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林在皇宫往北走,靠近皇家的御用猎园,空气在出第一扇宫门的时候便透着满满的清新香气,香气四溢,将观赏的人层层围住。
杏花林满了整整一个山头,甚至比施杏看到的还要多,满满的一片,像一层松软的毛毯,又像是厚厚堆积如山的棉花。走在杏花林中,落英缤纷,打落在施杏的身上,扑面而来的香气,施杏嗅着舒服,嘴角也不禁因花展开,微微上翘着。
施杏的肚子已经明显的显怀,身上穿着一身淡粉的褶裙,腰上微微扣着一条丝带,蝴蝶结扎着。漂亮的锁骨上带着一个金花生,只是微微发黑,有些陈旧,却不失大雅。头发没有这年代间的高高盘发,施杏更喜欢的事现代简单的马尾,稍稍扎起,一丝带扎紧,更显得有些俏皮。脸色好转,没有那么的苍白无力。施杏迈着小步伐往里走,小心得踩在落叶上,看着漫漫的杏花。
南宫闫一直跟在施杏身后,一手小心的查看四周。天气微凉,南宫闫接过太监给他披着的厚外套,转而给施杏披上,“你爱赏花,莫也要忘了这天,还凉着。”
施杏收拢,也未觉得凉的过分,心中的舒适和欣喜盖过了天寒。“这杏花林,你费了不少心思吧,从哪移过来这么多的杏树,一时间都开了。”
南宫闫随手折了一枝花枝,递给施杏的手中,温柔道:“我想完成的事,没有我做不到的。杏花十里,却也不及一个你。”
杏花十里,不及一个你。
施杏嘴角苦涩的笑容泛滥而开,此景,此话,应该是要感动的。可是她心中想感动的人离这不知几百里。
杏花十里,却不是他手植,她来不得感动。
南宫闫望着施杏走神,一手拂过施杏的发丝,弹落上面的点点花瓣,道:“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你要自由,我会给你。所有的一切我都能为你创造,我只要你施舍我一样东西。”那便是她的心。
施杏没有表态,走着往前而去,在杏花深处,有一幢小房子,像现代的小别墅,二层,一楼底下还有个小隔间,供养鸡鸭鹅。一个小楼梯连接着地面,平坦的板面上有石桌石凳。放着围棋的黑白棋子。边上还有一个大坑,围栏中养着红色的鲤鱼,在花瓣下慵懒的游动着。
施杏走近房屋子,推门而进,干干净净的摆设,正对着便也是杏花林的小道,相比宫中的精美的笼子,她更喜欢些。“我很喜欢这屋子。我能住这么?”
难得听到施杏的请求,南宫闫自然欣喜。“这屋子便是专门给你的,我就知道你喜欢。”
“谢谢。”
施杏喜欢,房子还带着清新木头的味道,竹子的香味,原生态的房子,在现代她根本遇不到,都是甲醛什么的化学味道。再唬人的清新也是假的。
屋外的脚步声噔噔而上,木板微微震动,只听一声声气喘声。南宫闫早已皱眉不满,身边的大太监甚是聪明,早早的跑上去拦住不懂事的小太监。
“这么慌张,应该是有事。今天是静恔和公主的大婚,你该在的,不用陪我没事。”施杏看着那满脸愧疚通红脸的小太监辩护道。
南宫闫回望着施杏,打量着她的神色,疑惑:明明是施杏差人而来请他一起。
施杏看穿南宫闫的心思,摇摇头,说:“兴许是宫女担心我一人安危,误报了我的意思。皇上,请回。”
“等等。不对。”
南宫闫一手举起打断施杏的话,走出屋外,仔细查看四周,并无异处,唯有风吹花落声。
“何事。”南宫闫冷冷问,说话间,仍旧望着四周。
“皇上,二王爷,三王爷,七王爷包围了大殿和皇上的寝宫。”
南宫闫冷哼一声,眼中嘲讽满满,不屑道:“乌合之众。今天是三人,明天又或是其他什么王爷起义。留着都是自找麻烦,去让大将军处置了,杀无赦。”说最后三个字时候,南宫闫特意将声音压的很低,不愿惊扰屋内的恬静看书的施杏。
“……是。”太监唯唯诺诺的下了台阶,连忙上马而去。
南宫闫望着远处,眯着眼睛,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怎么这时候突然造反,又是谁听遣了谁的命令调开他。今天到底有几波人想动他。
施杏将南宫闫的心思完全听在耳中,只是帝王知心的担忧,风吹草动都是有依据的。晚上静恔和南宫煖才会拜堂成亲,她只要在吉时前回去即可。现在让她安静在这小屋中待着。她梦想中的杏树林。无苏阁下也有一片杏树,一眼望不到头,还少了这么一个房子。
南宫闫站在门外,直到一阵冷风将他拉回了思绪。往里走,施杏仍旧坐着,品着杯中差,水波荡漾,南宫闫冷冷道:“贵客来了。”
施杏也察觉到了异样,只是心中有些期待,小腹也微微有些动静,起身,看向外面。
屋外大风刮起,花瓣飞在半空中,越积越多,将屋子团团围住。
“阿且。阿且。”施杏低声喃喃念叨。满心欢喜,嘴角的笑容难以抑制住。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众人的欢呼声中,施杏的只觉眼前一片黑,熟悉的杏花味涌来将她满满的包裹住。腰上一双手将她紧紧的拥着,脚下腾空,她便再无任何的知觉。
是他,她的阿且。
睁开眼睛的时候,且娑抱着她飞在半空中,拥着她,满目间的喜悦。且娑碰上施杏的小腹,现在隆起,肚子里的顽强的小生命在告诉他,一切都好。“杏儿,阿且来晚了。”
“正是时候。带我看尽这十里杏花。”
“好。”
两人不提一月间的种种,他们把握当下,赏着美景,享受着三人的甜腻时刻。
一片的光景中,且娑拥着施杏回到无苏阁的山门外。杏花开的正盛,且娑牵着施杏往里走,眉眼间的笑意不曾落下。走到花丛深处,且娑沐浴在花间,且娑将施杏拥在怀中,小心施杏的小腹。亲昵不够,且娑双手捧着施杏的下巴,对上他的眼睛,四目相对,且娑好似忍着异样情绪,“我想要你,阿且想要杏儿。”
施杏脸上爬上一片潮红,比粉色的杏花还要红上几分,抱着且娑的腰,他瘦了许多,百年来,她见他第二次瘦了。
第一次是她回穿见到他宣扬会上一展身手,只为思念她。第二次是此刻的团聚,也因想念她和小且。
且娑垂下头,虔诚的闭上眼,吻上施杏的唇瓣,浅浅的细品她的味道。另觉不够,勾着施杏的小/舌纠缠共舞……
相拥相吻间,施杏全身心都放松,一个月压抑着的那些情绪在这一刻有了爆发点。直到两人气喘吁吁的趴在彼此的肩头呼吸充盈着杏花香气的空气。
“我的杏儿,阿且想你,这一个月间无时无刻都在思念你,担心你,不知道你是否乖乖的吃饭,乖乖的喝药,不知道你一人是否睡得好,也不知道小且有没有折腾你,书上说孕妇会呕吐不止,我担心你是否安好,那些人可有欺负你,有没有好好的听我的嘱托,是否还在生阿且的气……”
施杏热泪盈眶,是喜悦,是感动。且娑这一个月他一定在煎熬中,否则他怎会瘦成如此单薄的身子,脸颊凹陷,他到底做了什么。“阿且,我也在担心你。不知道你留下一信后去哪,不知道你这一月过得好不好。”
“阿且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且娑拥着施杏,再怎么拥抱都不够,拥抱着不放手,就这样,让他们此生长相厮守着,看遍人间的繁花和人暖。相伴于老,仅此而已。
且娑牵着施杏的手走进山门,静适和詹亭站在一旁,且婆也在等候着。
静适看着施杏痴迷,道:“杏儿现在出落的越发的美。”不仅是那副躯壳。而是整个人的感觉,浑身散发着母亲的慈爱,带着阳光温暖的光环。
“三师兄,好久不见。”施杏走近静适,抬手轻轻的拥抱这大哥哥,“多谢你理解我们。”
静适摸着施杏的头发,佻笑着:“我不理解你,谁还能护着你。百年前你护着我,现在我护着你。”
詹亭不发一言,这四处都没有她说话的余地看向且婆,面色如灰,双手背立在身后。
且婆打断温暖的见面,命令着:“够了,寒暄有的是时间。且娑,你,跟我过来。”
施杏不明所以,求救看向且娑。且娑牵着施杏的双手,“以后杏儿是要住在这的,还有身子需要好好的调养,师姐会帮我们。”
且婆住着的地方便是小竹屋,施杏住过的地方。只是所有的陈设焕然一新,丝毫没有之前的的影子。
且娑跪坐在矮桌前,一手喝着热茶,一手翻着桌上的书,等到且娑和施杏来到,坐在面前,恩爱的像是对人间的夫妻。
且婆望着施杏的脸一看,道:“且娑将银针留下,出去守着门。”
且娑和施杏互看一眼,明了施杏的忧虑,朝着且婆提议着:“师姐,我留下来帮忙。”
“你帮不了什么忙。出去,我只说一遍,否则日后别来求我。”
且娑到了喉咙口的话咽下,一手拍拍施杏的手背,“师姐为你治病,杏儿,莫怕,阿且就在门外。”
施杏看向且婆,心中的担忧怎么都是放下下,手一点点被且娑扯着拿开,看着他离开到门外。门合上,施杏回头看向且婆。
无声中传递着有声,“施杏,孩子和你自己,选择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