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疼得厉害
半碗稀饭2018-08-04 02:153,357

  太医们都在小心翼翼地翻医书,三三两两聚成一团讨论,可论来论去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这样不了了之,直到天明,早朝。

  刘酆急急忙忙赶到后宫时,被李丞相拦了下来,“小酆,不要急躁,自乱阵脚,你同我一同去。”

  他黑着脸,没说话,只亦步亦趋的跟在李丞相身后,他心中认定这是许陈然搞得归,他根本就没有相信过这个女人会帮他们,只是阿柔一直给他做工作,吃定心丸,他才没有针对她。

  却是没想到这恶妇都已失忆,那狠毒的心竟一点都没变。

  在他眼里,能够眼睁睁捥下自己心爱之人的心口肉,还能镇定逃跑的女人,她根本就不会是人。而如今,正是证实了他的观念。只可恨,他竟将阿柔置身于如此危险之境。

  后宫中央花坛不知不觉已经将忍冬换上秋菊,红的黄的紫的白的,一簇簇,是绽放的烟花,是永恒的王者。这个可怕的魔鬼,终于撕开了人皮,露出原型。

  朱红色宫门被推开,心就跟着被揪成残菊花瓣,一片片被小孩的手摘下,又扔到泥土里碾压。他看见了,使之日日思念成疾的人儿,躺在床榻上,喝着药,喝一口吐一口,再喝下,再吐。

  阿柔最怕苦,最怕疼,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推开守在床边服侍的绿萝,亲自端了药碗,撩开衣袍一角坐在床边,舀一勺黑漆漆的汤药,俯身到她耳边,轻轻哄,“乖,阿柔,喝下就不疼了,喝下就好了。”

  床上的人似又感应,也当真张开苍白开裂的嘴一点点喝起来,尽管她心里比谁都明白,根本没有用。

  绿萝被推了个踉跄,崴了好几下脚跟才堪堪站得住,见他过来,便默默退到墙角,双手叠加在小腹前低着头,默不作声。

  李丞相背手站在一旁,眉头皱成川字,自己的心肝宝贝在宫中受这等委屈,“我定要向皇上讨个说法去!”说着,一甩袖口,就要出得门去。

  “爹,不要。”李怀柔自身后虚弱唤一声,唤停住他的脚步。

  “小柔,你看你如今这模样,讲爹怎放得下心,这要是被你娘知道了,不定要哭上好几天。”李丞相叹息,心尖上的肉,疼得厉害。

  许陈然看了这副场面,心里顿感苍凉,如果她也能得如此爹娘爱人关怀,她定不会同李怀柔那样,硬是要争个权位,她也不会进宫,她什么都不再要,因为她已有一切。

  人大多是如此,两个人站在一起,我羡慕你这个,你羡慕我那个,到终了,真的交换过来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想要的并不是得不到的,而是早已经就在自己身边。

  就如同,李怀柔和许陈然,她想要她的后位,而她又羡慕她有人疼。说到底,没人看得透,总认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许陈然,你还敢来。”刘酆气急,看到她,立刻站起身用食指指着门口的人,满腔怒气。

  今日许陈然穿一身简便的绿萝百褶裙,头发也是只是高高盘起,她这人怕热不怕冷,如今已是仲秋,早晚冷得厉害,可她依旧嫌中午太热,要露出洁白纤细的颈部,叹得一丝凉快。

  她只用含笑的眸子看他,一点也不为他的无礼而生气,反而很赞赏,男人这一生遇事再如何淡定,处变不惊,也定是要在一件事上失去分寸,手脚忙乱,才能算得上有血有肉,真正值得女人去爱。

  而李怀柔,算是真正捡到宝,一个为了她可以拼着性命去争夺皇位的人。

  “休得无礼。”李丞相还算知礼,弯腰朝许陈然做了个辑,“参见皇后娘娘。”

  刘酆在他提醒之下也回过神来,纵使万般不情不愿,也不得不弯腰低头,没办法,今非昔比,如今这后宫是她的地盘,阿柔往后还得由她来照应。

  “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是她在照看我。”李怀柔无力的拽着他的衣袖,低声说道。

  “哟,这看着是有些力气了,之前问你什么都不肯说,现在当着你小情人的面该是得将原委说出来了吧。”许陈然双手环胸,不急不躁,一副随意模样,其实内心却十分没有把握,若是当事人不肯配合,她就算是是真的福尔摩斯也无可奈何。

  李怀柔横扫她一眼,才低声无力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那一碗燕窝,才吃到一半,就感觉喉咙不舒服,之后就不记得了。”

  “什么?不记得?”陈然再兜不住脸,快被这傻子气哭,“这你都能忘?”

  “你别吼她,她吐了这么多血,晕头转向的哪能想的起来?”刘酆跟护小鸡一要,瞪着她。气得她都要笑出来,怎一个个平时看着高深不见底,笑脸面具带的都摘不下来的,一到喜欢的人面前就原形毕露,变成愣头青。

  “去御膳房找出经过那碗燕窝之手的人出来拷问过没有?”还是李丞相见多识广,字字戳中要害。

  “毒害贵妃,兹事体大,已经交给大理寺去调查。”许陈然正经回答。

  “查什么查,除了你还会有谁?赶紧将解药叫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刘酆,你要是再在这胡说,就给我出去。”许陈然没说话,自由李丞相来。

  她本想再逗逗他,但想到时间不等人,如今多一个帮忙最好不过,于是便肃了脸,认真看向李丞相道,“不是我。”

  刘酆见她一脸坦荡诚挚,思绪定下来,开始沉着思考,那又会是谁呢?“啊柔,你最近可与谁结仇?”

  李怀柔摇摇头,全屋子的人沉默,真真是一筹莫展。

  午后,习凉又过来朝看一番,见仍是没有好转,无法,叫来陆二想叫他去崀山请沈佲城,但转念一想,他亲自去都不一定能够请的动,更何况是陆二?当下也不再为难他,只自己提了马亲自去请人。

  沈佲城正坐在院中悠悠和着龙井茶,右手翻看医书,乐得享受,见习凉过来,他也不动,只闭着眼,等来人开口。

  “师兄。”习凉站在他旁边搓着手,一脸纠结,话音也跟着降了十几个调,“宫里出了些事,那柔妃从昨夜开始就不停地咳血,太医都查不出来,怕是撑不了多少天。”

  “所以呢?”

  他无奈,不再说话,只拎了旁边的茶壶,套着壶嘴就猛灌,幸亏茶已陈,如若不然,得叫他这个月都别想上朝说话。

  “你是要用我的寿命去换一个不相干的人一命?”沈佲城睁开眼看他。

  因一路风尘仆仆,在加之昨夜一夜未睡,习凉的衣袍已经起了褶皱,面色也沧桑许多,昔日那个自信满满将一切都算计在掌心的皇帝,在此刻荡然无存。

  这或许就是蝴蝶效应,看起来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妃子的性命,是蝴蝶轻轻煽动一下翅膀,却不成想,一步步,多米诺骨牌就要全部倾倒。而能救的,现下只有这一个人。

  他头一次后悔,当初为什么不也跟着学一些医?

  “不要,是朕考虑欠佳,打扰了。”习凉颓然,调头欲走,他已经帮了很多,上次为了小九就下山了一回,他不能再如此自私。

  “哎,你等等。”沈佲城坐起来,盯着他的眼睛,郑重问,“你觉得然然如今重新爱上你了么?”

  他苦笑,眼角的青看起来有些慎人,“不知道,她还是想着要帮她哥哥。”

  “世人只看重今日结出的果,觉得触目惊心,却不能看见,这都是当年自己亲手种下的因。你们这一段孽缘,终是要以一个人的承受雄鹰啄心之痛,她如今再怎么样,也算是比当初好些,你好好待她,别教她再伤了心。”

  沈佲城说出这些话,心亦是被上了锈的钝刀割着,割不开只能慢慢磨着,任血一点点流淌,全然是无可奈何。这一段孽缘,是他亲手造成,他此生最爱的人是他亲自将她送离。说再多,道再多,也只叹一声,命运如此,无可奈何。

  夕阳拼着最后的时光,将天空染成半边红,狰狞地朝下看着人世间,看着这腐朽糜烂的皇宫,菊花已经卷起花瓣做片刻休息,也有不堪,要反抗的,同时间做着斗争,撑着瞌睡的眼,强打起精神,同来来往往的路人挺腰显高傲。

  又过去一日,李怀柔已经昏迷不醒,脸色比那阴间的鬼还要苍白,失血过多造成她俨然是一具灰白死尸模样,全身冰凉,许是尝到了死亡的滋味,平日再野蛮再恶毒心狠手辣的人如今在病痛面前也只能下了跪,服了软,奄奄一息。

  可她不甘,她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完,她还没有亲眼看着表哥登基,还没有亲自走一回红毯,享一回百官朝跪,她还不能死,尖锐的指甲拼命抠着木屑,以期待如此别昏迷过去,就像花园里被霜打过的残花。

  冰冷冷的夜,有花也有树,却偏偏个人感觉就是铺天盖地的萧条,冷风穿过回廊,从门缝钻进许陈然的床,她拽进被子,朝里窝了窝。

  可还没过一段时间她便感觉有些许燥热,迷迷糊糊睁开眼,她木然盯着白色墙壁上的一点,没有转身亦没有动,只任着身后的人紧紧抱着她,贴在她后颈,汲取她的温暖,却叫她的身体越发热起来。

  敢这样爬上她的床的,还能有谁?习凉从崀山回来,整个人都快要支撑不住,刚举行婚礼的喜悦被冲刷涮洗的干净,如若到时两败俱伤,也算是满足了她的心意吧。

继续阅读:第三十三章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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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猛于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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