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奴失踪的第一天夜间,即将破晓的时刻,林沙城外传来了攻城的战斗声,潜伏在无望沙漠中的星云公国军队发动了他们的第一次正式攻击,这时候,远在晶矿之地的戚将军和齐将军也正带着将士和星云公国的士兵对战。
总指挥着这一场军力悬殊的战役的姬霄澜站在城墙上,望着下面攻城的十多万星云公国士兵,目色越发清冷。
“情况有些不对劲,还是他们自信以为用这十多万的人马就能攻下林沙城?”姬邵看着连林沙城城墙边都摸不到的星云公国士兵,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还是出现了什么变故,他们必须匆促攻城,或是说,他们到了现今还在实行试探?”姬邵一个个问题砸向姬霄澜,姬霄澜却丝毫不动,只是安排守城的士兵怎么攻击和防守。
新武器的威力和杀伤性不仅震慑了星云公国的士兵,也让手持新武器的帝国将士们惊愕不已,他们还以为在军演中使用的新型武器是为了军演特地设计的,没想到它竟然这么恐怖,作用更是用来上战场的。
有了如此利器在手,帝国将士立刻信心大增,更是下手毫不手软。
轮番落下的箭羽和漫天小石头,冰冷不留情地夺走了星云公国往前冲的士兵的生命。
骑着高头大马上的星云公国大将军李筲尉,脸色难看至极。派遣了三队先锋,近万人就在一刻钟内竟然全部覆灭,他眯着眼望向对面的城墙,目光紧锁在身着玄色战袍的姬霄澜身上……这个青年男子他虽然没有接触过,却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事情,心狠手辣,冷酷无情,每一样每一桩都在说明这个男人是难缠的,而且强大心硬……依靠十个不到的机关弩,就想逼退他的数万将士?李筲尉冷笑,就算机关弩力量强大,射程远,但箭矢和石头总会用尽,看他们还能拿出什么来守城,真是太不自量力了,看样子,这个被传的神乎奇乎的敌国王爷也不过如此!
下令最后三千人的先锋队进行再一次进攻,他就不相信,一个小小的林沙城他都拿不下!
李筲尉的轻敌就是让他的又三千先锋队葬送在飞天的箭羽和石头下,依旧没能往林沙城这边推近一步。横隔在他们中的尸体已经堆积成山,鲜红的血液从他们的身体中流动了出来,原本鲜活的生命再也不会出现,星云公国的士兵皆露出了胆怯的目光,即使李筲尉下了死令,他们前进的步伐还是出现了迟疑。
消极怠战的后果就是更多人的死亡,数万士兵休战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半人马,而他们却没能靠近林沙城半分。李筲尉被气得脸如黑炭,低吼着将士兵都骂了一顿,坐在主位上生着闷气。
李筲尉的谋士躬身站了出来,说:“将军,依我看,攻不破林沙城仅是因为他们的武器,从观战上看来,那十台弓弩恐怕不简单,应该就是泫洛帝国密藏的新造武器。”
“就是我们之前得到的消息,泫洛帝国暗中锻造了很多样式古怪的武器,而这些武器的制造方法都掌握在泫亲王的手中?”李筲尉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今天攻城吃了这个一个大亏,他虽然气恼士兵的退缩,但也知道对方的武器太过强大,完全不是他所想的那样。顿了顿,他又问道:“你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谋士也不左言而右它,慢条斯理道:“短时间内我们是攻克不了他们的武器,只能暂缓攻城计划,而且我们还有一个筹码,虽然还不到时候,但是消息一到就能立刻启动。另外,我们的最大优势就是我们成熟的军阵,虽然传来的消息对方这次也弄出一个关于军阵的野外演习,不过效果似乎并不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用我们的军阵对付他们的武器?”李筲尉有些犹豫了,军阵虽然厉害,但是对上泫洛帝国的新武器,真的能抵挡住吗?
“虽然有风险,但也不失是一个好的办法,军阵的威力我们早就试验过,相信一定可以抵挡一阵子,只要有机会,就能攻下林沙城,他们的军力可比我们少多了,”谋士很自信说道。
想了想,李筲尉点头:“也好,我们也不能一直在这里干耗着,明天看时机就继续攻城。你去传我命令,再调三万人马过来。”
“是,”谋士躬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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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军鸣鼓收兵,却驻扎在城外不到十里地的地方,姬邵颇为忧心:“他们要是继续轮番上阵,就是派人过来给我们杀,但我们也杀不了多少了。”
新武器虽然威力巨大,可是也得有大量的箭矢和小石头,这些东西他们带的虽然多,可也架不住这样的打法……跺了跺脚,望着守城的士兵一脸倦色,低声问道:“您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让他们都回去休息,四个是时辰内敌军不会再过来攻城,”姬霄澜笃定说,说完就转身离开。
而在距离林沙城的千里之外,阿奴正再奋力从泥沼地中往外爬,如同一个泥人一样,狼狈又孤独无助。造成这结果全是因为她自信自己的转移法阵,只是没想到迷途森林是一个诡异而奇妙的地方,在这里,她手中用于转移的法阵却完全是一个相反的方向,转移法阵不是将她送回林沙城,而是直接将她送入了迷途森林的深处。
喘着气洗去身上的污泥,阿奴靠着树干坐下,她现在是没有半点力气再继续折腾下去,只能等天亮了再想办法。
咕噜噜……咕噜噜……慌张用手捂住乱叫的肚子,阿奴转动着目光四处看看,眼前一片漆黑朦胧。她现在又不敢随意走动,这个古怪的地方她想自己还是不要到处跑比较好。想到昨天她将移动空间内的食物都拿了出来做成饭菜喂了泫亲王殿下,阿奴就一阵后悔……现在,只能咬牙忍着了呀!
沙沙……沙沙……
忽然,林中瑟瑟嗦嗦声音不断,阿奴全身的汗毛顿时竖起,不由屏住呼吸回头望去,黑暗中婆娑的树叶相互交叠着,在夜风中发出嗦嗦哗哗声,但在这微小的声音中还掩藏着嘶嘶叫声……有东西在那连绵的灌木后面!
是走过去看看,还是在这里等着它扑上来?
阿奴脚踝刚动一下,如风似影一样扑过来的东西瞬间将她扑倒,若不是她闪得快,就要再次跌入泥沼地中,惊诧脚边那么一个点点大的小东西竟然力气这么大,抓过跳到在自己身上乱嗅的小东西,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
“和红颜是同品种的?”疑惑问了一声,阿奴提着它的腿抖了两下,这小东西也不是第一次见了,阿奴倒也不再惊奇害怕。
吱吱……吱吱……小东西吱吱叫着,欢快舔着阿奴的脸。
一人一动物,相安无事渡过了一夜,天色一亮,阿奴就开始准备返回林沙城的事宜,身上所带的转移法阵是不能用了,要靠两条腿走回去,稍微想一想就知道有多困难。
捏着小东西的耳尖,阿奴陷入了沉默中。不说迷途森林中未知的凶猛野兽,就是各种迷障和泥沼地,也够她折腾的,若想要用最快又相对安全的办法离开这里,还是用转移法阵最合适。
一番比较分析之后,阿奴最后还是选择了转移法阵。她可以现制作一个转移法阵,只要能将自己转移到迷途森林外围,那时候就好办多了。
阿奴忙着制作转移法阵,将小东西打发去找食物,忙乎的也挺欢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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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帝都的郡王府中,明亮的光线照进房间内,姬筱漓端着茶盘走进主厅,见忠勇郡王正要出门,她的目光微微闪动一下,走过去低声说:“父王,您是要出门吗?”
“嗯,”忠勇郡王双目肃然,眉宇间的倦怠之色却非常明显,姬筱漓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轻声说:“父王,事情再多也可以慢慢做,您不要累坏了身体……我让厨房给您准备了一些参茶,您喝一点再出门。如今,兄长不在府中,所有事情都压在父王一个人身上,您还需要多注意身体。”
忠勇郡王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又觉得惊奇。他这位小女儿天赋才能和样貌都很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性子清冷,平日里冷冰冰的就像一个没温度的冰娃娃,而且自小就不和他怎么亲近,今日这番恳切的关心之言倒是令他有些不自在。忠勇郡王宽慰笑了一声,坐下来接过参茶,喝了一口,叹道:“筱漓也长大了,父王啊,已经老了……”
姬筱漓站在一旁,并不接话。对小女儿的沉默,忠勇郡王俨然已经习以为常,没有察觉到丝毫的不对劲,喝完参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大笑着大步往外走去。
忽的,忠勇郡王脸色一变,踉跄几步,惊慌抓住门框,震惊回头望向站在厅中默然看着他的小女儿,不敢置信她会对自己下药。强忍着一阵阵眩晕无力感,忠勇郡王瞪着双眼,怒目低吼:“孽女,你是想要谋杀你的父亲吗?”
逐渐麻木的四肢支撑不了他沉重的身体,忠勇郡王怒吼完身体就晃动了两下,额上冷汗滚滚而下,异常狼狈。
“父王,您该多休息了,”冰霜又精致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好像现在对她充满了恨意和杀气的不是她的父亲,姬筱漓慢步上前,白色裙摆在地上漾开一层层绚丽的浪花,举止轻缓又慎重地将忠勇郡王扶回了大厅坐下:“抱歉,父王,我不能看着你继续走错下去,和虎谋皮只会被虎吞噬,何况还是一个有野心的豺狼。”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点把解药给我,”忠勇郡王低吼一句。
姬筱漓摇摇头:“父王明白我说了什么,您虽然瞒着我和哥哥行事,但总会留下一点痕迹。早在数月前,哥哥就知道你在帮助那个人做事,或是你们共同合谋,而按照帝国律法,父王所做的一切将要受到律法严惩……是哥哥向泫亲王殿下求得情,父王只要永远不踏出郡王府的大门,就能安享下半辈子。”
“胡说!”忠勇郡王不相信地摇头,大力甩开扶着他的手,凶狠瞪了她一眼,踉跄着往外跑,费力大叫,“来人,快来人,把这个孽障给我关起来。”
忠勇郡王歇斯底里的叫喊没有叫来任何一人,他不敢相信地粗喘着气,怒骂:“孽障,你这是真的要造反吗?”
“对不起,我不能让哥哥失去泫亲王殿下对他的器重和信任,也不想哥哥在边关遇到危险,更不想看见您后半生在悔过和痛苦中渡过,所以,父王,女儿只能选择不孝了,”望着满脸急促之色的父亲,姬筱漓眼底滑过一丝难过,清冷的脸上也布满了阴郁,冷声说:“府中的人,在哥哥走之前都换了,他们只听我和哥哥的话。”
姬霄澜轻轻一拍掌,安静的前厅立刻涌进来十多人,垂首立在一旁等着吩咐……
“孽障,孽障!”忠勇郡王赤红着双目,指着姬筱漓大骂,胸膛中的怒气恨意起伏如波涛。
姬筱漓不为所动,沉默一会儿,才挥手让府兵将忠勇郡王请回偏院中静养。
安静下来的前厅,有些寂静的渗人,姬筱漓坐在椅子上垂着头,被她捏成了白色的指尖久久没有回血变红。忽然,一股微弱的力量在从背后袭来,姬筱漓不急不慢的回头,看向举着剑往自己刺过来的女人,目光微微收敛,冷哼一声,在剑锋抵达眼前的瞬间,一个黑衣人从旁边蹿过来,轻松将女人掀翻,随后半跪在她脚边。
“我知道,你比较喜欢伺候我的父亲,”姬筱漓冷淡说了一句,行刺她的女人并不是她的亲人,只是她父亲的侧室,她没耐心和她计较,挥手让黑衣人将女人送走。
“我是你后母,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这个不孝的孽女,囚禁了你的父亲,又想要对付我,”西倩倩不相信自己要被关进荒凉的小院子中,习惯了奢侈的生活之后,她更本就忍受不了简朴的生活,那简直就是地狱,何况,从小到大,她就没受过苦,即使她的娘家被泫亲王殿下给毁掉了,在郡王府她的地位和荣宠也不见半分减少。
姬筱漓冷眼看着她叫骂,吩咐:“严禁把守偏远,封锁郡王府,从今日起,郡王府闭门谢客。”
“是,”院中的府卫垂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