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起来，我刚当上皇后就出这档子事，真是流年不利，赶紧去瞧瞧怎么回事。”陈然窝在他怀里推他，果真有些小媳妇模样。
“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争风吃醋搞得些小把戏。”他微怒，起身伺候她穿小衣。
陈然微眯着眼，有些困意，张开手，等着人伺候，可脑中已经转上了三百圈，李怀柔又自己的男人，如今又和她站一条线，断不会为了一时吃醋嫉妒而喝毒药吧？
况且，这又算是哪门子的醋呢？
她一时还真的想不清楚，额头轻轻蹙起，有够头疼。
一只骨节分明温暖的大掌伸过来，抚摸她额头，来回三下，吓得她以为这是在做什么法，忙反握住这只大手，问“你穿衣不好好穿，这是做什么？”
“听说女人皱眉容易老，这样来回抚三下，褶皱就会消失。”他朝她笑，似微微南风，瞬间吹散她眉间的褶皱。
“谁同你说？还敢嫌我老，我老了，你只管去找新人便是。”她懒得理他，快步向前走几步。
他跟上，牵了她的手，淡淡月光下，地上的鹅卵石似镀了层银，闪闪发光。
待他们到达紫菱宫时，已经乌央央跪着站着一大群人了，一声“皇上皇后驾到。”又是哗啦啦跪一群人。
“怎么回事？”一声问下，便有太医上前拱手，弯九十度腰，战战兢兢，“娘娘晚上喝了碗燕麦粥，里面……被掺了邛钜，这是……是导致柔妃头晕烦躁吐血的罪魁祸首。”
许陈然扭头去看躺在床上不断吐血的李怀柔，小宫女坐在床边，手足无措的用白色帕子替她擦着血。
往日红装妖娆的美人如今苍白着脸，面无血色，躺在床榻上，一如脱了水的美人鱼。她经不住又要一番感慨，像这种化妆则妖不化则柔的人真是见不着几个了。
最主要是她胸大，这女人吧，除了脸就剩下两大骄傲，一是丰胸翘臀，一是高细大长腿。
而李怀柔可以很骄傲的昂首挺胸，她心中啧啧啧赞叹，如此人间妖孽，习凉那傻子竟然没有收了她。
不对，他好像和那柔妃有过一次床笫之欢？她记不清楚了，开始使劲回忆，根本没有理会柔妃奄奄一息，习凉眉头紧皱。
这边人急的要死，解药也喝了可就是不见好，怕是这血再吐下去，人很快就要没了。可许陈然还在想着于旁人而言“无关紧要”的事情。
想来想去，想不出个什么来，她又四下瞄了眼这紫菱宫，之前来时太过吵闹，她又只顾着往床上望，去看人了。
现下放开眼界才发现这寝宫可不是一般的奢华鲜艳，诺大的屋子由两根红油漆木支撑着，中间一排画着灼灼桃林的屏风将空间一分为二。
里间的床帐的是暗红色的云锦帐，那上好绸缎看起来滑得像女人的长发，一旁的梳妆台更不必说，黑漆漆的首饰盒排摞得竟有一米之高，室内四个拐角处还各放了一盆绿油油的植物。
那边李怀柔还在呕吐，咳着，小宫女生怕扶不住人要掉脑袋，抖着帕子，眼泪水竟也只管跟着秫秫的下。
可这血却似开了闸的黄河水，源源不断，手帕换了又换，旧的血变黑，新的血冒着泡又涌出来。
邛钜虽说是毒药，但也还不至于会成这样。
许陈然走到桌前拿还剩一半燕窝的小银碗，凑到鼻尖闻了闻，眉头紧蹙，的确是邛钜。
她又坐到小宫女身旁，双手撑在床边，凑到李怀柔身前细看，才有些了悟。
原来这李怀柔不是中毒，而是中蛊。
子蛊自她喉间来回爬动，引得她不断咳血，样子比较骇人，实则并没有什么大碍，只要拿刀在别处划个口子，那蛊虫闻到血腥便会顺着经脉爬出来。
下蛊的人应该并不是想要她死，因中的是子蛊，如果没有人能救得了的话，只要他将母蛊给弄死，子蛊受了感应自然也会死去。
但如若那人不想，三天一过，李怀柔肯定必死无疑。
她以前看过这方面的医书，了解一点，但实施这种蛊术的条件，或者说如何养蛊、给人下蛊，她却不甚了解。
不过她倒是坦然，人哪能什么都懂，又不是神，这种损阴德的不学也罢。
听杨柳说，往日里这柔妃仗着有凤印，在宫里俨然是个螃蟹，横着走得那种，她此刻就双手环胸，饶有兴趣的看看小美人吐血，权当是瞧了场免费的戏。
“你拿碗可是闻出些什么？”
她调转过身，看了习凉一眼，“你以为我是我师父？许太医都搞不赢的事，我哪知道？不过是仗着在你那文渊阁看了些书，试试水罢了。”
他看她，眼神越加幽深，晦暗不明，李怀柔的生死他不在乎，只是那李丞相如今在朝中正当道，他的人都还尚未被提拔上来，他女儿要是在这宫里出了些什么事，那这下他很有可能会提前下手。
这不是他想要的，所以李怀柔现在还不能死，他想到了沈佲城，但如果不是陈然，他绝不会肯下山。
他坐在那儿，中指与食指在桌上轻点，点出又节奏的节拍，众太医见皇上不说话，纷纷吓得满脸满身汗，如履薄冰，生怕这天子开口就是“朕要你们何用？”“如若治不好柔妃，你们都提头来见朕。”
许志然眉心拧成打结的麻绳，天已经微微亮，一旦刘酆进宫，定会知道李怀柔出事，到时肯定要掀起大波浪，他若不肯按计划进行，提前造反，一定会手忙脚乱，那时胜算必然不在他们预料之内。
在场的人，除了李怀柔吐血吐到没有意识，每个人心中都有愁事，结在千千肠，只在心中婉转盘算。诺大的屋子一时鸦雀无声，竟显出几分空旷来。
事情仿佛越来越又意思，陈然的好奇心被勾起来，她以纤纤食指轻点小巧玲珑的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应当是有新的人插手进来，而这个人有会是谁呢？
她在心中一锤定音，一定要找出这个下蛊的人来，叫她也当一回福尔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