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虽在消融,却也将那些矛盾也消融显露出来。皇宫里的人终于坐不住,动手。施杏本以为明千煌的手段只会强行将人赶出城,就和历史上一般帝王的做法一样,赶走灾民,荒尸野外,任其自生自灭。优胜劣汰,到最后,活下来的都是踩在他人的生命之上。
可是——
明千煌的行为着实让他们一惊。
灾民中的青壮年进宫作为男/妓,女的为奴为婢,小孩子则是送进明千煌自己主建的一派中进行学习,唤为——存虚派。这些都是小case,真正让施杏所不耻的是明千煌打着担负灾民的旗号却干着禽兽不如的事情。
……
夜晚降临,天气转暖几日,唯有山峰顶端带着片片白色。施杏看着繁星当空,朝着且娑大眼扑闪几下撒着娇。且娑暖意一笑,带着施杏飞上空行走。
冷风习习,施杏缩在且娑的怀中,看着底下的夜城,尤其是东方家一区的街道,灯火通明,亮煌煌一片,吆喝声此起彼伏。
施杏享受着美景,闻着再清新不过的空气,张开双手拥抱黑夜。
两人循着终生,绕着皇城的城墙,两人不由的对宫城内的音乐所吸引。守卫森严的皇宫,时不时有一场队伍来巡逻。脚步声刷刷的响,格外的整齐。只是还有一群老鼠一般窜动的人,一前一后跟随着。
施杏拉拉且娑的衣袖,“阿且,他们的举动好奇怪……他们跑的太快,我都不能听清他们的心思。”且娑也注意到,两个人抬着黑色长长的东西,好似一个柜子。停下脚步,顺着那些人消失的方向,“杏儿,你还记得芃芃说的她逃离这里的时候因为什么?”
“阿且,你的意思是……”且娑和施杏落在一座城中,躲开所有士兵的巡逻,小心翼翼的走进了那些太监走出来的大殿内。
一跨进门槛,扑面而来一股怪异的味道,丝丝凉凉的中带着一股腥气,却又伴着一股浓重的花香味。且娑和施杏相携着往里走,见到许多百姓站成几排。
里面还有些盘问的声音——
“无苏还是存虚。”
“无苏万德!”
“丢!”
一连几声,皆是这般的问答,重复着。施杏想冲上去,且娑抱着施杏,捂住她的嘴巴,朝着她摇摇头。
施杏看着他们,一切都知。那些少了的灾民,全都在皇宫中,没有告示中的分配,而是如集中营一般在这里,受着非人的待遇。明千煌不过就是想知道他和且娑之间谁更有影响力。
之前他对灾民的事不闻不问,等到一切都雨过天晴,他却如此做此类天理不容的事。还逼问灾民谁更加的好,是个正常人都明白。只是,严刑逼供之后,黑白颠倒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就如现在——
明千煌半卧榻坐在珠帘后,两眼因美酒喝的有些醉醺醺的,冷眼旁观面前的一群人,听着底下太监的审问。一连上百人,竟然不为所动,回答的是无苏。本以为能够使且娑和施杏知难而退,被这源源不断的灾民收敛什么,至少“自私”保全自身。结果,施杏竟然还找到了东方虚卿当靠山,风生水起。哪怕他制造怂恿的骚动竟然被他的好师兄给镇压住,感化了,感化了!!
想到这,明千煌猛的拿起酒灌了下去,气愤的盯着刚站出来的一个小姑娘,不过豆蔻年华。
“无苏还是存虚?”太监优柔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嘶哑,脸上极度压抑着不耐烦。
小姑娘两眼咕噜咕噜的转着,害怕的打量着明千煌和太监,一见到明千煌的如寒风刺骨,一下子瘫倒在地上,甚至控制着自己的啜泣声。害怕的往后缩着身子,不赶正眼看向明千煌,也不敢低头看脚下深渊中的数不尽的大蛇。盘踞着,半抬着头,吐着细长的舌头,冷眼瞪着她这个猎物。
太监眼色示意小姑娘身后的士兵,眉毛挑着,问:“无苏还是存虚?”
“无……存……虚……”小姑娘被吓得话里结巴,手撑在地上,一点点的握成拳头,胆怯躲着边上盯着她的围观人。
明千煌嘴角一勾,冷笑道:“小丫头别怕,没我的命令,他们不敢动你。别怕,深呼吸,然后好好说,到底是无苏还是存虚?”
“存——虚——”小姑娘不敢直视明千煌的审视,低着头弱弱的回答一声。
明千煌一听,仰头狂笑,所有人不由一怔,笑的施杏鸡皮疙瘩全起。这幅样子逼着人,还让人别怕,天大的笑话。就像把刀架在人的脖子上,还口口声声说我不会杀你。
明千煌又是一问:“为什么?”颇有耐心,不忘在叮嘱一声,“欺君可是大罪,小丫头,想好再说。”
一片鸦雀无声,所有的士兵太监都等待着小姑娘的回答,看热闹一般,没有同情。后面的灾民纷纷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又是同情这小丫头,又是为自己而担忧着。
“我……存虚,存虚……皇上护……”小姑娘结结巴巴半天,过了一会儿,心如死灰,绝望的望着明千煌,慢慢的垂下自己的眼皮,等待着被投进瓮池中。
“嗬。”一声不屑的嗬,明千煌闭上眼手一抬,小女孩后边的士兵动手押住她的瘦弱手臂。
施杏在后面拉着且娑要上前救人,且娑只是摇摇头,静默不说话。施杏不知且娑心底卖着什么关系,看不透他的心思,虽知道他在不会再有什么事可是这样的关头,实在今人胆战心惊。
“不要……不要……我不要喂大蛇,不要,救命啊……阿祖……”
小女孩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声,身子还是被士兵托向瓮池边,一双柔软的手将且娑扶住,且娑一席白衣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直视着明千煌,质问:“你当真下的入手?!”对小孩子如此不仁慈,他当真没有想到。
“阿祖,是阿祖来了……”众人满目憧憬和希望,纷纷跪拜着朝着且娑。施杏便华丽丽的出现在明千煌的眼中,眉头微微一皱,腹诽:她怎么还活着。
施杏越过众人,扶过且娑怀中的小女孩,颤抖的不成样子,一个劲的缩在施杏的怀中,死里逃生的小兔子一般,双手抓着施杏的衣袖,口中轻声喃喃道:“我不要喂大蛇,不要,不要……”
施杏怒瞪一眼明千煌,温柔轻声安慰着:“没事了,不喂大蛇了,我们把明千煌喂大蛇……”施杏有些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明千煌直接扔下这瓮池底。只是且娑,她或许猜测到了他的犹豫之处。
且娑和明千煌有百年之久的师兄弟之情,这中间的曲折割舍,爱恨纠葛怕只有生在其中的他们能够体会的清楚。为了一个阿祖的位置,阿且是觉得他欠了明千煌?
且娑望了望底下一片毒舌,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到底该有多狠心的心肠才能够想出如此的惩罚之策,面不改色朝着明千煌道:“这些人我都要带走。且千,若是你再如此,我会亲手送你入这瓮池中,以慰被你所残害的无辜百姓!”
明千煌不怒反笑,道:“阿祖,你已经抢了朕很多的东西,还想抢什么?朕的皇位?哈哈哈……”一声声讽刺的笑声和不屑的眼神落在且娑的身上。
且娑淡言:“阿祖不屑。”不落丝毫下风。
施杏看着这二人的话语间的交锋,这终不能解决什么,走上歧途,回头者难。今日之事,她有些并不希望且娑只是这般的警告结束。
明千煌一个猛的起身,双眼通红一片,朝着且娑质问着:“不屑?可阿祖你分明半夜夜闯朕的皇宫,大胆的出现在大殿中,你可知是犯了死罪,今日,你和这些人都得死!!”
话音刚落,外面的禁卫军冲进了皇宫中,将大殿中的所有人都包围着严严实实,不漏一点空隙。
“你敢!”且娑怒斥。
“你怎可知我不敢!且娑,你别逼人太甚!!”明千煌不甘示弱的回应道。
“那你便试试看!”且娑双手背立在身后,一如准备上场迎战的人。
“哈哈哈……师兄,你终于还是暴露了你的心思……我的一切你都要抢……”明千煌朝着屋顶狂笑不止,一声声的笑声透过屋顶,流过夜空天际。
且娑的拳头一点点的握紧,眨眼间的功夫,便出现在明千煌的面前,一把扣住他的脖子,低声道:“哪怕是毁了阿祖的名声,今日我也要将你伏法。百年的放纵,你非但没有悔改,如今越变本加厉。且千,如今的你只是十恶不赦之人,可曾还有一点方面潜心修习的样子?!”
“哈哈哈……再潜心修习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被你给插了一脚,毁了我的所有。”明千煌双手回扣着且娑的手腕,僵持着,不分上下。
施杏远远看着,却不知该如何士兵已经拿着刀逼近他们,且娑分身乏力,如何才能控制住这些没有心的人?
两边的僵持中,一双手捂住施杏的眼睛,使劲的将她往后拖向人群中,紧接着听到耳边兵戎相见,尖叫声不断。施杏忧心忡忡的望着黑漆漆的一片,绝望中,听到一声磁性声音:“别出声,很快就没事,别怕,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见到这一面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