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上,小宝儿起来,眼睛都还没揉开,就看见那个“拐子”搂着自家娘亲的肩膀,一脸柔|情,啊不,是一脸猥琐的冲着她笑。
宝儿不开心了,娘亲怎么还没赶他走,莫不是还在生昨天她硬要跑出去玩的气?这一想心里急了,她就是想出去玩会儿,可不想被拐子拐去,之前听娘亲说,拐子把小孩拐到一个小黑屋里,逼她们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一天只准吃一顿,还没有糖吃,她打了个哆嗦。
“娘……我以后再也不想着出去了还不成嘛,你赶紧将这个拐子撵走,我哪儿也不去了,也不跟来送东西的叔叔偷偷跑到附近的林子里逮麻雀了,也不偷偷舔厨房里的白糖了,你让他走,我不要看到他。”
小宝儿越想越害怕,越说越委屈,眼泪汪汪的盯着“拐子”的左手,恨不得眼中放出一团火将他的手烤成鸡爪才好。
习凉原本还笑着的脸立刻就僵硬住了,刚开始看到自家宝儿水灵灵的样子,听到她奶声奶气的叫声娘,心中都快化成了水,想着自己终于有孩子了,若是能听到她叫声爹该有多好,哪成想她一开口就是说他是拐子,还让他女人将他赶走?!
许陈然看了眼习凉冷下来的脸,不禁噗嗤一笑,真的很久没看过他吃瘪的模样了,“宝儿乖,他不是拐子,你别怕他。”
“那……那他是谁啊?”习宝儿眼角擒着泪,将手指含在嘴里,歪头思考着。
许陈然脑仁儿有点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支支吾吾道,“他啊,他就是娘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人。”
“哦,宝儿知道啦,他就是那个提供娘亲一个小蝌蚪孵化成我的人哇!”习宝儿眼中立刻放出金光,像捡到了宝,小腿踢踏踢踏就跑过去抱住几分钟前还怕的不得了的人,甜甜的叫道,“太好了,爹爹,我有爹爹了,又有个人疼我了!”
“提供一个小蝌蚪?”习凉的脸更黑了,虽然终于听到有人叫他爹,可很明显,对于许陈然关于他的解释,他是十分的不满意。
“咳……咳咳,对……对的,呵呵,难道,难道不是吗?”许陈然嗅到一丝儿危险的气息,悄悄向后退了一步,奈何肩膀还被人攒住,想逃也逃不脱,只能胀红着一张老脸,尴尬的笑。习宝儿,你可真是好样的!竟会拆你老娘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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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凉在崀山住了下来,往后下山采购的任务便交给了他,偶尔进山打猎给习宝儿添油水的活儿也由他包了。
习宝儿一天一天的长大,孩子毕竟有孩子心,一片花林纵然庞大,但总有玩累的一天,更何况也没有人陪她玩儿,因此有时候她经常趁娘亲不注意,偷偷跟在爹爹后面,去半山腰进林子里面玩儿。
刚开始时,离家越远她越喘不上气,有好几次晕厥的感觉,可是她真的很想玩,便一直偷偷忍着,不告诉爹爹,后来时间久了,渐渐地,她就不难受了,蹦蹦跳跳,越来越欢,常常一到了林子里,就自己撒丫子往深处跑,压根就不听大人的话。
对于这一点,习凉与许陈然两个人是操碎了心,每一次都是提心吊胆,真不知道这孩子的性子像谁。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习宝儿四岁,两只小腿跑得更有劲了,只是这几天她不跑了,因为早在几个月前,爹爹又放了一只小蝌蚪在娘亲的肚子里,她小心翼翼的听那只小蝌蚪在娘肚子里翻滚。
刚开始娘经常恶心,呕吐,可把她给吓坏了,爹爹也是心疼死了,为此她没少打他,谁让他不听话,放她一个还不够,又放一只蝌蚪进去,害得娘那么难受。
对于习凉这个爹,习宝儿完全是将他当丫鬟使的,丝毫没有怕的概念,经常让他下山偷偷给她买糖人吃,又一次被娘发现,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女儿奴,她不仅没帮忙反而很不解的问娘,什么是女儿奴啊?
“就是丫鬟!”
哦,之后,习宝儿就知道了,种蝌蚪的人等于爹爹,爹爹等于女儿奴,女儿奴等于丫鬟,嘻嘻,她好聪明!
六月一日,正是习宝儿最快乐的一天,因为娘说这一天是儿童节,也就是专属于她的节日,这一天她可以提任何要求,可以为所欲为,但是今天她恨不开心,因为娘肚子里的小蝌蚪要出来了,原本她想出去玩的,但是她看到爹爹跌跌撞撞的冲下山去找了个胖胖的婶婶回来进了娘的屋子,接着就听到娘嘶吼痛哭的声音,那个声音吓坏了她,她哭着问爹爹“娘这是怎么了?”
爹爹没有回答她,这是第一次爹爹没有理睬她,可她也不敢蹬鼻子上脸,因为她看到爹爹一直在抖,他颤抖着身子走来走去,一直来回不停的搓着手,因为一个夏天经常带她出去玩的缘故,爹爹已经不像初来时那样白了,两只手黑黝黝的,看起来特别的粗糙,习宝儿甚至能够听到摩擦的声音。
这让她更担心了,她拽着爹爹的衣角,哇的就哭了出来,“爹,娘这是怎么了啊,你快告诉我……”
习宝儿使劲的摇着他,可还没来得及等到人回应,屋子里就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啼哭声。
两个人都是傻了,习宝儿调过头,就看到那个婶婶抱着一团东西急急忙忙走出来,龇着牙笑道,“恭喜恭喜,是个大胖小子,足足有八斤重。”
那个婶婶笑得两只眼睛都皱到了一起,习宝儿蹙起眉,更加疑惑了,什么是大胖小子?八斤重,是螃蟹吗?前不久叔叔就上山送了一桶八斤重的螃蟹来,她松开手,也不去看身后已经腿软了的爹爹,踢踏踢踏的走上前,踮起脚尖,想要去看八斤重的大胖小子。
那个婶婶大概是猜到了她的意图,将腰弯下来,这一下,她便看到了一团皱皱巴巴的东西,“咦……好丑……”
习宝儿连忙向后退了几步,这只蝌蚪生出来可真丑,眼睛闭着,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头上,舌头还不停的往外吐,皱成了一团,比之前她在兔子窝看到的兔宝宝还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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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陈然历经艰辛,终于将这一胎生了下来,习凉给孩子取名习真。
习真一直很乖,不像习宝儿一出生就不停的闹腾,除非饿了或者是想拉臭臭的时候才会哭,其余时间只要在他面前放一只风铃,来回的拨弄,发出响声,小家伙就可以咧着没牙的嘴乐呵一整天,许陈然是喜欢极了。
但习凉和习宝儿都不喜欢,习宝儿觉得抢走了她娘,自从他出生,娘更加不疼她了,整日里就抱着这只丑东西,而习凉则是因为他儿子出生时害得他娘子受苦了,他心中一直耿耿于怀。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男人吹起了枕边风,“前段时间我下山看了习林,那小子心里还惦记着你那个身边的那个小宫女,竟然学我关了整个后宫,可那时候好歹我有你啊,也不知道他是吃了什么迷魂药,至今也没得个子嗣,可怜被那帮臣子们逼的整日躲在御书房不敢进去。”
“想来也是我对不起他,让他一个常年在外打仗的武将回来做皇帝,朝中的虚与委蛇,拉拢结派估计就够他学习忙活这后半辈子了。”
许陈然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谁遇上你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不是被你整就是被你利用,现在知道心疼你弟弟了,那你回去啊,回去帮他,赖在我这儿跟我说这些算什么?我能帮到你还是能帮到他?”
习凉听了如此揶揄人的话倒是也不气,开心的搂着香喷喷的人儿,“你还真能帮到他,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许陈然虎躯一震,脑中千转百回,想着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是想让她去劝杨柳从了那习林,替他生个接班人?
“你犯什么神经?好歹那陆二为你拼死拼活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居然打起他老婆的注意?你还是人吗?”许陈然一把将人推开,掖紧了被子,不让他进来。
自从第二次怀孕之后,她的脾气就变得更差了,再加上在家里她本就是老大,颐指气使惯了,脾气更是见长,甫一想到,这男人打了个这样的馊主意,她卷了他的被子,任由他全身赤果睡在床上已经算是仁慈。
习凉知道自家娘子是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辩解道,“小九,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都说宁拆十庄庙,不毁一桩因,我怎么会想到去做那棒打鸳鸯的事呢?再说习林也不可能接受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许陈然皱着眉头疑惑的问道。
“咳咳,那什么,我看习真那小子也不小了,男子汉就应该多学一点东西,多担待一点责任。”
砰!
在梦里舔糖人舔得正欢的习宝儿被一声巨响给吓醒了,她迷茫的望了望帐顶,迷迷糊糊含着手指又睡过去了。
“你他|妈还是人吗?习真才五个月不到,你给老子滚,明天就下山,再也别回来了!”
“夫人,我错了。小九,快开开门,我衣服还没穿,这要是被人看到了……”
“没事,反正你也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