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挽衣回到舒家舒仁和甄言卿已经睡下了。
倒是舒雅房间还亮着灯。
舒挽衣有些渴,接了杯水喝。
转头却看见穿着白睡裙的舒雅披头散发站在楼梯口。
要不是舒挽衣心脏好,早就吓得突发心脏病了。
到底还是吓了一跳。
“姐姐,你回来了啊?”
柔柔怯怯的声音,舒挽衣上楼,嗯了一声,但是并没有像昨天一样态度恶劣。
随口问了一句:“这么晚了,还没睡?”
舒雅似乎很惊喜这突如其来的关心,顿时眼中波光莹莹:“我睡不着,想等着姐姐回来,和姐姐说会话。”
好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舒挽衣看了她一眼。
果然是我见犹怜。
这演技,区区奥斯卡不在话下。
前世她舒挽衣就是被她外表蒙骗,以为她是指单纯可怜的小白兔,总是被人欺负。
于是在她的再三示好与刻意奉承下,就很快与她交了心,觉得自己是长姐,当然该好好保护自己的妹妹。
可惜啊,知人知面不知心。
再单纯的小白花,暗地里可能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蛇蝎美人。
舒挽衣打开房门,往里面扬了扬头,示意她也进去。
舒雅很是受宠若惊,轻轻走了进去。
舒挽衣关上房门,去洗漱间卸妆,换了衣服
舒雅跟在她身后,声音软软:“姐姐这么晚了不会打扰到你吗?”
舒雅把头发放了下来,顺着镜子反看她,似笑非笑:“我睡不着,你来刚好可以和我做个伴聊聊天。”
舒雅闻言,梨涡绽出。
舒挽衣点点,若有所思。
真是怪不得不认识她的人都会对她心生好感。
许是母亲的缘故,论长相,舒雅可能连她三成都不及。
但是舒挽衣的高华娴雅气质大相庭径,舒雅颇有些小家碧玉的感觉,看起来似乎更容易亲近一些。
虽然会有些小家子气。
但是嘛,人的怜惜弱者的心,总是不变的。
舒雅自然是要装作关心她的,闻到了隐隐酒味,体贴询问:“姐姐头疼吗,我帮你泡杯醒酒茶吧?”
话虽说着,到底动也没动。
舒挽衣怎么可能让她去,更何况她泡的茶,她恶心还来不及呢。
微笑:“我只是喝了点小酒,不碍事的。”
敷了精华在脸上,舒挽衣出了洗漱室。
舒雅也不敢坐,好像还有些怕她。
舒挽衣看了眼时间,都快凌晨了,果然是吐露心声笼络人的好时机。
让舒雅坐了下来,舒挽衣有晚上喝温牛奶的习惯。
“姐姐是睡眠不太好吗?”
舒挽衣很是不在意的摇了摇头,也不想和她曲曲绕绕,干脆直奔主题:“你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
舒雅一愣,微微咬唇:“我,我从一开始见到姐姐,就对姐姐心生好感,可是姐姐似乎对我很是厌恶,小雅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可是小雅是真的把姐姐当成自己亲人看的。”
舒挽衣简直被气得发笑。
哪里做错了?
这个不应该问问她的母亲吗?
话里还暗指她舒挽衣没有将她当妹妹看,很是惶恐呢。
而从前的舒挽衣可是傻到真真切切被这么几句话打动了。
不过陷阱要埋好自然不能打草惊蛇。
于是舒挽衣也换了副诚恳的语气:“妹妹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我爸爸的女儿,自然也是我的妹妹。只是这个消息太突然,我昨天一时没反应过来。”
舒挽衣长舒一口气,似是心中一块大石落了下来:“那真是太好了,我之前可担心姐姐会不会一直这么讨厌我。”
话说到一半,似乎又有些紧张:“姐姐现在还讨厌我吗?”
演戏当然要演全啊。
舒挽衣坐到她身边,对上她的眼睛,努力做出一副姐姐疼爱妹妹的样子:“看到妹妹这么乖巧,我怎么会舍得讨厌妹妹呢?”
舒雅眨了眨眼,似乎很开心:“从小到大我就知道自己有一个很优秀很漂亮的姐姐,她们都是交口称赞,只是一直不能相认。”
可是眉头一蹙,笑容淡了下去:“姐姐不会怪我和哥哥突然的到来。”
舒挽衣摩挲着被子的边缘,淡淡的奶香还存留在口中。
完全的不介意说出来谁也不信,不过真真假假说出来,让舒雅觉得她更加好骗罢了。
“说实话,刚开始自然是不能接受的,不过事已至此,只能接受。”
眼中最好再有三分无奈。
舒雅顿时委委屈屈:“我本来是不想回来的,可是父亲他们非要接我们回来。”顿了顿,又想了起来,“姐姐你也别怪父亲。”
提到舒仁,舒挽衣明眸善徕,也不接话,只是无声催促她说下去。
舒挽衣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她:“当年是我母亲喜欢父亲,只是父亲他当时已经有了甄阿姨了,两个人即将订婚。母亲她伤心欲绝,毕竟是从小到大都喜欢的人啊……”
看舒挽衣神色未变,又说了下去:“母亲他当时喝得醉醺醺地去找朋友,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却躺在了父亲的床上。”
舒挽衣听故事听得很认真,然而这里漏洞太多,她还是忍不住打岔:“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舒雅有些愣,避重就轻,随便打了个哈哈准备把她糊弄过去。
舒挽衣自然不会揭穿,只是静静地看她,让她继续说下去。
只是内心的愤怒熊熊燃烧,她的父亲呵,居然渣到了这种地步。
“母亲当时很是痛苦,她实在是太深爱父亲了,可是她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后来发现,因为那一夜,怀了我的哥哥。她实在不忍心把她打掉……
“姐姐,你要原谅他们啊,我的母亲,她,她只是太爱父亲,实在舍不得离去。所以愿意当一个没名没分的人。”
无耻?什么是无耻?
打着真爱的旗号,肆无忌惮地破坏别人的家庭,还以为自己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于是心安理得地占有别人的丈夫,扮楚楚可怜的模样。
而树舒仁也是极品,一方面凭借花言巧语哄骗母亲围着他团团转,甚至不惜让自己的妻子抛弃家族斩断血缘关系,另一方面又在外面养着自己的小青梅,甚至振振有词说实在看不得别人心碎。
多少小三与渣男用烂了的借口。
舒挽衣简直是替母亲心寒到了极点。
可是面子上自然没有表现出来,甚至还得装出理解的模样:“大人的情爱纠葛,又怎么是我们小辈理得清的。”
声音还是忍不住带了丝冷淡与克制的愤怒。
舒雅轻轻拉住她的手,泫然欲泣:“姐姐你不要生气。母亲她从未想过与甄阿姨争什么,她只是想和父亲在一起而已。”
就像一只吐着蛇信的毒蛇慢慢爬上手臂,一圈一圈缠绕,冰凉发腻的感觉挥之不去。
舒挽衣咬住嘴唇,尽力压抑住自己的恶心,还要握住她的手,以示诚恳:“你别担心,既然我认了你这个妹妹,自然会好好对你的。”
想了想,又柔声安抚:“在外委屈你们了。现在回来了,谁欺负你便是欺负我。”
恰当地扮演了一个单纯好骗的姐姐形象。
舒挽衣自己也忍不住为自己的演技点赞。
舒雅似乎很是受感动,一头扑进舒挽衣的怀里,微微抽噎:“姐姐……”
舒挽衣躲避不及,生生被她扑进了怀里。
前世被舒雅残虐害死的画面又重现眼前,流了一地的血,她的被踏成血泥的孩子,还有舒雅快意的大笑。
仇恨就像岩浆在火山口翻滚着。
舒挽衣目光有些呆滞的落在一旁的小包上,里面有一把瑞士军刀,她知道很锋利,轻轻一划,血就会渗出来。
或许用来杀人是最合适不过了。
舒雅细腻的脖颈暴露她眼前,后背也没有设防。
但想法只在一瞬,舒挽衣猛得了回神,发现手心里都是冷汗。
不值得,手刃舒雅只是一时的快意,更何况就这么简单的让她死去,怎么对得起她上一世遭受的一切。
冷静下来,伸出的手转向,轻轻拍她的背:“好了好了,不哭了,你现在既然被接回来了,就是名正言顺的舒家二小姐了,哪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就哭哭啼啼的。”
舒雅轻轻点点头,身上甜腻的香气一阵一阵冲击她的嗅觉,有几分廉价风尘的感觉。
舒挽衣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将她扶正。
舒雅眼睛红红的,还有些迟疑:“我也是很想亲近甄阿姨的,只是甄阿姨似乎不喜欢他人接触她……”
舒挽衣适当接过话头:“没有,母亲她性子一贯如此,其实只是面冷心热而已。我会找机会好好给母亲说你的想法的。”
舒雅点点头,很是感激:“那真是太谢谢姐姐了。”
该说的已经说了,舒挽衣觉得自己再和她多待一秒都是在遭罪,准备逐客。
舒雅自然很会看脸色,看见舒挽衣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那姐姐早点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舒挽衣点点头,看着她关门离去。
不由自主开始想,上一世自己没过几天就和她推心置腹了,甚至还带她一起去见了程泽。
其实上一世还有部分是因为甄言卿的缘故,为这个程泽订婚的事,甄言卿没少加阻拦。而舒雅则是各种支持她,博得了她的信任。
大概就是那时起,两人开始眉来眼去勾搭上了。
舒挽衣嘴角一弯,起身回了卧室。
好戏就快要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