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妇(臣女)谨遵懿旨。”楚玥、沈安安惶惶然领旨。
“既然如此,那本郡主就先回宫复命了。”齐澜若有所思的瞧了楚玥一眼,便带着晚秋离去了。
齐澜的最后那一眼,是做给沈靖看的。以沈靖的聪明,不难猜出,皇后这次宣楚玥进宫,并不是简单的问话了,势必是知道了什么事情,想问个清楚。
他知道,他在的这个位置很玄妙,皇帝的宠臣,皇帝堂妹的女婿,任何一个身份都值得争夺党派人去拉拢。但,他从未想过要掺和到这个烂摊子里面来,他其实比谁都看的清楚,陆尧是绝对坐不上皇位的。
他这一辈子最记挂的便是宋岚给他生的三女儿沈娇,沈娇虽然痴傻,但是从小便与皇长孙殿下有婚约,若是陆尧待她好,他虽不会帮陆尧坐上那个位子,但是会用自己一生的功绩换得他与沈娇一生安康;若陆尧待她不好,那他定是不会将沈娇许配给他。
但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儿,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了,淹死在了锦鲤池。而现在这个聪颖的沈娇,是从一个他完全没有听说过的国度魂穿而来,他的第一反应确实是想找人驱妖,将这个不知名的魂魄从他女儿的躯壳中赶走。
可是,赶走了也不能换回女儿的性命,不若就这样,至少他还能自我安慰,他与宋岚的女儿,还活着!可是他想到的是,这个不知名的魂魄竟然也自由没了母亲,更是从小就被生父漠视。沈靖觉得自己没法将眼前的沈娇与记忆中的女儿重合起来,渐渐的,她的朕傲、她的聪颖、她时不时流露出来的依恋,让他愈发坚定了将她当做女儿来疼爱的想法。
但,这并不意味着,现在的沈娇就是彻底取代了他女儿的存在。相反,他女儿的仇,他一直记得,但是碍于沈景瑜的存在,以及对沈娇承诺,他并不适合现在出手。
原本以为楚玥只是无意中造成了他女儿的死亡,平素的阴奉阳违也只是因为嫉妒宋岚在他心中的位置罢了,可是随着每一件事情的发生,楚玥和沈安安的面容一层一层被揭开,这让他再也没有办法欺瞒自己下去。
无论是齐澜方才的那一眼,还是皇后的口谕,无疑是在告诉着他,楚玥和沈安安有背着他有动作了。
他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不愿意再次承受那种痛苦,若是这次让他查出这件事与她们有关系,他想他会让她们后悔这样做。
“你最好是祈祷不要有什么把柄被本将知道了,否则,就算是你把娘搬出来,本将也不会让你好过一分。”沈靖一脚踹开了想要靠上来的楚玥,然后大步往府外迈去,没有沈娇在的府邸,他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娘,父亲会不会真的不要我们了?看父亲的样子,应该是怀疑到我们身上了,他会不会真的将这件事彻查到底?”沈安安有些害怕的拽了拽楚玥的衣袖。
她还只是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楚玥就是她的主心骨,没有楚玥,她就慌乱无措,没有主见了。
“怕什么?不是有你祖母在吗?”楚玥安抚着明显被吓坏的沈安安,心中更加担心是明日皇后的宣召。
“可是父亲说,就算是祖母来了,他还是会从严处理,女儿担心……”沈安安还在磨磨唧唧道。
“我说没事就没事,你还是想想眼下的事情,明日就要进宫面见皇后娘娘,她可不似一般人好糊弄,若是得罪了皇后娘娘,娘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保你的小命。”楚玥被沈安安弄得有些厌烦了,便呵斥住了她。
“女儿知道了。”沈安安见楚玥面带不愉,便识趣的住嘴了,她的娘是疼她没错,可是真当生气去来,就是连她这个亲生女儿也不会给分毫情面的。
母女两人各自怀着心思,往自己的院子走去,等到了夜间,却没有睡意,辗转反侧半宿,这才勉强入睡。
因为皇后是召见她们巳时一刻觐见,她们卯时三刻便起了床,楚玥是个三品诰命,所以穿着三品的诰命服,而沈安安则是一身中规中矩的鹅黄色衣裙。
母女两人收拾妥帖后,便坐上了镇国府的马车,马夫驾着车往皇城的方向而去。等到了城门外,两人便下了马车,将皇后的帖子递给了守卫的,这才放行。
皇后早就派了引路的宫女在城门处等着,见她们进了城门,便领着她们往承乾宫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楚玥都试图从引路的宫女口中打探些消息,但皇后亲手调教出来的宫女哪有那么容易被套出消息?宫女要么巧妙的用别的话题躲过,要么就干脆闭嘴不言。
楚玥见着马上就要到皇后宫中了,可是一点消息也套不出来,心中越发没有底来。她叫停了引路的宫女,然后从手腕上褪下了一只碧玉镯子,塞到她的手中,那宫女推脱一番,也就收进了怀里。
宫女掂量了一阵,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夫人,多的奴婢也不敢多说,只是今日皇后宣你进宫问话,多半是因为前些天传的风言风语的话,夫人小心应步着便是。”
楚玥一听,懵然,前些天传的风言风语的事情,到底是什么?这宫女说的不等于是白说了吗?再要询问,却见得宫女转身带着她们继续往承乾宫的方向走去。
引路的宫女让楚玥和沈安安在外面候着,让后先进殿向皇后身边的大丫鬟幻樱通告,却被告知皇后正在休憩,所以安排楚玥和沈安安在宫殿的偏厅里等着。
宫女出来了,楚玥赶紧上前,还未等她开口,宫女便道:“夫人,娘娘还在歇息,还请夫人和小姐移步偏厅等候,等娘娘醒来,再召见夫人。”
楚玥心中血气上涌,但还是含着得体的笑容,跟着宫女往偏厅走去,宫女让人送上了一壶碧螺春和几盘精致的糕点,就退出了偏厅外。
一出偏厅,宫女便进了主殿,瞧见齐澜便将方才楚玥塞到她手中的碧玉镯递给了齐澜,笑言:“果然不出郡主所料,奴婢便是按照郡主交代的那般说的告诉她的。”
“事情办得不错,这是赏你的。”齐澜从腰间的锦囊里拿出几锭碎银子,赏给了她,接着道,“等会儿的戏要是演得精彩,本郡主还有赏。”
“谢谢郡主。”宫女眉开眼笑的接过银子,然后谢恩。
“去吧,赶紧下去准备,等会儿可是还要期待你的好戏呢?”齐澜眉眼弯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活像是坏狐狸。
宫女领命下去,齐澜走进了主殿,原本应该在休憩的皇后懒洋洋的靠着大迎枕,抱着一本书看着。见到她进来,皇后放下了手中的书,问道:“你可见了沈将军的那个妾室?”
齐澜答曰:“自然是见了,她出手可真是阔绰,区区一个妾室,若是没有些积蓄,怎会如此大方?”说罢,便将碧玉镯拿出来给皇后瞧瞧。
幻樱上前一步,自齐澜的手中接过镯子,然后递到皇后的眼前,皇后拿起拿碧玉镯,仔细的瞧了瞧它的成色,眉头便皱了起来,怒道:“这个沈赵氏真是太不知收敛了,这碧玉镯无论是成色,还是雕工都是上好的,居然就被她这样用来贿赂本宫宫里的丫鬟,看来她们母女两人没少谋到好东西。”
“皇奶奶,别气坏了身子,孙女早就安排了一处好戏,必定能让那贪心的母女两人尝到苦头。”齐澜狡黠万分,伸手在碟子里拈了一块桂花酥送到嘴里。
“你这鬼机灵,谁要是被你惦记上了,真就是他们祖上没有积德。”皇后也不恼她,只是笑着假装损了她几句。
“皇奶奶,这事还得靠您帮忙配合,否则孙女这出戏可就没法唱起来。”齐澜突然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道。
皇后见她这副严肃的模样,也被逗笑了,便道:“你先同本宫说说,要是闹得大了,本宫可不一定帮你。”
齐澜见皇后让步了,便走进了些,附在皇后耳边,轻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末了还不忘想皇后耍宝似的讨赏:“皇奶奶,孙女这出戏可还精彩?”
皇后抬手在齐澜手上轻拍了一下,似拿她没辙一般,叹道:“你这丫头,哪里想到的这般多的鬼点子?本宫只帮你这次,若是你皇爷爷责问下来,本宫肯定不袒护你。”
齐澜知道皇后这是在开玩笑,然后故作惊讶道:“皇奶奶,您不袒护孙女怎么成?您已经答应帮着孙女唱完这出戏了,那孙女是主谋,您呀,还得算是帮凶。”
“你这丫头越发没大没小了,也亏得是本宫与你皇爷爷这样宠着你,换做别人,谁敢在本宫面前放肆分毫?”虽是如此说,皇后眼中的宠溺未减分毫。
齐澜只是笑着,祖孙两人亲亲密密的说着话,全然将在偏厅等着的楚玥和沈安安遗忘在了脑后。恍然未觉,便过去了快一个时辰,皇后这才起身任由宫女给她梳洗打扮起来。
等收拾妥帖,已经是午时一刻,皇后这才吩咐丫鬟将偏厅的楚玥和沈安安领到前厅来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