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菀顿时如堕冰窖,浑身发凉,那个知府用意在于讨好楚穆炎,所以才赞成立自己为皇后,她的耳中“嗡嗡”蜂鸣,又如一记闷雷敲得她头昏脑胀,双腿发软,就像是灌了沉铅,连迈出的每一步分外费力气。
怪不得回天都楚穆炎会事事小心,果然是反常即妖,一路顾左右言他,让她懵懵懂懂一直走到现在,若是自己没有出来这一遭,他会瞒几时?她以为他会如此癫狂,是压抑太久的缘故,原来事出有因。崔家被诛满门!还是忍不住动手了吗?当日他承诺会给崔家一条后路,可他一道圣旨下来,崔家几十名人头落地!
所有的罪魁祸首是崔源,那些仆役下人有什么错?错就错该不该来到崔府!昔日崔乐文崔乐玉俩姐弟对自己关怀备至,崔乐玉是自寻死路,可是崔乐文为什么还要死?他满腹才华,胸生锦绣文章,一篇檄文写得洋洋洒洒,笔下流金,慷慨激昂。
崔氏一族荣华已绝,去年春闱崔乐文好端端的上了考场,突然生病,就被官员抬下考场送回崔府,是天意还是人为?楚穆炎当时还鼓励他要为国效力,却是尸首一具,谈何大展宏图?
他真是算无遗策,决胜于千里之外的霸主呀!她嘴角上扬,讽刺的笑了,他一开始就拿住她的软肋,让她备受他的欺负,后来又骗走了她的心,让她一步步的离不开他。
脸上是一片凉意,好不容易回神,全是泪珠。
苏清菀脸色发白,心神恍惚来到后院,宽了衣裳搭在衣架上,重新躺下侧身睡着。
没有一会儿,楚穆炎也回来了,点燃了蜡烛,悄步走近她的床榻,柔顺的青丝偏垂,背对着他,身体的曲线柔美,双目闭合,秀眉紧锁,他柔声呼唤道:“清菀。”
一阵静默之后,楚穆炎以为她是为看歌舞的事情生气,说道:“我已经让歌姬走了,你怎么还在赌气?算是我不好,这些官场上的风格作派一直就是这样,人家知府辛辛苦苦为我安排了,我总不好回绝。”
“那个知府为你安排的马车也够华丽,你怎么不说了?”苏清菀头也没回,冷冷说道。
楚穆炎解下衣衫,掀开了被褥,张开双手要去抱她,她推开了他手,一声不吭,他扳正她的身子,方才看见她已泪流满面,水晶般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朱唇轻咬,枕巾湿透,鬓角也湿了。
“清菀,这些是官场上的事情,你不懂,可你也别哭呀。”楚穆炎伸手要替她擦去,苏清菀再次避让,冷笑着:“我舅舅罪大恶极,先是谋害我腹中的骨肉,又是收受底下官员的贿赂,形制规格比皇家还要有排场,岂不公然有谋反之心?皇上诛灭满门一点也不为过。”
“你舅舅的确罪大恶极,有不臣之心,我诛灭满门有错吗?我并没有株连其他人,你还让我怎么做?他居然买通了尚膳间的太监在你的食物里放藏红花,才使得我们的孩子无辜丧命!他崔家的骨血是命,你的骨血算什么?你总该知道我已经隐忍多时,岂会轻易受他人摆布?”楚穆炎恨恨说道,按住她柔弱的双肩,冰冷的黑眸紧紧凝视,问道,“崔源当日要你害我,他心哪有君臣之分?没有株连九族,也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你要杀就杀他一人好了!我表哥有什么错?崔府的那些下人又有什么错?你当日答应过我会留给崔家一条后路的,你竟然会这样赶尽杀绝!”苏清菀一手支起娇躯,缩到墙角,哭道,“表哥从小就护着我的,他没有做错什么,还有那些下人,他们也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陪我舅舅去送死!”
“当日我是答应过你会留崔家一条后路。可是你看看你舅舅干了些什么事情?贪恋权势不放手,我封他为三公之时他就应该有所察觉,他还是没有自动请辞!告老辞官有什么不好,非得留在官场,在后宫安插人手,连朕宠幸什么女人,朕的骨肉该不该留,也得让他同意!这算什么东西!简直就是混账!”楚穆炎怒不可遏,黝黑的双目变得通红,嘶声叫道,“你从来对我就是不公平,你能宽恕任何人,却不能宽恕我!于情,于理,国法难容!”
“对,我当日是说过我舅舅罪大恶极,可你诛了崔家满门!你没有告诉过我你会大开杀戮!你没有说过国法难容,你只跟我说过会‘法外开恩!’这就是你的法外开恩!我早就不该留在你的身边,受尽你的宠爱,我早该回乡才是!”苏清菀越说越激动,想要下床,被楚穆炎死命按倒在柔软的床褥,她几番挣扎无果,双腿没有目的的乱踢乱蹬,秀发蓬乱,珠泪似断了线的水晶洒落。
“我做错了什么?你舅舅犯了这么多的重罪,还让我只杀他一人,别牵连到其他人!你忘记崔太后是怎么死的,你舅母如何跟你表姐沆瀣一气毒害崔太后了吗?崔太后对你百般好处,居然没有你舅舅家对你这番重要!我在她临终之前答应过会好好照顾你,我也尽全力做到了!那你又如何?你说爱我,会留在我的身边,祸福与共,你还是要逃走,你让我怎么办?”最最珍爱的珍宝失而复得,不过几日就得而复失,她还是要走!楚穆炎一路上担心变成了事实,苏清菀真的为了这事与他翻脸,全然不会顾及到礼法国法,一个劲儿追究他的不是!
假如她能理智一点,他也不会苦心瞒到现在。按照天朝律法,崔丞相犯的每一条都足以株连九族,她却要他只杀崔源一人,她不明白那些是从犯吗?
他是看在她的面上饶了些女眷,可她在柔然的种种遭遇让他切齿痛恨,若不是她机敏,那两人岂不会玷污她,他是按国法办事而已!
苏清菀心底的泪水积蓄成小河,缓缓流淌四面八方,眼泪在流,心口也在滴血,她的泪水就如同红色的烛泪,凝结了一大块血泪,她大口喘气,流着泪水,泣不成声:“为什么你总是让为难?你让我选择崔家还是你!我爱了你这么久,可是我表哥表姐也照顾我许久,是我对不起他们。”
烛火摇曳,室内温暖如春,火红的炭火正旺,将两人的脸色映上一层红,“辟啵”脆响,两人相望凝视,苏清菀的手腕被他按得生疼的,整个人被他压制,丝丝凄楚之色萦绕眉间眼眸,倾城绝色的玉容一片凄凉。
“清菀,你为什么要这样固执!你就这样逼我信守承诺吗?我能为你做的我全部为你做了,你还让我怎样?我抛下一切政事却换不回的你的心吗?我对你的情意,你可清楚,你可曾明白?你要的东西,所要的感情,我全部给你,你为什么就不能为我想想!”很久没有拒绝过,反抗得激烈勇猛,及腰青丝凌乱,白色中衣衣襟皱痕,呼吸声也重了,楚穆炎不知如何是好,他再也不愿意她再一次离他远去,大手按压在她的手腕,大腿扣住她的双腿,她的手要打他,腿要踢他,他终究没有后退一步。
苏清菀一遍又一遍的挣扎只是徒劳,娇嫩的肌肤很快被勒出了红印,精致的脸颊通红,她试图要咬他也咬不着,她仰头便叫道:“你为什么不放了我?我恨死你了!”
同样话从前也说过,往日种种忽地重现,她说过好多次恨他,可到底还是深爱的人是他,她为什么过不了自己一关,非得要追个究竟?
“你知道崔源对我做了什么吗?他在暗卫里安插人手,如果不是他,你的事情又怎么会泄露?我的举动很长时间在他的监视之下,我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向他汇报,甚至连我身边的太监都可能是他的人!你知道我忍了多长时间吗,从我被太后收养那一刻就开始了,我就先皇封了临川王就两年,也只有两年时间里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我这么做就是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你凭什么否决我的一切?”他愤懑填膺,向她述说他的苦衷,她为什么还是要离开,她不是软弱的女子,却是经不起风雨的摧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放了我!”她固执的意欲摆脱他的桎梏,拼了命的要逃脱他的大掌,楚穆炎没有退却一步。
窗外风声翕动,窗内的烛火燃尽,化为一滩红色的烛泪,火光渐渐湮灭,两人的呼吸同样的沉重,同样的沉甸甸的哀愁压在心上。
“你为什么要恨我!你从来就是对我不公平!你对别人那么好,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放宽容一些?我所作的错了吗?你舅舅是蠹虫,我铲除了他有什么不对,难道真的让他为祸社稷是不是?你即使是恨我,我也不会改变我的初衷!”她有她的坚持,他也有他的坚持,他会为小事步步退让,甚至可以为了她在大臣府邸伏低做小,不顾君王的颜面,但她不能逼自己没有任何原则的包庇崔家一门!
她肚子里的孩子原来是被舅舅亲手害的,他做的事情的确没什么不对,但她就是放不下,她呜咽着,一边哭一边试图要踢他,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只有用手脚搏斗。
楚穆炎轻而易举压制住她的手脚,让她不能动弹,她也不做声,只是动作得更加厉害,身子朝床边挪,意图将他丢下床,楚穆炎火气难消,撕了床单牢牢捆绑住她的双手,连脚也也给并拢,由膝盖缠绕至脚踝,活生生裹成粽子状,将被窝往她身上一罩,就起身坐在榻侧看她挣扎得狼狈万状。
“放了我!我不要这样,我难受!”她的手脚无法动弹,稍微一挣,布绳就勒得老紧,她大声嚷道,手脚还在乱蹭。
“你有本事自己解开,别妄想让我放了你!”楚穆炎声音冷冽,宛若寒冰,丝毫不为她所动。
苏清菀挣扎许久,绳子始终没有松开的迹象,眼皮渐渐沉重,一不小心就昏昏沉沉睡过去。
楚穆炎见苏清菀始终没有动静,才上前查探,眼皮微闭,呼吸均匀起伏,居然绑着也能睡觉,楚穆炎暗自苦笑,无奈之下只得将绳子解开,皓雪般的手腕有红痕,有的已经擦破了皮,连小腿也是如此,柳眉微敛,小小的嘴巴微微上翘,似乎还有不甘心。
悄无声息离去,跟侍卫找了一瓶治外伤的药膏,楚穆炎用食指勾了一点帮她涂好,边涂边骂自己:“楚穆炎,你何时对一个女人这样低声下气过?简直就是犯贱了。”他喃喃自语,无奈的自我嘲笑,手势轻柔地涂在伤口上。
他爱上她就是一场灾难,卑微的向她乞求爱情,高傲的自尊被他扔进了泥土,等待鲜花的盛开。她倔强得要命,从来是吃软不吃硬,要留住她的人,唯有让她的心留下。
他对她说话从来不是说说而已,他不愿意让她恨他,他试着退让,学着忍她,容她,他在她面前从来不摆皇帝的架子,他试着让她觉得他不是那么可怕,她娇羞情怯,纯真可爱,率性而为,他喜爱她的任性妄为,也爱她的热情似火,只是爱得太深,他会不知所错;爱得太深,他会失去理智,患得患失。
清菀,清菀,你真让我无从着手。
他整改朝纲,面对众人能言善变,翻云覆雨,用所有的耐心陪他们斗智;起初他只是些许的动心,为她所作的是出于本能,后来爱得太深,就低三下四,沦为了她的奴仆。
她对他冷嘲热讽他从容的忍下,小心护着她,几次三番的争吵都是以他退让告终。她是那么通情达理,真正面对问题,她第一反应就是逃开他,离他离得远远的,不要见他。她恨得那么容易,爱得是那么深,一下子功夫就能离他老远。
早知如此就不该让她出宫,让她亲历崔家覆灭的那一刻,她许是不会难过,能够从容接受,伤心也许是一时的。现下她会用多长的时间来摆脱阴影?
“清菀,你为何要对我这样苛刻,你忘记我们孩子也是被你舅舅所害吗?”他心道。
苏清菀再不懂事也知在知府府邸要顾全他的面子,没有大吵大闹,白日里和他恩恩爱爱的做夫妻,添羹加饭,姿态娴雅温柔,兴城知府连连称羡:“菀夫人侍候皇上如此周到,怪不得皇上会独宠夫人一人。”
她吃吃娇笑,面上红云腾腾:“大人也看见皇上如何对本宫的,本宫不过是投桃报李,哪里值得大人如此称道。”说着将鱼鳃边的一块活肉取出,面带微笑放入他的小碗中。
“有劳爱妃了。”楚穆炎笑笑,一脸温柔,笑眼盈盈,津津有味吃菜,一边不忘给她添菜,“这道京酱肉丝还算不错,平日里御厨很少用这种做法;对了,这块鸭掌也还不错。”
楚穆炎看她笑得勉强,面上有些郁郁之色,到底也不痛快,待她吃得差不多之后,便当着她的面问起风月之事:“魏爱卿,昨日你为寡人送来的那个歌舞姬朕很是钟意,待会儿让她候旨伴驾吧。”
“是,微臣遵旨。”魏迟不知皇帝在打什么主意,昨夜才说别的女人看不上眼,今日陡然改变了主意,自古圣心难测,他只要遵从旨意便好。
苏清菀脸色微变,小嘴一撅,乌溜溜的眸子有些水色荡漾,说道:“皇上今日怎得有如此雅兴让伶人伴驾?”
“宫廷内的宫商听多了,来点新鲜的也行。爱妃,你若是有兴致不妨一同欣赏,这位姑娘歌喉婉转,声动梁尘,堪称一绝。”楚穆炎面不改色说道,手上拉住她的手,淡淡笑了一笑,语气兴奋,令人浮想翩跹。
“皇上有兴趣自己欣赏,妾身没有此等雅兴,妾身还是先告辞了,不打扰皇上的兴致。”苏清菀媚眼流波,笑得盈盈若水,他瞳仁中的人影也在笑得如沐春风。
楚穆炎只是点头笑了笑,温柔的眉眼如故,淡淡说道:“爱妃好生休息,这兴城民风甚好,朕要好好欣赏一番,过几日再回宫。”
她呵呵一笑,青葱玉指一甩,扭身俱是风情:“皇上高兴就好,妾身身体不适。”
云影做梦不会想到昨夜伺候的那位清贵公子今日也会让自己去唱歌,知府大人说过了,只要好好伺候那位公子,将来会有数不清的荣华富贵,想来那位公子必定是世家公子,非富即贵。
用螺子黛描了月眉,上好的脂粉薄薄敷在其面,胭脂调匀,两腮娇艳,朱唇秀美,颈上戴了一串璎珞,发髻高挽,珠翠满头,发钗长长的流苏及双肩,浅黄色的襦裙,嫩绿色的披帛,打扮得清丽秀致,俨然大家闺秀。
那位公子早已湖心亭等候,眉目清隽,一袭天青色长袍,外面罩了青色的襕衫,玉簪别住,正在品酒赏景,三四样蜜饯点心,还有时令鲜果,显然也是知情识趣之人。
碧波如倾,水光潋滟,湖面上的风携带了凉凉的水汽,镜面似的湖面泛有波浪。
她莲步姗姗走近,俏脸含笑,整理了仪容,敛衽行礼:“贱妾见过公子。”
“你叫什么名字?”声音似温暖春风,让人心旷神怡。
云影初次见客理应自报花名,只是那位公子实在是惊为天人,俊美得不似凡尘中人,便一时忘记了,那位公子不但不计较,还含笑问自己的名字,受宠若惊的说道:“贱妾云影见过公子,贱妾方才一时失礼之处还请公子勿要见怪。”
“‘云弄月来花弄影,’果然是好名字,与姑娘相称,姑娘请坐。”楚穆炎含笑说道,抬手示意。
云影心想自己是走了大运了,那位公子不但彬彬有礼,待人温和,而且博学多才,幽默风趣,一点也没有纨绔子弟习性,别说是当侍妾,就算是通房丫头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心念一定,她便极力奉承那位公子如何才气纵横,有经天纬地之才,如何如何令人钦佩。
楚穆炎自然晓得这是风月场所女子常用的把戏,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加理会,神色不动,一如平常的让她唱歌,云影见楚穆炎欣赏她的歌喉,唱得越发婉转动听,使出了浑身解数讨好他,世家公子出身不俗,目下无尘,自然也不会喜欢投怀送抱之辈,一切要水到渠成才行,万一弄巧成拙,惹他厌恶实在得不偿失。
一天过去,知府大人亲自雇了轿夫送她回歌舞坊。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四天……连续七天如此,那位公子终究是守之以礼,云影得意洋洋,连下巴也高抬了几分。
苏清菀心头不痛快,白天笑眯眯演好受宠嫔妃的本分,夜晚无人之时闭上门窗就对他冷漠相对,连被褥也多拿了一床。
楚穆炎微带醉意,步履踉踉跄跄推开房门,沉香未烬,苏清菀拆下发髻,对着铜镜细细梳理了青丝,酥指玉般晶莹,象牙色的发梳,绸般秀发瀑布下泻,冷冷一笑,连吱声也懒得吱,脚步轻盈的穿过他的眼前。
“你有多恨我?你就如此对我,你曾经说我狠心,你自己对我何尝不是?”楚穆炎心道,苏清菀侧身背对他,呼吸可闻,兰麝香气萦绕,如一条条的小蛇钻入了他的鼻息,楚穆炎沉了脸,大手用力地掀开她的被褥,苏清菀还是不起身,反手拽过他的被褥盖在自己身上。
“你闹够了没有?这么长时间,你还要我怎样?这就是你的报复是不是?”楚穆炎怒道,一手拿开她的被子,她的眸子晶亮,玉容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呼吸代表了她的心潮波涛汹涌,咬牙不发一言,恨恨瞪他。
“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你不是恨我吗?你骂我呀,你打我呀,你为什么什么动作也不做,就冷冰冰的对我,你究竟有多恨我!”楚穆炎含恨说道,捏住她雪白的下颔责问,似乎要透过她的眼眸窥见她的内心,她的眸子那么美丽,让人陶醉,然则隔了天山水远。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让我如何待你!你要找你的美人就找你的美人,不要管我!那个美人得你心意便好,你爱怎样,真是要宠她,你便要直接带进宫也行,我不会有意见。”苏清菀嘶声叫起来,尖细的手指努力掰开他的手指头吃力说道,下颔捏得生疼,几句话说的用力,快要磕到自己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