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说的极为合情合理,但却最经不得推敲,先不说男宾客们是来参加和硕公主册封宴的,出了命案,竟都有嫌疑成了案犯,又成了盗窃的毛贼,还奸,淫了周家的小姐?此等大奸大恶,背负上既奸又盗的罪名。就是冲着掌控东厂的太监总管曹公公,他们也不敢去偷,除非不想要脑袋了,就曹公公的手段岂能查不出是谁盗窃的?
何况,就是武功高强,青天白日,怎么越过重重看守,一声不响潜入公主内宅屋内去偷这宝石?
再者,周国公已经将宾客们都送走了,岂能再有抓回来一一审问的道理?
此刻,众人正是用怀疑而闪烁的目光看向蒋嫣然,都对此事有了六七分的怀疑,应该公主房内私藏了男子,方便与之私会。而周其珍撞破了奸情,所以惨遭灭口。死后,那男子色胆包天,对一具还有体温的美艳女尸蹂躏强,暴的。
对,坊间传闻有男子有恋尸癖,想来一定是,才会对死后的小姐做出这等下流龌龊的事来。
众人想通后,再拿鄙夷的目光去看蒋嫣然,传闻不假,这个周二小姐果真是人尽可夫的贱胚子,到处勾引男人不说,现在还养到屋内了,真是败坏周国公府的颜面,更是败坏皇帝的颜面。
就连当今皇上都被她迷惑,只是画技了得,就被册封了公主。那些医术了得,救死扶伤的太医们怎么不被封个王爷呢?
张氏话里的意思,蒋嫣然和墨豫都听了明白,墨豫实在忍不住,冷声怒道:“公主宴会上不过离开两次,都是去净房,都是奴婢跟着的,短短半刻内,如何去了房间。
张氏冷笑一声:“公主去了自己宅院的净房,你岂能跟着去的?说不定你留在院外守着把风,公主与人相见那一刻就被其珍小姐撞破,公主离开,公主的情人就留下灭口,顺便侮,辱了她呢。”
而一道修长沉默的身影正跨步进入院子,正是送宾客离开的周国公,他显然已经听到了张氏的话,阴沉的目光落在蒋嫣然的身上。
“国公爷,妾身是代表着本家来给您和公主祝贺的,却不想我的其珍年方十六,却遭此横祸,如果您不能给我一个交代,不能给周家本家一个交代,包庇那害死我女儿的恶人,就是本家能原谅您,我冯家也绝对不能放过此事,我就算告上金銮殿,也要皇上来主持公道!”冯氏已经眼含悲愤地恶狠狠地瞪着蒋嫣然,虽然她生有两子,却只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子是她的掌心宝,容貌娇艳,更是深的老太太和太爷的喜爱。
将来一定是飞黄腾达,有荣华富贵之命,如今却遭此横祸叫冯氏怎么不能心如刀割,更是认定周嫣儿是谋杀凶手,恨得即刻扑上去吃了她的肉。
冯家也是当朝大族,她的嫡哥更是当朝丞相,她若真要计较,就是皇帝都要卖她一分薄面。
周嫣儿俨然是皇帝亲封的和硕公主,即便犯了法,为保皇上的尊严,为了朝堂的局面,他不可能当众判了周嫣儿的罪名,而是悄无声息地将这个册封的公主处死,或者永远禁锢到寺庙,青灯伴古佛,可这样的日子清苦至极,过的相当悲惨,若没有打点一二,迟早要死的。
不可谓布局的人,心思诡毒,不仅要她身败名裂,更生不如死!
墨豫冷眼看着一切,忽然想起今日瑾儿诡异的坚持,她眸光一寒,小姐已经是主子的人,如果这些人打算对小姐动手,有必要她一定以主子权势压人,强行保下小姐的!
“爹爹也觉得嫣儿是与人私会被撞破才要杀人灭口的?”蒋嫣然静静地看向周国公。
周鉴邑看了她片刻,神色有些复杂,随即冷声道:“此事,本公为秉持公道会交由户部来审理,本公一定会给本家一个合理的交代。”
蒋嫣然有意意外,没想到自己深陷命案之中,周鉴邑却并没有向往常一样不分青红皂白断了自己的罪名。
冯氏向国公惨然一笑,咬牙切齿地道:“若您不能给我公道,就别怪我不讲亲戚情面,击鼓鸣冤!”
周鉴邑微微皱眉,刚要说话,蒋嫣然忽然淡淡开口:“冯夫人为女报仇心切,嫣儿自能体谅,只是嫣儿尚有许多疑惑没有理清,请许我问这两个丫头几句话,若是证实杀人凶手是本公主,本公主愿意接受当朝律法,任由夫人处置,如果不然……夫人也该知道污蔑一名公主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名。”
说罢,蒋嫣然忽然面色一冷,带有警告的眼神剜了冯氏一眼。
冯氏有些错愕地看向那镇定如常的周嫣儿,心中忽然有些打退堂鼓,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周嫣儿,眼见为实才对。
“好!”
得到冯氏的应允,蒋嫣然冷冷开口:“香荷,你说你家小姐是吃酒吃多了去散心,我只问你,我的院子地处国公府邸最偏僻之处,离这宴席有九曲十八弯,你和你家小姐想必是头一次来府中做客,国公府前院有这么多的美景都不够你们欣赏?可巧去了我那偏僻的犄角旮旯?”
香荷当即有些慌乱,不由之主向周怜珍看了一眼,才结巴道:“我……我……是我家小姐听说您被封为公主,且又掌了国公府内务的权,画工绝佳,对您才貌双全很是崇拜,很好奇公主是怎样的生活起居。想要向您学习学习,才到您内院参观一番的,只是没想到,没想到这竟是小姐在世上的最后时间了,呜呜……”
反正小姐已经死了,她怎么说就怎么是了。
“是吗?那香荷的意思是崇拜我,所以就算不认识路,也要下定决心找到我的宅院了?这么说,是有人带路了?”蒋嫣然早就看这丫鬟与周其珍姐姐那交换的眼神,知道她撒谎必是与周怜珍有关。只是为什么偏偏死在自己宅院?难道周怜珍想借自己的手除掉妹妹?
那张氏究竟动了什么手脚?她与周家俩姐妹私下并无来往。这么短时间怎么串通一气呢?
“我……我……哦,是一个十三四的微胖的丫鬟带我们去的”
是周怜珍和她串通好想要趁人多热闹害周其珍背负上淫,荡的罪名的,便在她喝的酒里下了药。可就在这时忽然过来一个丫鬟说小姐醉了,带小姐找间客房小憩片刻的。
香荷到底是不擅撒谎,这般模样已经很惹人怀疑。
微胖的丫鬟,除了贪吃的瑾儿还会有谁?要说监守自盗,就瑾儿有可能偷看了墨豫放寒石的位置,从而偷出来陷害自己。蒋嫣然很快推断出了大概。瑾儿为娘报仇这个她可以理解,只是为何在周其珍喝下药酒后出现的很是及时。
冯氏眼光一寒,长期浸在内宅早已练就成人精,这丫鬟说的话疑点重重,怎会听不出来。
“来人,传瑾儿。”蒋嫣然冷声命令。
很快将瑾儿带来问审。
“瑾儿,本公主问你,明明本公主叫你看好宅院的,为何你擅离职守,还带了周其珍小姐去了本公主的宅院?”蒋嫣然冷声质问。
“我,我实在太饿了,我闻着香气寻去的,想去宴会上偷些吃食,短短片刻公主不会发现的,谁料见周其珍小姐酒醉,周小姐是公主的堂姐,想来公主不会怪罪,才自作主张邀她前去休息一下的。”
呵呵……好牵强的理由。
“周家小姐这么多,难道都喝醉了,全部睡我那小屋里休息?难道国公府没有备客房吗?你是想告诉众人,我这个家当的多么不称职?还有客房离宴会距离最近最方便,你为何舍近求远?”
面对蒋嫣然的咄咄逼问,瑾儿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低垂着头,偷偷拿眼角去瞄冷笑的张氏。
蒋嫣然面对众人道:“本公主准备的客房离宴会仅有一墙之隔,足足二十五间,就算再多几个小姐,公子喝醉,也是有地方休息的。”
说完再次逼问瑾儿:“答不上来?好,本公主再问你,为何香荷被打晕之时,你又在哪里?”
“我……我……我躲起来了”瑾儿脸色大变,想了想,慌张地道。
“你躲起来了,且不说那人怎么会放过你,就是周其珍小姐被强,暴和谋杀要不少时间,你为何不曾呼救,我院子里有多少丫头婆子,你不明白么?”
“我……我怕。”瑾儿慌张地道。
“贱丫头,你们还不从实招来!”冯氏已经面容狰狞地恶狠狠地瞪着前言不搭后语的香荷和瑾儿,且不说杀人凶手是不是蒋嫣然,光是瑾儿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周小姐被凌辱,冯氏就恨不得扑上去打死她。
蒋嫣然镇静劝冯氏稍安勿躁,不要让真凶逍遥法外,冯氏这才竭力克制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
“公主言外之意,凶手另有其人?”冯氏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蒋嫣然。
莫不是她为自己开脱找的借口?
看出冯氏的不信任,蒋嫣然冷笑,面向香荷:“本公主问你,你作为周其珍小姐的贴身婢女,竟眼睁着看小姐喝醉而不出声劝阻?你家小姐酒量如何你不知道?恐怕这么做别有居心。”
被蒋嫣然揭穿,香荷立马心虚,哭喊道:“没有,香荷没有任何不轨之心,望夫人,公主明鉴。”
冯氏一听,这才回过神来,和硕公主分析的不错,自己被恨意冲昏了头,当即冲香荷“啪”一巴掌,瞬间扇的香荷嘴角流血,“明知道小姐酒量不行,为何不劝阻?有何居心?”
蒋嫣然冷笑,还要再问。忽然墨豫的声音在堂外想起:“禀报公主,墨豫已经将那涉嫌杀害周其珍小姐的男子抓到堂前,请公主审出真凶。”
墨豫早在得知事情之后奉蒋嫣然之命前去查看蛛丝马迹,没想竟抓住一个形迹可疑且精神不振的男子,抓来一问,当真是此人。
说话间,墨豫将那摇摇欲坠的男子像提着阿猫阿狗一样丢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