看过你的病情,也没有厌恶之意,他怎么会有嫌恶的意思?”苏清菀从来以正大光明的借口推脱了一切理所应当的事情,她要是真的要见萧玄谨就不会这样的说辞。

  苏清菀垂下眼帘不再言语。俄顷又说道:“皇上过来清菀并未有所觉。”崔源皱着眉头,语重心长地劝她说道:“清菀,女子这一生总得要嫁人。诚然,这个男子并不是你心仪的男子,可圣旨已然下来,你总得要伴他终身。你的心里是陆少陵,舅舅岂能不会明白的心意?舅舅是公务缠身,可是你是我妹妹唯一的女儿,你父族已经没人照顾你,我总得好好替你娘照顾你。嫁娶是女子的终身大事,舅舅不希望你重蹈你娘的覆辙。我们兄妹几人你娘是最受你外公喜爱的,可惜踏错一步,你外公就再也不愿见她,你的年纪小,还不懂其中的道理。一个女子所嫁的门当户对,总比你们这些年轻人感情要重要可靠的多。

继续阅读:第五十六章 思君如明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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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乱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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