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睡觉的优点和缺点便是精力充沛。施杏深深心里期待且娑能够正常作息,那样她就不会如此的“辛苦”。一连几天,施杏最害怕的便是在床上度过。腰酸背痛是常事。
天蒙蒙亮,且娑松开施杏的身子,爬着做起来准备做早课。施杏迷糊间醒了过来,背过身去。
跟且娑唯一的磨合便是作息,她爱睡懒觉,日上三竿才起,且娑的早课每日不停歇的进行,一个时辰是必须。
“杏儿,又吵着你了?”且娑弯身,宠溺的在施杏的耳边低语,顺便在施杏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施杏呢喃的支吾一声,将被子往上提。
且娑拥着施杏,打趣道:“昨晚某人可是信誓旦旦说今日定起来陪我做早课。”
施杏一个身子惊醒回头瞪着且娑的眼,不满的反驳道:“那,那明明是你严刑逼供的,嗯,你,算了,扶我起来,我去做早点。”
“好。”
施杏整个人跟梦游一般走进厨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坐着拿着柴火生火,刚拿了一个柴火,突然柴火后一动,好似有黑呼呼呼的东西缠绕着柴火,施杏浑身吓得鸡皮疙瘩一起,身子不由的一颤。
“啊啊啊!阿且,有蛇,有蛇,阿且!阿且……呜呜……”她向来就怕蛇,这东西还窝在厨房,她根本不敢睁眼看,更别说逃了,腿都麻了。
施杏还没有多喊几句,嘴巴被一双粗糙的手给捂住。施杏睁眼看,面前是一个穿着黑斗篷的姑娘,脸儿脏兮兮的,是灶台便的炭,头发乱糟糟的,还有些树叶挂着。
姑娘一把将施杏要拖着往灶台边坐下,且娑疾步走了进来,冷眼直视着她,“姑娘,请放开我妻,有何事,请直说。”
施杏朝着且娑摇摇头,双手一用力将嘴巴上的手给扯开,道:“我们会保密你的行踪。”
黑衣姑娘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盯着施杏和且娑,好似他们知道她会来此一般,手慢慢的松懈下来,身子也没有再那么的紧张和高度提防。
施杏的几声大吼,也把攸宁和干娘也吵醒,几个人便忙活了早饭。黑衣姑娘饿的狼吞虎咽,一桌的饭菜,一半都被她一人承包。
施杏趴在桌子上,盯着黑乎乎的脸蛋,仍旧也难藏她的美貌,再者,心中算盘已解。这姑娘名叫徐芃芃,是南宫闫进献给明千煌的女子。至于原因么——
“你们,会把我的行踪说出去吗?”徐芃芃看着桌边的三人道。
施杏带着朦胧的双眼,道:“若是我们真会告密,你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吃着早餐?”
徐芃芃盯着施杏,眉头又是一皱,先是点头,又是摇头,腹诽:这女子怎么跟国主带着的画像上的女子。施杏虽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但是知道她心中疑惑也是一惊。
南宫闫有她的画像,从南宫煖的口中得知,那时南宫闫到纬城寻自己心意的女子,只因有个国师与他说,他的有缘人在那。于是,她跟他们就这么凑巧的碰见,一场笑话间的相识。如今想来,那场店小二的风波怕是一场意外下精心安排的话剧。
她的读心术看来也未有什么用了,毕竟人最擅长的不就是掩饰么。还有词叫做心口不一,言不由衷。
攸宁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徐芃芃,耳朵咋红着,温声柔语安慰道:“姑娘,你放心吧,有什么难处可以说出来,阿祖和杏姑都是好人,会帮你的。”
施杏嘴角一扯,这攸宁怕是遇上自己喜欢的姑娘了,瞧这没出息的样子,还总笑话她脸红,这不,自己也这般。
“阿祖?!你说刚才那位银发男子就是阿祖!!”徐芃芃一听阿祖二字,瞬间激动的站起来,一手紧紧拉着攸宁的肩膀。
攸宁被徐芃芃弄得一惊一乍的,弱弱的点点头,“那是阿祖。不过现在阿祖正在做早课,不便见你。你有什么事跟杏姑说也一样,杏姑是阿祖的妻子。”徐芃芃望向两眼无力睁着的施杏,终相信阿祖,天下唯有阿祖银发一人。身姿卓越非凡者,独有阿祖。
“阿祖就在隔壁,你愿意现在说,也罢,或者过会等阿祖早课完毕再说也不迟。我们既然能与阿祖同住于此,你还要怀疑我们麽。”施杏打起精神,微笑着对着徐芃芃,一脸童叟无欺。她有种预感,会有人来此寻人,若是不明根本,她也不知该怎么帮。
“我名徐芃芃,蓝国一名官员妾侍所生的庶女,被父亲替我的嫡女姐姐进献王宫。我和其他九位女子一同从蓝国和国主出发至此,只是前日进宫后,我,我……”徐芃芃缓缓说着,可是越说后头,眼中害怕不言而喻。施杏来了兴趣,盯着徐芃芃,手不由的一抖,垂落在身旁一侧。
“我和姐妹们在一宫中,没有见到叶国皇帝,可是我的姐妹那一晚被召去一半,迟迟没有归来,我就偷着寻人,可是我却见到太监抬着我们的那些姐妹出来,一动不动,眼睛惊恐的睁着,脸色苍白,唯有脖颈上一团血色,一个大口。我看见,他们一个,一个都被抬着出来,我,我不敢再待下去,我怕,于是我拼了命从宫中逃出来,躲进这小弄……”
施杏心中诧异不已明千煌到底又是怎样的人,她知之甚少,唯有熟悉他的且娑,只是他不愿提起。
肩膀上一双手搭着,施杏相握着,回头望着且娑,见他温润笑着,坐在她的身边,“徐姑娘,在阿祖这,阿祖可保你平安无事。攸宁,带徐姑娘去梳洗。”
“好嘞,阿祖。”攸宁殷勤的引着徐芃芃往外走,干娘也笑了笑,主动将碗筷收了离开。
屋内便只剩下两人,施杏靠在且娑的胸口安心的休憩着,“日后我不陪你早起,困死了。”
“好。”
且娑搂着施杏,握着她的手,说:“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施杏的手一顿,疑惑的抬头,眼睛中带着逗笑,“阿且知我。我想知道你和明千煌更多的故事。如果,阿且不愿意多言,可不必言说。”
且娑淡然一笑,眼中蒙着的那些真相一点点的拉开帷幕,且娑问:“杏儿,可还记得无苏禁地下有一骷髅?”施杏点头,且娑长叹一声,“那便是且千。”
施杏震惊,明明那是一堆白骨骷髅,可这活生生的又是明千煌又是怎么回事。禁地下,还关着大兽之王,而这边的明千煌据徐芃芃所说,喉咙一个血口,在想起她的脖颈,施杏手不由的放上她的脖颈处。
“阿且,所以,明千煌的死而复生,也是因为这大兽的血缘故,所以需要饮人血来维持生命?”
且娑不由赞许,摸着施杏的头,“杏儿,很聪明。且千在杏儿第一次来无苏山之前的两百年,游习下山,爱上一位姑娘,可那姑娘却因为生病,奄奄一息。且千背着心爱的女子回到无苏阁,求我医治。且千明白,天下能够难倒他的病,那也于总,也无用。阿且曾说过,他的医术与我不分上下,只是,无苏自建起,便有一传言,阿祖有异术,可起死回生。所以,他找到我,让我救那女子,可阿且……”
施杏十指相扣且娑,投进且娑的怀中,给他安慰,这异术,不过是一个借口安人心,可让无苏的弟子能够臣服。“阿且,我懂。所以,你无能为力,他便进了禁地中。找到了那大兽,用他的方式救了那位姑娘,可是那这两人又是为何……”
“也不知且千如何修习巫术,本想以大兽之血换回女子的命,然后用巫术将大兽的血性给封闭住。因为大兽的血的冲性,两个人灵魂互换,我们现在所见的明千煌,是且千的身体,带着那姑娘遇见且千前记忆和且千下山前的记忆。而那副身体,则带着且千与那女子之后相爱后的记忆,最终被大兽的血性给刺死。这是无苏之丑,阿且的师姐让阿且压下,以维护无苏至尊,将这所有的秘密都封存在湖底。”
施杏再也无法用震惊来形容,男人的身体,双性的心思,若是真发狠起来,那谁能够阻挡的住。
怪不得明千煌对女人没有兴趣,怪不得她接近阿祖,只能说,那身体中,女人的思想占据统治。唯有不变的是,他身体里的血性。
且娑拥着施杏,长叹一口气,惆怅无奈道:“为何天下竟有大兽这样的物种,到底是福还是祸。让人起死回生,却如同野兽般的生存。杏儿当初被饮大兽之血,那便是生死难弃。杏儿跟阿且回了无苏,定是死路一条……”
施杏拥着且娑,未曾想着这中间竟有如此多的曲折,突然抬头,问:“那阿且呢,阿且被杏儿所咬……”
“阿且已无碍。”且娑仅用无碍概括了当初生不如死的难受。从来厌恶自杀的他竟然用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只是在醒过来,他相安无事,唯有手腕上的珠子碎了两颗。
施杏抬头捧着且娑的头,在他的唇上落下认真的一吻,是愧疚,是感激,是庆幸,是幸福。“阿且没事就好,日后我们都好好的,谁都不准再出事。”
“好。”带着千斤的许诺,且娑盯着带着劫后余生笑容的施杏,拥入怀,手一点点的攥紧。他的杏儿,一切都会没事。
且娑转头向院门口,耳朵一竖,听到外面的声音,“杏儿,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