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两代将军果然不负镇国将军之名,不仅沈景瑜在边关随着六皇子殿下平了蛮夷,沈靖更是力挫苗疆一族。
沈靖征战数十载,威名早已远扬,如今这一战,更是唬得苗疆人不敢再犯。更是乖乖的决定将苗疆公主苗凤送往桑清国联姻,这联姻的对象自然是人中之杰的六皇子殿下陆暄。
当然这只是后话,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着将要回京的镇国大将--沈靖。
楚玥将所有的经历都扑在了准备迎接沈靖回府的事情上,至于对付沈娇,她暂时扯不开精力。就算是有这闲心,也得有着能耐是不是?
可是,楚玥同时又在忧虑着另一件事,沈靖对于小女儿是极其宠溺的,以前她傻,还好忽悠;可是如今精明如她,又怎会按照楚玥所“设计”的话语去回答?万一她将自己对她所做得一切告诉了沈靖,依着将军的性子,她还有命吗?
楚玥绝对是老狐狸了,拉着沈安安一合计,决定来个恶人先告状。水鬼附身,伤了沈安安、冬梅、清荷三人;作为当家主母,请法师收妖义不容辞;妖孽泼皮,害其丢脸,更是欺压着府上的奴仆……保不准,还可以趁机除了沈娇!
当然,这只是楚玥的个人想法。
皇帝素来厚爱沈靖,也知他一路舟车劳顿之苦,所以特许他回家修整后,再进宫复命。
真真到了这一日,镇国府都活络起来,就连沈娇也也起了个早,在前厅候着沈靖。再怎么说,沈靖也是她名义上的父亲,于情于理都是要去迎接的。某种意义上来说,沈靖是她的保命符,所以一定要想尽办法抱住大腿啊。
现在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节操不节操的,能安然的活下来,就是本事!
楚玥一面翘首着沈靖的归来,一面忧心着沈娇是否会向沈靖哭诉。焦急而又忐忑,这就是她现在的心情。
沈娇坐在旁侧的椅子上,右手支着下颚,左手把玩着一只小巧的瓷杯,慵懒却优雅。她将楚玥的窘态洞悉得一清二楚,不由得轻嘲。
这就是女人啊,明明极不情愿与她人共侍一夫,但是不得不悲哀的接受这无法扭转的残酷现实;明明嫉恨正室和嫡女,却只能暗中下手,表面上还得恭驯宽容;一面期盼着丈夫的垂怜,得到的确是再度的无视……
就算是心碎至极,她还是不改初衷。真是可悲的女人,沈娇突然也就明白了楚玥对自己下手的时候是什么心态了。
想到这里,沈娇也不打算和她计较以前的恩怨,都是因爱而丧失理智的人。撇开这一点不说,沈娇倒是更加好奇在民间被传成神的沈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正午时分。
终于有人来报,沈靖进城了,正往镇国府的方向赶来。
楚玥喜上眉梢,打赏了报信的人两吊钱,然后率着一大家子人来到府门处迎接。沈娇看着尾随楚玥的奴仆后,眼角不淡定的抽了抽,她这是把全府上的人都叫来了吗?
沈娇迈着步伐不紧不慢的跟着大部队,最后倒是沈景瑜没见了她,才知道她躲在了人群后。禁不住沈景瑜的劝说,沈娇随着他来到了最前方。
“大哥,你就让她和那群贱婢待在一起好了,穿的这么寒酸,真是丢我镇国府的颜面。”沈安安开口就是讽刺,她看不得别人对沈娇好,何况这个别人还是她最敬爱的哥哥。
“二妹,不得无礼。你怎么能对三妹这样?”沈景瑜怒斥。
“三妹,三妹,你只知道记挂着她,你别忘了,我才是你同母的嫡亲妹妹啊!”
“二妹,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吗?今天爹爹回来,你别失了礼数,要知道,爹爹最看不得兄弟姐妹间起争执了。”沈景瑜不悦的皱眉。
“你们都偏心,明明我母亲才是父亲的正室,可是父亲却只疼那个死去女人生的女儿……”沈安安继续歇斯底里。
不说爹爹还好,一提起沈靖,沈安安更加怨恨沈娇,凭什么父亲和哥哥都对她那么关心,而对自己的关注少之又少。
看着疯癫的沈安安,沈景瑜觉得无比厌恶,不知为什么,对于自己的亲妹妹,沈景瑜真的不大喜欢。相反,他更宁愿沈娇是自己的嫡亲妹子。
楚玥看着沈安安说的话越来越离谱,想要喝止她。可是,一道声音却在她之前响起。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抽烂你的嘴。大清早的就学乌鸦聒噪,晦气!”开口的是一直在旁边不做声的沈娇。
沈安安气的差点内伤,她居然用乌鸦来形容她堂堂镇国府的二小姐!可是再怎么有气,也只沈安安能憋着,毕竟沈娇的那条软鞭不是闹着玩儿的。
这下,终于安静了。
嗒嗒马蹄渐近,想必是正主要来了。
“是将军回来了,晓儿,是你爹回来了。”楚玥看到她朝思夜慕的夫君,想要与女儿一同分享她的喜悦。
“娘,女儿知道,是父亲回来了。”同样沈安安是激动万分。
相较于她们母女两人,沈娇则淡定的多,远远的打量着她的‘父亲’。
策马的姿势很是潇洒,带着浑然天成的霸气;一身戎装,更显得精神。待沈靖策马走近了些,沈娇才看清楚他的相貌。就连向来对容颜无感的沈娇,也不得不称赞一句——好一个俊逸又霸气的大叔。
剑眉斜飞入鬓,深邃的眸子带着无法抗拒的压迫感,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长年在外征战,所以肤色是极为健康的小麦色;因为坐在马背上,看不出身型如何,不过想来也是极好的。
沈娇打量完他,沈靖也翻身下了马。
楚玥一声娇滴滴的将军,差点没酸死沈娇,都是大妈年纪了,居然也无耻的卖起萌来了。恶寒连连的沈娇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
沈靖淡淡的应了一声,抬眸看见了依旧站在台阶上的沈娇,恍然看到了发妻的影子。
“娇娇,爹爹回来了?”沈靖柔声道。
“欢迎回家。”沈娇难得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你、你好了?”沈靖有些难以置信道。
谁能相到在战场上以冷酷著称的沈靖,居然也有情绪失控的一天。上一次的失控是因为爱妻仙逝,这次是因为最疼爱的小女儿恢复了正常。要知道,小女儿生的貌美,却是个痴愚的性子;虽然与陆尧殿下有了婚约,可是谁会喜欢一个傻子?嫁过去,也是不受宠的份。
“怎么,我好了爹爹不开心?”沈靖的反应太直白了,最真实的情感反应,也是沈娇上一辈子最渴求的父爱。
大哥、爹爹最真挚的关切和在乎,沈娇不想放弃了。上辈子没有,那就这辈子来好好爱这些爱着她的人们。
“怎么会不高兴?你母亲在九泉之下得知了,也会欣慰的吧!”沈靖半是回忆半是高兴道。
沈靖回忆起发妻的时候,万年不变的冷颜彻底柔化下来,楚玥看着不属于自己的柔情,精致的面容瞬间扭曲在一起。
从头至尾都被忽视的沈安安再也看不下去,恨然道:“爹,你不要被她骗了,她不是原来的三妹了,她是只会术法的水鬼。女儿和娘亲都曾被她所伤,您可千万不能被她迷惑,要为女儿和娘亲做主啊!”
“沈安安,你怎么可以污蔑娇娇?”沈景瑜这次是真的火了。
“我没有污蔑她,我说的是实话,娘亲和下人们都可以作证。”沈安安又急急道,生怕他不相信似的。
“阿玥,可有此事?”沈靖询问。
“将军,晓儿所得的确属实。这妖女占了娇娇的身在府中为所欲为,不仅打伤了自幼服侍婢妾的两个嬷嬷,更是残忍的废了冬梅、清荷的双手和容貌。真真狠毒的心肠啊!”楚玥掩面而泣,又向身侧的桂嬷嬷示意。
活成人精的桂嬷嬷,一下子拽住李嬷嬷跪在了沈靖的面前哭诉起沈娇的“惨无人道”,刚才还寂静的人群全部开始指证起她来。
沈景瑜急了,生怕父亲大人一个冲动就相信了,再反观沈娇淡定的狠,好似被指证的并不她。
“将军,我们有话说,您一定要相信小姐啊!”这时从人群中飞奔出两名女子,‘噗通’一下跪在沈靖的面前。
“桂嬷嬷,赶紧将这两个吃里扒外的骚蹄子给我拖下去。”楚玥一见是兰蕙、巧巧,脸色骤变。
“莫非这镇国府改姓楚了?什么时候也轮到了在我面前发号施令了?”沈靖带着压迫的声音传来。
“婢妾不敢,只是这两个贱蹄子……”楚玥还要解释。
“够了。”沈靖淡淡呵斥,转而对跪着的两人道,“给本将军从实说来。”
“将军,小姐会些粗浅的武艺,也的确伤了二小姐。可是并不是夫人所言的术法,且小姐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救下奴婢和巧巧,如果不是小姐,奴婢两人已经被夫人卖进窑子里了。”
“小姐恢复清明,也是因为落水的缘故,而小姐掉进锦鲤池的时候,二小姐也在池边。”
“小姐痴呆时,二小姐和夫人没少欺负过小姐,只是那时候小姐不明是非,所以这才一次又一次的得手。”
“小姐虽有武艺,可是她并没有害过任何人的性命,要是小姐真有害人的心思,还会让夫人和二小姐安然的站在这里陷害她吗?”
“……”
兰蕙和巧巧一人一句,楚玥和沈安安越听越心凉,沈景瑜越听越心惊,而沈靖却隐约有了爆发的迹象。
“将军,您听婢妾解释,事情并不是这个样子的。”楚玥一心想要辩解。
“爹,她们两人定是受了那妖女的蛊惑。”沈安安欲将一切掩去。
“莫不是二娘想说,这一切都是我教于她们的伪证?”沈娇淡淡的开口,可是她望向楚玥和沈安安的眼神却是犀利万分。。
“你,你别信口胡诌。”沈安安反驳道,可是因为做贼心虚,底气明显不足。
“对啊,将军,您别听信那妖女胡言,她铁定是想害婢妾于晓儿。”楚玥心中突突直跳,巧巧和兰蕙的反水让她始料未及。
“我若真是妖,直接杀了你不是更好么?”沈娇步步紧逼。
“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既然附了沈娇的身,说不准也对我和晓儿存了同样的坏心思。”楚玥思绪转的飞快。
“你是少往自个脸上贴金,真不知你们是哪里来的盲目自信。你们这种没脑子没眼力的人,值得我费尽心思谋划?”沈娇柳叶眉一挑,很是不屑。
“你这个没教养的……”楚玥气的口不择言。
当楚玥反应过来这句话有多不妥时,沈靖已经动了怒气道:“好,很好!来人将楚姨娘、二小姐押进宗庙,家法伺候,本将军亲自来。”
“将军,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怎么可能是姨娘,我是这镇国府的女主人啊!”楚玥不知死活的乱嚷。
“爹,我可是将军府的嫡女,怎么可以因为她这样体罚女儿?”沈安安委实焦急心惊。
“带她们下去,其余的人也都散了吧。”沈靖不耐烦的挥挥手,立即有家丁上前。
沈靖现在心里很复杂,没有再理会被带下去的楚玥,有些愧疚的看着沈娇,不知道说什么好。
“爹,自古家与国不得两兼顾,选择了保卫国家,总是要有些牺牲的。所以,不用愧疚,反而是爹爹十分的相信我,我倒是很开心。”沈娇轻轻的宽慰着他。
“娇娇,那你会武艺一事?”沈靖疑惑。
“到合适的机会,我会亲自告诉爹爹和大哥。”沈娇不敢确定他们能接受灵魂互换这一说法,而且现在时机未成熟。
“好!”沈靖一口应承,倒也没有再追问。
在沈靖的授意下,兰蕙、巧巧破格提为一等大丫鬟,镇国府中下人大清换,凡是被查出欺负过沈娇的,通通杖责十板,丢出府外。
对于这一事件,众说纷纭,毕竟沈靖一直是体恤下人士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