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死婆子,怎么说话的,二小姐也是你这的下人能置噱的吗?”翠珞纤手指责钱嬷嬷的鼻子,好生愤懑。
虽说沈安安待她与笛莺算不上多好,但是总归沈安安是她们主子,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责骂自己主子,这跟当众辱骂她的爷娘有何区别?爷娘不能辱,主子亦不能,所以翠珞当场便跳脚恼怒道。
“但凡在这府中待上两三年,都会知道二小姐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只是没人敢点穿罢了。你这小蹄子倒是好生有趣,指责我的鼻子骂我是下人,那你又是什么?好歹我也是镇国府嫡小姐院中的管事总婆子,你不过侍奉在庶出小姐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拿身份压我,你还不够格。”钱嬷嬷也是个牙尖嘴利的主,翠珞毕竟没见过多少世面,自然被完败。
翠珞让钱嬷嬷给气的不知说何话了,只是一手不停的抚着胸腔给自己顺气,反反复复之发出“你!你!你!”等的单字音节。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今日我是不会让你拿走任何一样瓷器,要是不服气,大可让二小姐找将军或是这府中的嫡小姐来,只要他们其中一个人同意了,这门我才会打开。”钱嬷嬷不耐烦地用手驱赶她一番,似乎翠珞多待在这里一会,空气便会差上一分。
被这样一嫌弃,翠珞脸色便再也挂不住了,倒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她道:“我管你是不是三小姐院中的管事婆子,我只知道今日我非得要将瓷器带回虞香阁。你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说完便伸手向钱嬷嬷的腰间探去,想要摸出钥匙。
钱嬷嬷原先因为得罪楚玥,被降为了粗使婆子,粗实活做多了,自然也就有了一股蛮力,翠珞这出手,明显的是自寻死路,只见转眼间翠珞两只手都被钱嬷嬷擒住,不仅不得动弹,更是被掐的生疼。
“你这个死婆子,赶紧松开我的手,疼死我了。”翠珞原本清灵的双眸中蒙上了一丝水雾,看来是疼的不清。
“你还真是有样学样啊?表里不一的主子,手脚不干净的婢女,还真像是虞香阁出来的人,反正你们虞香阁做的丢脸的事也已经够多了,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钱嬷嬷手中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你这死婆子,最好是祈祷有朝一日不要落在我手上,否则,我定会让你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翠珞警告着,只因带着哭腔,所以听起来感觉没多大的威慑力。
“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或者说,你觉得以今时之日将军对二小姐的态度,你觉得你还有凌驾于我头顶的一日吗?或者是说你们还有翻身的机会吗?”钱嬷嬷眼角微微眯起,状若威胁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笛莺让这话唬得一愣,一时间竟然忘掉了还在犯疼的手腕。
钱嬷嬷忽的松开了手,淡淡的嘲讽道:“你家小姐的处境,你这个作为贴身丫鬟的难道不是最清楚吗?一直都只是你的自欺欺人罢了。”然后潇洒至极的转身离开。
翠珞心中隐隐的升起了一丝丝的不安,这种感觉就像是行走在悬崖边上,但仅仅也是一瞬间的触动罢了!翠珞忽而又自己宽慰道,钱嬷嬷左右不过是个下人,怎么能知道主子的心思呢?这些话,怕也是钱嬷嬷瞎掰出来唬她的,这么一想,翠珞的心情也就释然了。
翠珞慢慢的往回走,可是突然发现手中空空如也,猛然惊觉沈安安交代她的事没做好,回去怕是又得躲不过一阵责斥打骂了。原本已经释然的心,猛地又提到了嗓子言,想到自家二小姐那温柔的表面下,藏着的是怎么样的面孔,翠珞便觉得那针似乎又扎在了她的指尖,锥心的疼。
目光突然触及到自己手腕上的伤痕,翠珞稍稍镇定了些许,或许可以试试祸水东引。反正二小姐痛恨三小姐已久,她便将被钱嬷嬷拒绝羞辱之事大肆夸染一番,说不定二小姐便会将这过归咎于三小姐身上,她亦能免去这处罚了。
想到自救办法的翠珞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心中便暗自盘算起来该如何作答了,可是陷入沉思中的翠珞并没有注意到房顶上还站着一名男子,青衫翻飞,双眸猩红,眼角处的桔梗花依旧那般妖艳。
果不其然,翠珞回到虞香阁的时候,沈安安脸色依旧未有好转,见到翠珞两手空空的,便皱着眉头问道:“本小姐让你拿的瓷器呢?”
“回小姐的话,婢子没拿到。”翠珞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终使翠珞打好了腹稿,可是真当她面对沈安安的责问,心中还是紧张万分。
沈安安闻言直接执起桌上的茶盏砸向跪着的翠珞,夹着着她的暴喝:“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本小姐留你何用?”
而被砸中头的翠珞,却只能跪在原地,娇弱的身躯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般,哪怕额际的血自伤口流出来,糊道她眼睛,她也不敢动手擦拭。
“此事并不怨婢子,却是那钱嬷嬷是在可恶。”翠珞试图为自己开脱。
沈安安本欲再斥责她几句,却听到了‘钱嬷嬷’这三个字,她放下手中执起的茶盖,冷言道:“继续说。”
“婢子去她哪儿挑瓷器,可是她竟然连库门都没让婢子碰到,更别说进去让婢子挑选一番;婢子同他理论,可是她便开始败坏小姐的名声。”笛莺说出这话,有些忐忑的抬头瞥了一眼沈安安。
沈安安阴沉着一张脸,咬牙切齿道:“那个死婆子都说了些什么?给我原原本本的复述出来,不得有半点偏差。”
翠珞连连应诺是,稍稍深呼吸一下,调节好气息后便道:“那钱嬷嬷说二小姐不过是个庶女……”
“砰”的一声,沈安安将手中的茶盖还是砸在了笛莺的脚边,唬得后者一跳,却也不敢再次抬头打量一番。
沉寂须臾后,便听得沈安安那带着压抑的怒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说。”
笛莺先是将自己已经蹦跶道嗓子眼处的小心心归回原位,这才鼓起勇气接着方才未完的话道:“她说小姐是庶女,比不过身为嫡女的三小姐;而将军更是尤为偏爱三小姐,所以这辈子小姐只配仰望三小姐的存在。”
为了达到预期的效果,笛莺稍稍将话语改动了一番,虽未有很大的出入,却是更显钱嬷嬷的‘猖狂’罢了。很显然,笛莺说的这番话,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沈安安已经怒火中烧了。
“好一个嫡庶,沈娇你可真是好样的啊!”沈安安眯着眼,胸中翻涌着的却是滔天的怒意,她可不认为钱嬷嬷一介奴隶还敢对她如此猖獗,想必是有人授意。
翠珞见沈安安果真着了道,于是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果然沈安安最是容忍不得别人质疑她的地位,更何况还是拿她与沈娇比较这嫡庶的身份。
“身为本小姐的丫鬟,见本小姐被人凌辱,你难道不知道替本小姐找回场子吗?如此这般,本小姐留你何用?”沈安安眼刀蓦地甩过去,后者抖的一个激灵。
“小姐,婢子怎敢让您白白受这气,让人侮辱了去。”笛莺忙为自己辩解道,生怕沈安安不相信,便伸手了出,露出了让钱嬷嬷捏得通红的手腕。
“这是怎么一回事?莫不是有人还敢欺负你不成?”沈安安秀眉皱的更紧了,这府中的人都知道翠珞是她身侧的大丫鬟,谁人竟然如此大胆的对她动手,真当她失势了不成?
“钱嬷嬷对您不敬后,婢子便想着好好教训她一番,让她认清楚谁才是这府中的当家做主的人,可是那死婆子力气好生大,不仅擒住婢子双手,更是将婢子手腕掐成了这副模样。”翠珞嘤嘤切切的哭了起来,委实扰得沈安安心烦意乱。
“闭嘴!让你好好说话,哭个什么劲儿?”沈安安喝令她闭嘴,接着道,“这笔帐本小姐先记下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自己擦些药酒,明日再过来屋中伺候便是。”说完便抬脚向里屋迈去。
“谢小姐关爱,婢子告退。”笛莺擦擦眼角的泪水,识趣的退出了沈安安的房间,她可没傻到还杵在哪里等沈安安将怒气撒到身上。
笛莺替她掩上了门,这才缓缓的舒了口气,劫后逃生说的怕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了吧。可是舒缓过后,心中便是一阵担忧了,方才她隐瞒了钱嬷嬷已经知晓瓷器是沈安安摔坏的事实,当然只是为了图一时的保命,可是真当这件事情再也瞒不住的时候,她又该怎样?
可是转眼一想,这件事你不说她不说,谁有指导是小姐打碎的?到时候钱嬷嬷要是真的指正是小姐打碎的,她便一个人担下便是,毕竟,这也就是她们做下人的命啊!但愿,二小姐能好好待她的家人,这样她的牺牲也就不算冤了。可是世事难料,翠珞没想到事情暴露的会这么快,快到让她措手不及。
虽说钱嬷嬷暂代沈娇掌握着中馈之权,可是琴吟与棋翎被留在了府中,以来是为了协助钱嬷嬷料理这凌竹阁、甚至是镇国府的事务;二则是监视考察钱嬷嬷是否是个有用可靠之人。
钱嬷嬷自然也是知道沈娇的用意,当然她本也就决定效忠于沈娇了,所以倒也不介意沈娇的考察。相反,若是沈娇要是轻而易举的就认定了她,她怕是会另外择主了,没有主见的主子,她是断不会要的。
对于沈安安砸了名贵瓷器,又让丫鬟笛莺冒名顶替的事情,算的上是大事了,她能拦一次,却拦不了第二次,唯今之计便是将这件事告诉沈娇,让她来定夺此事。
钱嬷嬷简单的交代了一番,便出府直奔六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