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着,施杏将门大推开,只见远处的桃花小院里跨出一个白色素衣的身影,看向她的这边。银发飘飘,横眉舒展,脸上淡然之气浑然天成,遗世独立之感。脸甚是好看,这是她见阿祖正面的正眼第一眼,可从未见过有如此清新脱俗之人。如跃然纸上的人儿,他身上的气质那一刻就让她沉醉。
原来,阿祖是这样的人,仙人般的存在。
那晚,看不清可惜了。见多了现代的那些宅男屌丝们,突然来了一个眼前一亮的大帅哥,任谁都无法阻挡这魅力。
阿祖啊阿祖,你这样,会下定我要拜你为师的决心。
酒窝等了半天没等施杏走过来看着她视线的方向,不动声色走了过去,看师父走出院门,往另一边的方向而去,掐了掐乐呵着的施杏的小肥脸,说:“魂归来兮,别看了。再看,小心阿祖师父生气。”施杏被拖着往回走,只听着:“我跟你说过很多遍,阿祖美得天下第一,每次你还笑话我,怎么样,现在服了?”施杏用力的点点头,万分肯定的眼中满是佩服。
酒窝自豪的背着手接着夸赞道:“阿祖师父的本领可都是真的。你前几天背回来的那老婆婆,师父治好了,已经派人送下山去。师父还说,婆婆还能够活到百岁,能够看到孙女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师父说的,必定是对的。”施杏顺着酒窝的背影,不由感叹,未卜先知的本事,她佩服。原来是不信,现在不得不信了,阿祖的能力,让她刮目相看。唯一的一点,她怎么就看不透阿祖在想什么。
“杏儿,你被三师兄背回来的时候,浑身发烫。师父说你的烧估计烧了有一天。竟然还能爬上来,奇迹也。内心足够坚定,一般人碰上这么大的雨,加上又是这么重量,一定知难而退,选择轻装上阵请师父下山。杏儿,你让我刮目相看了,看来,真不笨。”
施杏的小脸一红,有些被夸的飘飘然。她心疼那祖孙两个,她一进城就碰见那乞讨的小女孩拉着她的裤腿。她跟了去,发现那奶奶腿根本无法行动,她出钱请了城中的大夫,各个都说无能为力让她去请阿祖。她怕来回耽搁时间索性背着走去见阿祖。
施杏拿起筷子,一边吃,时不时还偷笑出声,一碗面吃着,满满都是桃花的味道,格外的有些香甜。吃完,酒窝带着她四处走走。这无苏阁比她想象中更加大,更加复杂。
厢房一圈的沿着山壁而造,这只是中间的一层。上面的石窟中,都是藏书处,看书的地方,几乎看不到尽头的藏书。隔三差五的就能看见一支桃花枝插在陶瓷中。而最下面一层便是休闲娱乐的地方,厨房就在这。还有下棋,练武,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施杏看着新奇,自个绕着厢房走,不影响酒窝去修习。顺着的路,走到了阿祖的院子前。驻足盯着那院中的桃花。只听后面幽幽传来一个声音:“施姑娘,有何事寻阿祖?”
施杏一听这冷冽的声音,心中一喜,一回头就见阿祖徐步走过来,经过她的身,留下沁人心脾的桃花香,还有丝竹香,只是淡然看着她。
施杏朝着阿祖作揖问好,抬头笑问:“阿祖师父,可收我为徒?”直截了当,也就不来那些客套话。
且娑只是淡笑,将视线从山门外的叶非辰身上转移赖目光,徒步推开院门,拒到:“阿祖不收女弟子,不收外来人。”
施杏一听,连忙噔噔的蹦哒上院子里,狗腿子的拿过桌上的茶壶给他倒水,笑说:“阿祖师父,你这可不是自我否认么。酒窝是女弟子。而且我听说了,阁内可有很多的弟子可都是异国人。”
且娑喝水的动作一顿,不由诧异的看向拖着脑袋笑脸相迎着的施杏,闷声一笑,说:“酒窝,想必和盘托出。她是我唯一的一个女弟子,也是阿祖最后的一个女弟子。外来人,不信无苏者,利益熏心者,心怀歹意者,我皆不收。施姑娘,不信无苏,自然没有……”
“我是不信无苏。我想留下来,是想学医术,能够学到治病救人的本领。外传阿祖师父救死扶伤,医术天下第一。前几日的婆婆得阿祖救治,能活到百岁有余,足够让我敬仰阿祖。阿祖师父,无苏教不也是为了能够让更多的人尊无苏,学礼,心存善念。我想学医术,帮助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信奉无苏。”
“不信无苏,却以无苏的身份助人?施姑娘,勿在纠结于此,请回,阿祖要修习。”且娑站起身,转身疾步而进自己的屋子,隔着门轻说着:“施姑娘,你怀中的那罗盘勿随身携带,对你不利。”
施杏摸了摸自己怀中的罗盘,又闪着幽幽的绿色。走出小院中,院门嘭的关上。靠在门上,思索着还能够如何的让阿祖回心转意。
酒窝跟她说过,每年来这求阿祖收徒的都能从山顶排到山脚,并不是只有一个叶非辰这般的人。而她既然决心留在这里,得到这罗盘的秘密,还能学到点用处。至于信无苏,她不敢说,她是现代的无神论唯物主义者,突然让她心怀信仰,她不知道自己能否……
施杏坐在小院外的台阶上,回头看看紧闭着的大门,不由的叹了口气。面前又出现了一席白衣。
“施姑娘既然身子无碍,请下山。”施杏不用抬头都能够清楚知道面前的讨人厌的是谁。拍拍屁股,站起身,作揖告退,往自己的小竹楼而去。小竹楼也是阿祖特意吩咐的,怕她不习惯冰冷的石洞厢房。
直到施杏的背影消失,静渊才扣门轻启:“师父,师婆托弟子送来一本书。”
……
施杏嘟囔着嘴巴,走过大殿的时候正好弟子们都散了,小豆子一见到她,立马跑了过来,拉着施杏的手往山门外跑,一边喊着:“杏姐姐,你答应我的要陪我玩捉迷藏……”
施杏无奈,只能跟着出去。一出山门,见叶非辰仍旧跪在原地,只是整个人精神萎靡,焉趴趴的以手撑着,身子时不时的摇摆着,整个头挂着,发丝凌乱下遮掩着疲累和病态。施杏喃喃自语道:“他的决心也挺大,都快一个星期了吧……”
小豆子拉着施杏仍然往前走,从怀里拿出了一方丝巾,递给施杏,说:“杏姐姐,别管他,我们自己玩。师父说了,这人杂念太多,心思不纯,不收。”施杏明白,这话怕是小豆子说给叶非辰听的。
哼,这个人真讨厌,都说了千百遍阿祖师父不收人,还要跪着。阿祖师父,才不收没有一点独特本领的人。
独特本领?施杏听到小豆子的心思。嘴角微微上翘。拉着小豆子的手,殷切问:“小豆子,你会捉山鸡吗?”
“当然会,山鸡,野兔,小鸟,我都会。不要告诉别人,这都是三师兄和酒窝教我的。”小豆子趴在施杏的耳朵边上,轻轻的说着,神秘兮兮的。
施杏有了主意,拉着小豆子往桃林深处走去,回眸看了看跪着的叶非辰。只能随他而去,如此大的决心,怕是她说服不了的。
忙活了一个上午,施杏和小豆子,弄得浑身都是泥巴,手上拎着两个土团子进了山门。叶非辰顺着背影眯了眯眼睛,拿起手边施杏给他留着的半只烧鸡。
“为什么,你可以进出自如,阿祖收了你当徒弟?”
……
两个人偷偷摸摸的从大殿边上一走过,可是味道太过喷香,早就引得边上行走的师兄们垂涎三尺。两眼只盯着小豆子手上的半只烧鸡。
三师兄静示从藏书阁直接一跃而下,夺过了小豆子手中的烧鸡,说:“杏儿,小豆子,好啊,你们两个竟然敢背着我去找吃的,好香啊,我要吃……”静示直接啃着烧鸡吃了起来,引得边上一群的弟子起哄,朝着施杏问:“施姑娘,我们呢?”
“都有,都有。”施杏嘴角一咧,看来都很满意她的厨艺嘛。以后可以靠这个收买人心咯。就不知道阿祖喜欢吃什么。想着,视线落向阿祖的院子。
且娑坐在院子中早已听到外面的声响,对施杏的行为无奈的笑笑。身后的静渊忍不了,义愤填膺般,说:“成何体统!我们无苏岂能如此和一般人无异。师父,我即刻就让她下山。”
“静渊,罢了。无须动怒,时间到了,她会走的。”静渊看且娑没有那意思,脸色一黑,一拂袖子,轻声叩门而去。
且娑低头沉思。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石桌上的这本书,上面的文字。到底,师姐想表达什么,想说什么。
外面的声音渐小,且娑不笑了了,拿起桌上的书本,再次琢磨起来,直到外面的脚步声徐近,嘴角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悄悄的,施杏从门外钻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碗吃的,神神秘秘的。进了门将吃的放桌上,弯身柔声说:“阿祖师父?”
“何事。”
施杏嘴巴一咧,弯着身,谄媚着笑着,说:“师父啊,听说您终年不进食,以花瓣露水为主,但是我想大千世界,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皆是奥妙。还有很多的味道您还没有体会,难道可不是一种遗憾?”不管听不听,让阿祖转身便是赢了。
且娑很给施杏面子,转身,看着桌上的陶瓷大碗,一掀开盖子,里面是漂浮着各色的三角形状的白色小团子。红的,绿的,黄的,紫的,黑的,棕色。浮在水面上,还漂浮着桃花,颇有一些诗情画意的样子。不由想到一句诗: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可惜狂风吹落后,殷红片片点莓苔。
“阿祖师父,你放心,这里面绝对没有任何荤食,主料只是蔬菜和桃花。阿祖师父看在我辛苦劳作的份上,吃点?”她直觉,这阿祖比那外面的大师兄好说话多了。大师兄若不是她让酒窝托辞让其离开,不然绝对不会有机会进来见阿祖。
且娑心中疑惑已解,不知为何,倒是来了兴致和胃口,将手中书放下,坐在石凳上,接过施杏递过来的瓷勺,清新的桃花香扑鼻而来。这一个个的小团子,带着香甜。
施杏看着且娑竟然赏脸,眉眼间的得瑟再也掩藏不住,她还跟外面那些吃货打赌呢,看看阿祖是否赏脸,如今看来,那些人可要为她捶背一个月了。施杏大喜,坐下,拿过且娑手边的书,翻着看起来,刚翻了几页,那叫一个熟悉。这不是那谁么。菲尔多西啊,她的导师最爱的一个诗人作家之一,这就是人家的代表作《王书》。
翻开其中一页,侃侃说来:“王书,写这本著作的大家是波斯人,距离这那可是好远好远。他在波斯的成就那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身平流浪中度过,最后还葬在自家院中。这里面写的是五十多个地王公侯的生平事迹,有点类似于汉朝时候的大家司马迁。这本还是英译本,看着样子,还是手写而成,着实不易。我读了读,虽翻译不够原滋原味,但是大致意思,还不错。”
虽然现代她的英语水平算不上顶尖,可是呢,偏偏是这本书,导师的最爱,一整个学期,就上这一本,期末考试就是拿出一段上课讲过的波斯原版,然后默写出英文版,再翻译成中文,整张卷子就这一道题,挂了班里面百分之八十的人。后来还是系主任出面,将分数线压低在压低,才勉强顺利。
“你懂?”且娑心生一喜,即将入口的团子再一次入了碗,顿时来了兴趣,瓷勺放下,期待着看向施杏。他信施杏,因为眼睛骗不了人。施杏眼中满满的都是了然和清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阿祖师父,我懂。而且很熟悉,我发誓。”施杏合上书,做出发誓的样子,信誓旦旦。
且娑看着那本书,如今四处无人能解,想要明白师弟游走发生的故事,想要表达的思想,怕是只能倚靠面前的施杏。只是,她的心思,他怎会不解,喝了茶,心悦然,道:“你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