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陈然拧着眉毛,将一双筷子咬在嘴里若有所思的想,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呢?
“小桃,你还记不记得她的长相?把你想起来的都给我详细的描述一遍。”
小桃想了很久才描述道,“唔,有点瘦,脸上的妆很浓,但是我凑近还是能看到她左脸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而且她很高,比我最起码高那么多。”说着,她还踮起脚尖比划了一下。
许陈然心下已经了然,心中的一颗大石总算是能稍稍放下,看来习凉已经知道她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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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许陈然刚猜出来突厥的是依依,噩耗就传过来了。
原来依依放心不下她,系了皮鞭就孤身一人闯进了皇宫。
“看来朕的隐蔽工作到底还是失败了。”赫连止武坐在地宫的圆凳上,修长的指节轻轻的敲击桌面,更加显现出地宫的安静,给人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
许陈然站在一旁没说话,她看着他身后那一群伺候过她的下人,包括小桃在内,尽管这个时候还没有显怀,但她还是下意识的想要去护住小腹。
“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嗯?”
话刚说完,底下跪着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茶杯就猛地朝后投掷过去,小桃只感觉一个劲风从门面扫过,那个茶杯狠狠的砸在了她的额头上,在倒地昏过去之前,她竟然坦然的笑了,朝着许陈然,低哑着声音,唤了声娘娘。
“全部拖下去,送到军中做军女支。”
“不!”许陈然一下子跌坐到地上,她有些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人。她动了动嘴唇,刚想说话,却听“嘘”的一声,赫连止武看着她的肚子,她立刻就止了声音。
小桃和那一群无辜的下人被带了出去,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或许刚刚她是下了决心要救小桃的,可是只被赫连止武看了一眼,她就打消了那个念头,人都是自私的,她不是什么伟人,她死死咬住下唇。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什么都能做,又什么都不能做。
过了很久之后,许陈然才将眼中氤氲出的雾气全都收回眼中,她倔强着脸,愤恨的看着赫连止武。
“皇后大可不必这样看着朕,朕想来是对你太过纵容了,才叫你一次次大胆的想要逃跑。”说着,他走到她跟前,蹲下了身子,轻声道,“我记得我说过要给你惩罚,可是我居然还救了你的孩子。你说,你是不是……应该要懂得回报?”
赫连止武挑起许陈然的下颚,他看着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突然感觉自己的吸了进去,竟生出了一丝敬畏的心思来。
那一吻是许陈然自己主动吻上去的,吻上那双被万人吻过的唇,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天,曾经那个发誓要仗剑天涯,救死扶伤,成为一代侠女的九公主,曾经那个傲娇野蛮,做事全凭喜好,喜欢就做,不管是否正确,不喜欢就不做的陈皇后,通通在这一吻之间死掉了。
许陈然始终没有闭上眼睛,她睁着眼看着眼前这个人,一点点,熟练的褪尽了她的衣服,覆上了她的身子。
外面应该起风了吧,现在是夜里还是白天?为什么她看见周边的蜡烛摇曳的厉害?它们是不是也在为她哭泣?
下一秒,一个人皮面具被摘下,许陈然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白皙得有些虚幻的脸,秀丽的轮廓,凉薄的唇,只有那一双似笑非笑的妖孽的眼没有变化。
许陈然看了看旁边那张哟嘿的面皮,又看了看她上方的脸,一时间微张着嘴,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会易容术?”
“嘘。”赫连止武将食指放到她的唇边,翻了个身子搂住了她,他将头依偎在许陈然的肩膀上,浅薄的呼吸刺得许陈然想要立刻远离,可是她到底是一动都没有动。
“看在你主动吻我的份上,我就惩罚你陪我睡一觉吧。”说完这句话,他好像真的就要睡过去。
“喂,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许陈然用手肘捣了捣他,她的猎奇心思都被他勾了上来,“你……长得也不算赖,凭着这么一张脸你哪还需要去强抢,不只有多少女人对你投怀送抱,可你为什么要故意把自己扮丑?”
许陈然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自己往丑里装扮,也许真的是受看脸的影响,她刚刚抵抗紧绷的身子突然在此刻悄悄放松了开来,她将衣服重新拉上,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就是能知道身边这个人没有要上|她的意思了。
或许趁着这个时候,她能套到更多的信息。许陈然的心里开始打起算盘,她想,赫连止武长得一点都不像是突厥人,他这个样子……倒是和南方的大梁、齐国、苗疆人有些相像,难道……?
有些真相好像已经呼吁而出,却偏偏又差了那么一点点。
她正皱着眉,使劲的思索那一点点,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解释给她听。
“也就是你们这些女人喜欢这种模样,在突厥,像我这类瘦小、秀气的男人是最叫人鄙视的,不会有人看得起,而我偏偏怎么都长不壮,自然只能在脸上去下功夫,不然知道我不像突厥人,这皇位绝对不会这么早到我手中。”
许陈然还没从震颤中醒过来,只听得他又说了一句她觉得十分混乱的话,“我的生母是大梁人,是习凉的妹妹。”
“……”
许陈然晕了,掰着手指头,算不过来这个辈分关系了,看着旁边的赫连止武,如果他的母亲是习凉的妹妹,按照一般的怀孕年龄,他娘十几岁就生他,然后……不算了,她承认她数学不好,以前读书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数学。
“那……你岂不是应该叫我一声婶婶?”许陈然脱口而出,竟然忘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人有时候人真的很奇怪,当一个人在你面前挥舞大刀杀人不眨眼的时候或许你很害怕他,可当他低着声音像小狗一样窝在你身边细说自己的委屈的时候,你却又觉得他很可怜,全然忘记他刚刚双手沾过鲜血。
赫连止武也没有生气,只不过突然翻身上去,将她笼罩在狭小的一片天地里,哑着声音问道,“哦,是吗?我还没试过和自己的婶婶做|爱,如果叔叔在的话应该……会更加刺激吧?”说着,就在她耳边徐徐吹了一口气,生怕她颤抖的不够厉害。
许陈然瘪了瘪嘴角,她直直的对视他,似乎放弃了要讨好他的想法。是的,她刚刚在看到他眸中的谷欠之后,搂过他的脖子主动亲吻他是想为了讨好他,从他手上救回小桃,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想用自己的身体交换一次可以同依依见面的机会。
可是她现在反悔了,一个比他小的小P孩,说真的,这层关系,她是真的委不下|身子……
“你和你兄长争夺皇位,手上肯定沾了不少鲜血吧,你杀了他。”许陈然的眼里透过精光,她有十分的自信肯定,没有哪个帝王乐意看到和自己争夺过皇位的人尚活在这个世上,而这一点,她已经从他瑟缩的眼中得到了答案。
她伸手一把就将他推到一旁,像是害怕他压到她的肚子,她继续说道,“突厥人瞧不起纤弱的大梁人,但是你却有机会能参与夺位之争,说明你母亲一定很厉害,那么,你……恨她么?”
许陈然突然歪过身子,贴近赫连止武的眼,她始终相信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就算他可以睁着眼说许多谎话,就算他就是不肯承认真相,但她依旧可以从那水润的瞳孔中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赫连止武被她盯得后背有些发毛,他伸手将她揣进自己的怀里,“再不睡觉,朕就在这里办了你!”
许陈然在他怀中真的没再敢动,也没再说话,她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她刚刚提到他母亲的时候,他的眼中闪过许多道光芒,有最深重的怨恨,极其复杂,她想不到是为什么,但是她觉得……如果他很恨一个人的话,或许他的母亲已经不在世上了。
细思则恐,虽然他现在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脸终于被洗白了,顶着一张小白面皮,但他能在这么一大群高大健硕的突厥人当中称帝,那他的手段绝对是不容人质疑的,就凭他能伪装得逃过习凉和她的眼。这个人就已经很恐怖了。
许陈然看着他熟睡的脸,这是一张陌生的脸,可她偏偏魔怔的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三分习凉的影子,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话,到底还是有血缘关系,她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到他挺翘着的鼻梁,倏地她像是触了电,又将手收回去。
她真的……想习凉想得要疯了,她盯着赫连止武的鼻梁的那一瞬间,眼前好像自动浮现出了习凉的脸……
一直过去三个时辰,赫连止武才堪堪转醒,他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很久之后才接受了自己在地宫睡着了的事实,他心中不是不惊讶,自己竟然在一个女人旁边睡得如此安心、死沉……
而且他还摘了自己佩戴多年的面具。
赫连止武一个眼风扫过去,瞬间就掐住了坐在桌子旁边正欢吃着菜的许陈然。
“咳……咳咳咳,”神经病啊,杀人狂魔,一醒过来就想要杀人,还让不让人吃饭了!许陈然真想不管不顾站起身插着腰就这样骂过去,但是……事实是她在看到赫连止武那双冰冷阴森的眼时,她就怂了。
她颤抖着,小声问道,“怎……怎么了?”
“你会摄魂术?”赫连止武皱着眉,显然他自己也有些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