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你真的想么？你真的想让她入后宫做妃么？”他翻身覆在她上方，额中有汗，一滴滴往下落。
“当然，你以为？我说着好玩？”
“好，好，”他一挺身，又是一阵猛浪翻腾，蛟龙升空，“好得很。”
“你答应就好，明日里我就去瞅瞅我的皇后服。”泪顺着眼角，将金丝枕头染湿了一遍又一遍，可还依旧，提着唇，挂着笑。叫他感觉陌生，叫他再识不得她。
夜里头陈然要走，他也不作挽留，只一松手教她有空隙起身出得门去。
晚间阴冷，待许陈然打着哆嗦入海棠苑走进屋时，已经有两个人在等。许胜然回身一见到她就忙迎上来，“这就是陈然吧，我是你大哥许胜然。”
她叫一声大哥，进到屋里去，一时冷得慌，竟是叫杨柳下去准备个火盆子来。又命她下去添茶。
许胜然感叹，“陈然竟一下长到这么大，我这当大哥还是在你当初走时见过你一面，那是你还是嬷嬷抱在手上要奶喝的娃娃，如今再见，没成想，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兄长见笑，陈然自幼不在宫里，也没能尽到半分孝心，这照顾父皇母后的担子恐大多落到大哥您肩上，如今……双亲都已不在……”陈然喝口热茶叹息，“每每念及，我心中便觉得委实愧疚。”
话里带着些悲伤委屈，可以上的这份心倒是真真的，尽管当初他们没要她，尽管她见他们的次数双手可数。
“阿妹莫要伤心，如今为爹娘报仇复国才是大事。”三两句话，许胜然便耐不住性，直奔主题。
“嗯，陈然定当尽力辅助兄长。”
这时站在一旁的许志然已经看出她一脸倦容，再想起刚刚杨柳说她去了乾清宫，莫名一阵心疼。只无奈提醒，“大哥，我们还是捡重要了说，夜已深，总呆在女子闺房着实不妥。”
陈然朝他投来一个感谢的眼神，嘴上却道，“无事，十几年才见亲人一回，陈然亦不是不识大体之人，今夜即是续上一宿也无妨。”
“听阿妹说皇上只守不攻，这是何意？我的那十万军队可是早已bao露。”
陈然心知这是在考她，唇瓣一抿，接而淡笑，“有两个可能，一是大梁前些年攻打突厥已经造成国库空虚，兵力疲乏，现今需休养生息，他不愿再打仗；二是他已经猜出郭锦等人有反逆之心，他怕激怒你，反增他们之翼。”
“好，好，谁说女子无能，陈然若是男儿恐怕这江山就要是她的囊中之物。”许胜然一连击了三次掌，朝向许志然赞许。
她却是低头谦逊，“兄长过誉，陈然怎抵得过兄长，不过是平日里闲来无事多看了些史书杂论。”
“阿妹伴在敌君身边，着实委屈你了，若不是事实所逼，大哥绝不会让你置身如此险境。”
“大哥别这么说，到底陈然也是齐国人。”
一句话便解释了她要帮他们的原因，看他神色舒展，她知道今夜的这关算是过去了。但心中仍是有些感慨，即使是血脉至亲，也不能避免不被怀疑，或许这就是皇家，权力与金钱总是有叫人心寒的本领。
许胜然后又说了些暖人心，许未来的话，她听不进去，只装乖巧，他说一句，她点一次头，再配合着露出憧憬他说的美好未来的眼神。
“阿妹，待大哥成功夺回齐国，你便是救国第一功臣，彼时大哥必许你一切心愿，保你一世平安富贵。”
“谢谢哥哥，这些都是陈然该做的。”
“阿妹，是大哥无能，叫你没能想过一天福，大哥对不住你。”
“大哥为国拼心拼命，是齐国的福分，亦是阿妹的福分。”
一句两句，终于送走这尊大佛，陈然一口气喝了一茶壶的水。好不容易遇到个有脑子的，却也是虚伪做作的很，只心中默默祈祷他能成大事。齐国百姓如今过得和乐，怕是着实不需要这福分。
习凉披衣站在殿中，被手而立，听身后陆二叙述今夜海棠苑发生的一切，因隔得远，陆二只能说个大概，但这已足够，足够叫他在这初秋夜里寒遍全身，由里而外。
陆二知道主上此刻的心情定不好过，被自己深爱的女人背叛，他自己想想就觉得愤怒悲伤。殿里的灯火有些暗，他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看见他的背影，在晨曦中一个人，如落地秋叶一般的孤寂。
宫里这几日格外喜庆，听说是梁帝要举行封后大典，宫女太监都在私下里议论，每个墙角都蹲有几个人在叽叽喳喳“挖墙脚”，有人说皇后是柔妃，她入宫八年执掌凤印，背后又有丞相撑腰，这皇后必定是她，但也有少许人认定是海棠苑里的那位许姑娘，听说朝里的大臣都以为她是八年前的陈后。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争论不下，便有人趁机钻了这个空子，私下里设了赌局赌起来，到最后，就是连皇上身前最红的魏公公都掺和进来赌一把，他自是压许陈然。这白捡的钱，他可不能不赚，不然，不然非得被人戳脊梁骨说他这人是个傻子。
若论古灵精怪，谁也比不过许陈然，这场子就是她命杨柳设下的，她自己也压了些，却是在柔妃那一边，毕竟魏喜一来，大风都朝他那边过去，大家都跟着压她，天平失衡太多，这游戏还能有什么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