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雨在他们二人的守护下,安详的,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施杏没想到一切会来的这么快,一下子,让她接受且娑和他一起死去的消息,不仅是他们二人,还有攸宁。
詹亭说,沾雨苟延残喘到此刻,或许是为了她,为了阿祖未完成的心愿。阿祖没能够等到她,他替阿祖等待。现在,心愿达到。他也可以安心的离开。
沾雨被埋在和攸宁和芃芃一起,施杏朝着三个人下跪。虔诚的磕了三个头,他们对她和且娑几乎没有私心,一切都为了他们。
施杏陪着詹亭坐在且娑曾经常在的大石头上,两个人看着山下烂漫春色一片。春意微寒,寒意打在两个人的身上,不经意间,抖落了身上的细雨。
半日,施杏对着万众的大山,淡问:“你打算如何。”詹亭的未来,也是茫茫然没有尽头,她的何去何从,是否能放下,都是未知数。他们的孩子不知何时会回来见沾雨。
詹亭似乎没有了喜怒哀乐。在沾雨最后离开的这些时间,从未有过落泪,只是平静的以一位旁观者送走沾雨。她觉得,这样是最有尊严的送走沾雨,牵唇一笑,“在这待着。或许有一日,实在是寂寞,我会去陪沾雨。这辈子如此的短暂,我从七岁时候,我便见到他,我说,他这个小屁孩长得好看,他说,我长得像他的一个姐姐。我说,那就把我当做姐姐就好,他答应。等到他二十岁,我仍旧是这般的模样,他终于不再跟在我的身后,对我说,亭,我好像喜欢你十多年了。
哈哈哈,施杏你能想象他那痴痴傻傻的样子说着这句话,可,可偏偏是这句简单的话将我一下子俘获,我跟他一起,生了我们最爱的儿子。我们下山几次,没想到孩子最后选择了与我们截然相反的信仰。沾雨不同意,我也不是特别欢喜,孩子便跪在房门外等待我们的同意。毕竟我和沾雨的信仰都是无苏,对于佛教不是特别能够理解。倒是。阿祖师父赞同了,说服了我和沾雨。师父说,信仰自由。
我当时就想,这话绝对是你教师父的。也没辙,让孩子下山去了一去便是这么些年。哎,这一眨眼间的时间,有时候我真想让沾雨血无苏长生之术,可想到一入无苏,深似海,永不得回头,我们放弃了。”
“一入无苏,深似海。”施杏重复了詹亭的这句话,不由的苦笑出声,“入了无苏,到底是什么感受?”
詹亭暗哼了一声,平静说道:“我不知道。我猜,这个答案师父也是追寻了一辈子而不得知。更甚至是,无苏的创造者也是迷茫吧,用无尽的孤单和冷漠换取长生不老,到底值不值得。兼善天下,真正做到的也只有师父,可他也被无苏的人诟病不少。呵呵,无苏的气数……”詹亭没有再说下去,施杏也只是将这句话谨记在心,无苏的气数与她在无关。
她回想且娑的信,里面只字不提他们的孩子,她想,是且娑不想让她回忆起悲伤的事。她知道,他比谁都在乎这孩子。她在他的箱子中发现了他自己刻的三个木头人,她,还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相同点,便是他们的脸上都有她的影子。她的那个木头人,若是上了色,都能以假乱真了。至于那两个孩子,活泼可爱,天真的样子,像极了她之前的那傻傻的样子。
施杏站起身,傲视天下,闭上双眼,感受这万般的自由气息,从容道:“我该走了。再也寻不到阿且的味道,我也没有了再继续呆下去的理由和信仰。詹亭,保重。再见。”后会无期。
施杏颤抖的说出了最后的几个字。保重再见,她再也不会再回来。
詹亭抬头仰望着施杏,微微一笑,眼中倒影出施杏眼中的坚定,“再见。施杏,你知道吗,我真觉得我比你幸福。”
施杏轻声笑了出声,望着杏花林的方向,说,“我知道。你们的确比我幸福。而我这辈子,再也没有可能。”施杏倾身一跃,从山颠纵身一跃,消失在自然万物间。
詹亭仍旧笑着,笑着,笑到一滴滴眼泪落在冰冷的石头上,哽咽出声:“你们都走了,只剩我了。”
……
梦一场的穿越,施杏再一次醒过来,身体上没有任何的毛病,只是不爱说话,安静的就像屋中摆着的花瓶。指南针的碎片,更加的锈迹斑斑,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模样。一切打破,不复回。
安婞雯出现在施杏的身边,将桶的汤放在施杏的面前,“赶紧喝吧,那医生终于松口让你下午出院了。宝宝的洪荒之力和美人计都快扛不住了。”气喘吁吁的声音,又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一手拍了拍施杏的肩膀。
施杏勾了勾自己及肩的头发,“嗯,可我从你的眼中却看到一丝异样的甜腻。某人不会……”
“不会!!”
“你着急否认做什么。”施杏打趣的问了一声。敏捷的跳下了床,拿着干净的衣服走进洗手间。
“我……我……施杏,你,啊啊啊啊,我不跟你说了。你赶紧出院,下午我们去宠物店看小狗去。我想买狗。你觉得我适合买什么狗?”
“那还有什么挑的?必须哈士奇啊。”
“施杏!!”
……
两个人下午准时的出现在宠物商店,各种狗狗的品种,各种叫唤声,各种摇头晃脑的向着她们使出浑身解数卖萌。
“这些狗狗怎么感觉都是自来熟,这都让我不舍得拒绝他们。”施杏讪讪的笑了笑,走向一边有些傲慢的狗狗走去,一手敲了敲狗笼,被里面的二哈果断的白了一眼。
“嘿,这狗有个性,我要了。”
“你是来陪我买狗的。怎么最后。但是你自己最爽快买了。不行,我也要买。”安婞雯不甘心,硬是挑了一只纯白的萨摩耶。
施杏抱着怀中一声不响的冷酷二哈,毛茸茸的身子,微微还有些胆怯怕声,可偏偏眼睛里带着不屑,嘴巴里哼哼唧唧的朝着她骂着狗语。微博上她刷到了许多关于二哈的搞笑视频和小趣事,虽然折腾拆家,但是至少够欢,够撒野。
安婞雯和施杏办理好手续,便牵着狗回来,二哈懒,不愿动,直接赖在地上不肯走,施杏不得已只能抱着走。看着它威风的样子,就知道这狗是装的。
安婞雯打趣道:“你的二哈,看能把你家拆成什么样子,哈哈哈,我可是十分期待。”
施杏逗着自己怀中的二哈,说:“少说风凉话,都是雪橇三傻,有什么好区别的。这天还早,先带着他们俩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正好,我也想回去看看。”
施杏说的地方便是风景区,几个月没有踏足,她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带着两只狗进了景区,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施杏见小二哈有点想活动,便让它动动。随便取了一个名字叫懒懒。谁让这狗这么的不爱运动。
早早过了杏花的季节,施杏将看着杏花林处的大别墅,欧式的风格,至少从外形上看还不错。
施杏牵着绳子,随着二哈懒懒在你上嗅来嗅去。施杏很轻松的,悠哉的两个人走到杏花林,里面在施工,外面挂着巨大的牌子:危险,请勿进入。
懒懒歪着脑袋看着牌子,半天,试探的做了准备姿势往里面去。施杏连忙拉住,护着这兴奋的狗。只见一边的熙熙攘的游客都议论纷纷,朝着同一个方向嘀咕什么。
施杏自然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心,可是我真对过去,来的阵容比平常简单许多。施杏不由嗤笑一声,不就是个“微服私巡”,弄得却人尽皆知。可是,她在席谦的眼中看到不悦,浓浓的不悦。
底下的懒懒也不知道怎么的,跟边上的萨摩耶串通好了似的,一下子从放松走神的施杏和安婞雯手中挣脱,撒欢了往前冲去。
施杏大惊失色。连忙跑上去。可是这二狗在席谦那,一狗抱住一边的腿,半站立着望着席谦。
施杏不用多想,看席谦的脸色便觉不对,郁闷烦躁。安婞雯没管那么多你直接走上去,将自己的狗抱回来,边陪笑道歉:“席主任,抱歉,我的狗没有管好。惊扰到你,实在是抱歉。”
施杏看了看安婞雯,连忙走到席谦的身边将仍旧死死抱着的懒懒拉开,她觉得奇了怪了,这狗力气怎么就这么大。
席谦的西装裤上,两边都是的爪印。脏兮兮的。施杏真心只能说一句真对不起。与席谦对视,她也看到了他眼中的烦躁和嘲讽,好似在说怎么又是你。
施杏尴尬的站着,蹲着搂着自己怀中的小懒懒,懒懒歪着脑袋看施杏,吐着舌头。一脸无辜的样子。
席谦蹲下身子,手中拿着手帕,自顾自的擦着裤子,边说:“出院了,一刻都不得安宁。施杏,你到底能不能乖乖的在家待着?养狗,嗬,养不好自己还要多养狗,在景区,人多,牵好绳子是首要。这一次只是狗扑向我,下一次若是咬人了,你又该如何解决。”
施杏垂眸,没有说话,刚才只顾着看房子,都没习惯自己已经有了一只宠物。怀中的二哈劲钻了空子,又不知怎么的,直接扑上了席谦,前脚架空在他的身上,施杏连忙拉二哈,一片混乱中,自己背后又被一推,整个人倒在席谦的身上。
席谦嘴角轻讽一笑,“施杏,你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叫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