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侍者在门口等着他们准备引路。
舒挽衣和严詹并肩而行,中间保持着合理的距离,既不显生疏,又不会让严詹觉得她行为举止太轻浮。
舒挽衣不是很会找话说,但是看严詹的样子,估计还没认出来和她在一起那个背影模糊的男人是谁,可能真信了网上的说辞,言谈举止间也略显轻佻,完全没有初次见面的拘谨和客气。舒挽衣皱了皱眉,稍稍扯开了点距离,面上是不动声色地微笑。
厚实的手工地毯,餐厅里面的冷气开得足,隔音效果也极好,说不定哪一扇看起来平静无波的门后面就发生着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人性,欲望,金钱,都在无声无息做着交易,与此同时,被一扇门隔绝。叶助理跟在她身后,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话,舒挽衣点了点头,继续和严詹谈论着有关某些长辈的花边新闻。其实在这种场合和不熟的人谈论长辈已经是大忌,本来无冤无仇的,万一隔墙有耳,传了出去,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舒挽衣面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严詹这些话的真实性她不置可否,也没有无脑附和,只挑选了些比较中肯的言辞来回答,行为举止间颇有些谨慎。
到包间还有段路,这家餐厅的包间走廊分布很有意思,呈环形分布,舒挽衣听着严詹的话,眼睛已经看见了不远处过来的几个人,男的鹤立鸡群身形挺拔气质出众,女的娇俏可爱,被众星捧月,看着就像是两个明星私下约会一般,确实十分养眼。舒挽衣微微低头,严詹时不时就要看她几眼,走进近了才发现冤家路窄。
严政远远就看见了穿着一身红裙的舒挽衣,与往日装扮不同,如今的装扮就像是神仙妃子一般光彩夺目,气势十足,一举一动都是最撩人的风情。微微挑眉,才看到舒挽衣旁边还跟着一个平时和他有些不合的严家子弟,严政想了想,才想起他的名字叫严詹。冷眼旁观严詹对舒挽衣似乎很有兴趣,可是舒挽衣虽然不冷不热,却不像在他面前那般伶牙俐齿,丝毫不肯退一步。
甄弥也看见了舒挽衣,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片刻之后,眼睛里面已经是满满的厌恶,呵,这般水性杨花的女人,在网上被别骂得这么惨还敢如此打扮得花枝招展招摇过市,竟是一点嫌都不避,果真无耻。脑中微微一转,已经是先迎了一步上去:“咦,挽衣妹妹,你怎么也在这里?”
平心而论,甄弥也是个很好看的人,只是眼中多了些精明看起来就有些市侩,如果不笑板着脸,就是那种让人一看就望而生畏的女强人,当然,若是一笑,就有些亲近之意。不过舒挽衣如何看不懂她的皮笑肉不笑,只是抿了抿嘴,回了一个鲜艳明丽的笑容:“是来吃饭的,甄弥姐姐,可真巧啊。”
甄弥看见她这幅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表面上还是和风细雨,似乎也惊喜于这一次巧遇,严政站在她身旁,突然就有了底气一般,笑盈盈:“许久没有和政哥哥吃饭了,所以好不容易有时间才在一起尝尝这家餐厅新推出的菜品。”
是啊,这是她的严政哥哥,不只是小女生的炫耀了,更是若有若无的在暗示两个人的关系亲密,严政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挑眉看向舒挽衣:“舒小姐也有空出来了?”
这话听着有些古怪,但是舒挽衣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只能先应下来,不同于以往的乖巧:“严先生说笑了,我一直都是很闲的。”
一旁的甄弥暗地里瞪了她一眼,严政这句话,显得比她还亲近似的。眼眸一转,看见在一旁被冷落有些不耐烦的严詹,计上心来,于是娇笑两声,望向严詹:“这位就是挽衣的未婚夫程泽先生吗?久仰久仰,果然一表人才。”
她怎么不可能知道程泽是谁,当初与舒雅还有程泽见面时,她一直在心里面嘲笑舒挽衣的眼光,也不算得多么优秀的男人,舒挽衣到底吃了什么迷魂汤非要追着捧着。
此话一出,舒挽衣和严詹果然变色。舒挽衣似乎有些尴尬,脸上的笑容都是一僵。
严詹看了看舒挽衣的脸,想起了舒挽衣约他来的目的,原本因为这句话被挑起的怒火也平息了下来,环抱着手,玩世不恭得笑了笑:“严政哥也不解释解释这个误会吗?”
他并没有让舒挽衣解释,而是把一旁的严政看戏的严政也拉下了水,目光对视间,已经有了微微的火药味。他严詹是个不思进取的二世祖,于是严家年轻一辈里面的纨绔派也多多少少不喜欢严政这一门,或许是来自男人的嫉妒心与不甘,整天看着这么一个人赢得所有赞誉,来自儿时别人家的孩子的赞美的碾压,暗地是极为不屑的,但是表面功夫又要做足,于是一贯面和心不合。现在圈子里的第一美人就在自己身边,和他旁边的甄弥一对比,就算舒挽衣有什么黑历史,但是也是压人一头,而且如今的舒挽衣温顺驯服得在他身边,还有什么比一个男人征服了别人眼中的女王更有成就感呢?严詹脸上都忍不住露出得意的表情。
严政云淡风轻得看着他在那里沾沾自喜,脸上面无表情,只是低声对甄弥说了句:“这是严詹,我的一个表弟。”
甄弥恰到好处得露出诧异的神情,下一秒又捂住了自己的嘴,似乎看见了撞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私情。于是欲遮还盖地清咳两声,看向舒挽衣,似是感到很抱歉:“啊,挽衣妹妹对不起,我以为是程泽。你今晚上和严詹先生是有什么要事相谈吧。”
这话重音落在了要事上,听起来就给人一种极为暧昧的感觉,而且这幅遮遮掩掩的样子,仿佛是真心实意为自己的妹妹找台阶下。人人都是演技派,舒挽衣也不在意,只是大大方方抬起头,看着甄弥:“甄弥姐姐,有句话你可说错了,程泽他可不是我的未婚夫了,而严詹先生,与我确实有事商谈。”
一石激起千层浪,连一贯泰山崩于前的严政都露出了微微惊讶的样子,目光看向舒挽衣,也是若有所思。他可是记得从前他几次劝她取消婚约,她都直言与他无关,如今……严政微微一笑,果然是个审时度势的聪明人,这倒是个好方法。
甄弥今天得知的消息量是越来越大,她与程泽见面时,程泽可从未说过舒挽衣要和他解除婚约,若是真的,那之前的一起努力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掩盖住眉目间的微微不耐,甄弥只打算等会发消息质问程泽,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却不告诉她。
舒挽衣并没有错过甄弥的表情变换,嘴角微微一扬,鱼儿上钩了。略去嘴角的莫名笑意,好以整暇地望着她甄弥。无意间,却对上严政略带探究的眼睛。严政的眼睛像是一个黑色漩涡般夺人心志,似乎可以看透人心,舒挽衣有一种完全被看光的错觉,似乎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严政的眼皮子底下,完全逃脱不开。舒挽衣微微怔住,这样的严政,和以往似乎又有不同,看起来更有上位者掌控一切的感觉,这种想法让舒挽衣有些莫名的慌张,她突然有些后悔,似乎不应该招惹严政,如今的看起来就像是快苏醒的魔王。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舒挽衣勉强对他一笑,躲避开他的视线。
甄弥似乎有些尴尬,严政也不帮她说两句,就连严詹也是满不在乎得看着她。甄弥暗骂了一句狐媚子,脸上带着笑:“那我就先给挽衣妹妹说声对不起了,差点误会了你。”
舒挽衣还没有答话,严詹也不怕得罪她,直直看着她,笑了笑:“甄弥小姐的话总是那么容易让人误会,这个习惯不太好啊。我记得严政哥喜欢毕竟直爽的女生。”
形式不知为何急转直下,舒挽衣也微微诧异于严詹突如其来的援手,她可不知道严詹这么好心会帮助她,毕竟人人都喜欢坐山观虎斗,这样省时又省力,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看向甄弥有些错愣的样子,舒挽衣醒悟,这句话不只是讽刺甄弥言语上给她使绊子,还有暗示严政不喜欢甄弥,这种话,严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若是顺着严詹的话说了,那就是完完全全不给甄弥的面子,若是否认,可是明眼人都看到出来严政不喜欢甄弥,那么既给了甄弥一些希望,以后也不好脱身。毕竟是默认了的话,甄弥的身份也摆在那里,岂不是坐实了严甄两家联姻的猜测。
严政似是没有察觉出严詹这句话里面的玄机,只是微微一笑,完全忽视严詹的话,看向舒挽衣:“时间不早了,我带着甄弥妹妹先过去了,玩得开心。”
严詹脸上一变,刚想说什么,严詹已经带着甄弥和她们擦肩而过。舒挽衣抿了抿嘴,火候还是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