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么怎么办?爹爹已经知道了,会不会真的如兄长说的那般,将女儿送去大理寺?”沈安安如漂浮的无根浮萍,惶然无措,紧紧的拽住了楚玥,寻求着一丝一毫的安慰。
楚玥警惕的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并无任何其他人,便板脸道:“这是你父亲的院子,称呼要注意些,别让人在这个多事之秋还揪住了你的小辫子,有什么话,咱们回去说。”
“姨娘,我们还是回去吧。”沈安安眼中闪过一丝害怕,想要离开这里。
“也好,先去你的虞香阁,我们也有月余未见,姨娘有话同你说。”楚玥目光有些眷恋的在沈安安明显瘦削的脸上停留了好一阵子,满满的都是心疼。
“姨娘。”听闻楚玥心疼的话,将沈安安满腔的委屈都勾了起来,那一声中饱含了言不清道不明的依赖。
楚玥前半辈子用于跟宋岚斗,斗赢了她却输掉了沈靖;后半辈子却悉数扑在了女儿沈安安身上,盼望着她能出落得亭亭玉立,闻名京城,然后觅得一个好夫婿,从此一生无忧。
从小她便请来了名家教她琴棋书画,而别人看着沈靖的面子上,自然愿意倾囊相授,而沈安安也是天资聪颖,竟然学了个十之七八,更是一举成为桑清第一才女,对于女儿的成就,她无疑是骄傲的。
女儿如她想象中那般出色,更是有不少爱慕的人,加上她身份显赫,求亲的人自然不少。毕竟在沈娇魂穿之前,沈靖将府中的大权交予楚玥,而楚玥所出的沈安安也是名副其实的嫡长女,可是一朝梦醒,她的女儿成了庶女,而沈娇成了唯一的嫡女。
沈娇抢占去的不仅仅是她女儿嫡女的身份,更有她女儿的未来皇长孙的正妃之位。她女儿心仪皇长孙陆尧,这她自然是知道的,而且在她看来,也只有皇家子孙在配得上她精心栽培出来的女儿,可是偏偏那个烦心的沈娇跟皇长孙有了婚约,这道婚约是皇上亲自赐的,自然是不会那么轻易就能退的,就算是女儿嫁过去了,也只能是为妾的命,毕竟就算是陆尧再心仪她的女儿,那也胜不过皇上亲自赐婚的沈娇来的尊贵。
办法不是没有,只有沈娇死了,皇长孙的正妃之位便是她女儿的囊中之物,毕竟跟皇长孙的婚约还在,女儿虽说是个替补沈娇过去的,名声上不大好听,但是这样既能全了女儿的愿,又能除掉那贱人的女儿,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况且,以皇长孙对自己女儿的喜爱是总所周知的,到时候有了陆尧的疼爱,还怕她的身板不能傲起来?
可是自从沈娇落水清醒后,一切都变了,往着与她预料中偏离的方向而去,沈娇虽被退婚,但是却又跟六皇子殿下有了婚约,她虽是个夫人,不懂朝政,可是她也知道六皇子跟陆尧是相敌对的,女儿嫁给他是不可能的事了。更何况,女儿的名声,在一次一次的被抹黑,如此下去,女儿别说是如愿的嫁给陆尧了,就连许婆家也是困难的了。
她需要做点什么,来挽回女儿的名声。
楚玥和沈安安在各自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沈靖的主院,没有注意到的是,隐在一旁偷听的画姒将她们方才的神情看了个清楚。画姒回了凌竹阁,将沈安安与楚玥的反应告诉了沈娇,然后退下了。
沈娇想着果然如同自己想象的一般,沈景瑜的心在慢慢的偏离楚玥她们,毕竟楚玥无端的害去了一条性命,这让向来忠孝仁义的沈景瑜怎么想?
沈娇想着,楚玥和沈安安既然被警告了,也清楚爹爹已经知晓她们以前的动作,想必最近应该会有所收敛,毕竟爹爹他已经知晓了不少事情了,她应该能空闲一段时间,好好的练习一下武功,也趁此机会理顺一下自己潜藏在内心的感情。
可是沈娇却是估算错了,沈安安和楚玥回到院中后,并不见得会有多安分。
虞香阁门前的守卫早就已经被撤了下去,而楚玥在祠堂中的物品也被收拾了送回了她的梦玥阁,母女两人一个月自然是有很多体己话说,所以讲屋里的奴仆全部都遣退了下去。
“姨娘。”沈安安再也忍不住,扑倒楚玥的怀中,痛痛快快的哭了个够。
沈安安是楚玥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如今看她哭得这样撕心裂肺的,她感觉如同有一把刀子再她心头狠戳,眼眶也是微红,泛着泪光,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嘴里却是不住的哭唤着:“我的儿,可怜我的儿受了委屈了。”
两人哭了好一阵子,在止住了,楚玥叫来丫鬟给沈安安净了净面,收拾了一番,这才又将她们遣出去,两母女这才开始说这体己话。
沈安安将身子倚在楚玥怀里,带着浓浓的依恋和难过,缓颜问道:“姨娘在祠堂这一个月,可曾有冻着饿着?”
楚玥怕沈安安担心,只能缓声安抚道:“我的儿,姨娘在里边一切安好,虽说是在祠堂,可是吃的住的一样也没有怠慢的,毕竟这府中也只有我一个女主人,你爹爹也只有你长兄一个儿子,以后这将军府的一切都会是他的,凭这一层谁也不敢怠慢了我去。”
听得楚玥这么一说,沈安安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她姨娘好歹也是以正室的身份掌管了镇国将军府十几年,震慑了这府里的人十多年了,也不怕这些能真能翻腾出个什么浪来,毕竟他们还有不少把柄在楚玥手中。
可是沈安安一想到沈靖对自己和楚玥的处决,心中又不平衡起来,凭什么,她沈娇就是爹爹手中捧着呵护的,而她不仅要被罚禁闭,更是动用了家法,这显而易见的偏心,让她的妒火又浓烈的灼烧起来。
“父亲也是偏心,明明就不是女儿的错,偏偏只罚女儿一个人;长兄也是的,放着自己的同母妹妹不疼,却对那个贱人生的儿子如此和颜悦色,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两人是一个母亲所生的呢。”沈安安愤愤然道,却没有注意到揽着她的楚玥面色微寒,身子更是不自觉的僵了僵。
“晓儿,这样的话以后不要乱说了,若是让有心的人听去了,倒霉的将会是姨娘,知道了吗?”楚玥面容严肃的警告道。
“姨娘,女儿不过是觉得他们太过于亲近了,抱怨了两句,怎么就会给您惹祸上身呢?”沈安安不明白为何楚玥会突然一本正经的跟她说这番话,那神情是少见的严肃。
“我叫你这样做自然是有我自己的道理,你只要遵照就可以了。”楚玥并不似往常那样对沈安安好耐心,而是带着一丝斥责的意味叮嘱道。
沈安安被楚玥这么半呵斥的警告弄得愕然,也识趣的闭上了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相信楚玥做事总归是有她自己的理由的,反正不会害了她就是。
“姨娘,我们不说那些没用的烦心事了,眼下我们的处境不大乐观,难不成真要如此坐以待毙吗?”沈安安有些坐立不安,她仿佛真看到了她的长兄叫来了京兆府的人,将她押送进了大牢。
“坐以待毙,然后等着让我们苦心谋划了这么久的一切全部化为泡影,给沈娇那个贱丫头做了嫁衣?”楚玥俏丽的脸庞少了几分平日的妩媚,多了几分戾色,带着一丝不甘道,“绝无可能!”
“可是眼前的形式对我们极为不利,父亲已经知道我们曾经是如何对待沈娇了,若是我们再对她出手,那岂不是让父亲直接恼了我们?”沈安安还是不敢冒这个险,毕竟她们连背水一战的在资格都没有了,只能铤而走险。
“难道我们不动手你爹爹就不会恼了我们母女两人吗?”楚玥反问道,答案很显然是不可能的,反正她们已经对沈娇出手了,那就将她彻底除掉好了。
“姨娘,你是不是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计划了?”沈安安见得楚玥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自然是也是欣喜的很,在她看来,只要楚玥出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你可还记得我为何会被夺了那中馈之权?”楚玥略微提醒道,心中早就有了初步的计划。
沈安安先是一愣,复而仔细的回想起当日的事情,渐渐地她的眼神明亮起来,她怎么就忘了这茬了,这暗招她姨娘布置了这么多年,若非是那日沈娇突然清醒,掌权的依旧是楚玥,而她依旧是风光无限的镇国府嫡长女,沈娇同陆尧解除了婚约,说不定此事她已经在准备待嫁的事宜了。
不过不要紧,虽然是离原先预计的有些偏颇,但是有了错误,只要纠正便好了,等她将这个错误改成,一切都会回到跟预计的一样,她将会是别人艳羡的镇国将军府的嫡女,唯一的嫡女。
“姨娘,你这招可真是厉害,若是能成功,我们母女两人也算是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女儿也算是能有心想事成的那一天了。”沈安安想起心中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庞,心中便是一阵窃喜,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那是自然,但是记住,凡事不能操之过急,否则会功亏一匮。”自家女儿的性子,她是最清楚不过的,楚玥这才不放心的再交代一句。
“姨娘,女儿自然是知晓我们现在是在不易操之过急,沈娇她现在就是爹爹的心头宝,要是有一丁点儿的闪失,那就是我们的不是了。”沈安安还算是拎得清状况的。
“你放心,很快她就不是了,先让她得意一段时间,等她下去跟她那短命娘亲团聚后,整个镇国将军府还不是咱们娘俩说了算?”楚玥已经预见了她们母女两人的美好未来。
“姨娘,那你准备让谁动手呢?早些安插在凌竹阁的人已经悉数被拔掉了,现在凌竹阁就像一个牢牢的铁箍桶,完全没有入手的地方。”楚玥的手段沈安安自是知晓一些,这些年她也没少参与在内,所以她也明白凌竹阁的现状。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一切我自由安排。”楚玥笑着拒绝了沈安安,这些腌渍事情,让她一个人来就好了,女儿只要安安静静的等着做这镇国府唯一的嫡女就好了。
“姨娘,女儿知道您是想一个人去冒那个险,但是这件事本应该是母女两人共同应对的,还是让女儿知晓一些比较好,至少女儿心中有谱些。若是有了突发状况,女儿也能应对一二,不是吗?”沈安安想了想,开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