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是一阵接着一阵,郊区的田野已经是一片金黄。
陈烨给舒雅打着伞,两个人缓步在林间的马路上,有叶片被风吹着落下来,伞上的雨珠汇在一起,从伞骨上落了下来。
陈烨虽然站在舒雅的旁边,但是始终保持着合理的距离,伞不够大,舒雅完完全全被遮住,但是陈烨的半边肩膀却淋湿了。路不算好走,但是也不至于车子都开不进来。陈烨明白舒雅的想法,但是他也只能笑着说好,于是下了车,撑起雨伞,两个人并肩走向远处关着程泽的农舍那边。
陈烨身上有股淡淡的冷香,像是云雾茶和木枝混合的味道,有一股冷冽之气,但是也不至于让人感觉到高不可攀,舒雅很是喜欢陈烨身上这股若有若无地味道。陈烨看起来不苟言笑,对谁都是冷冷清清的,就连对她舒雅,也是如此。舒雅内心自然是不甘心的,再干净的男人又如何,她要一步一步地弄脏他,让他臣服在自己的脚下,不过她明里暗里暗示了陈烨这么多次了,陈烨都假装看不懂,这让舒雅恨得牙痒痒,但是又无可奈何,反而更加激起了好胜心。
舒雅看着远方笼罩在水雾一般的群山,含了一丝微笑:“早晨的景色还真是不错。”
陈烨自然是笑了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雨珠略大,叶子水洗过后,很是鲜明:“的确不错。”
舒雅看了他一眼,悄悄地低头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做首诗出来呢,哪里晓得你就只会附和人家。”
陈烨低头看了一眼舒雅,舒家的女儿个子都不算高,舒雅和舒挽衣的身形相差不多,但是从陈烨这个角度看下去,舒雅虽然柔柔弱弱像一朵小白雏菊,一颦一笑在风中摇曳,但是舒雅和舒挽衣是一点也不像的,要说是真像,也只有在某些特定角度有些相似,比如侧脸的轮廓,还有那一缕碎发不听话地落在了耳边,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了一种凌乱的美感。
陈烨不知怎么回事,又想起了昨晚上抱着舒挽衣时的感觉。
舒挽衣很冷,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但是她并没有抱着他,而是蜷缩成了一团。但是即使是这样狼狈的姿势,也没有损了她的气度。她的眼睛就像是弥漫了水汽的墨珠一般,可是眼眶周围的微红出卖了她之前的惊恐。
舒挽衣扬起了头,说出了他快三个月没听过的声音,即使是只有谢谢他这几个字,他也觉得如天籁一般。但是还未温存片刻,后赶来的严政就从他的手里抱走了舒挽衣,他的眼睛里有隐忍的愤怒,就像是幼崽被掠走的野兽,他也只说了一句话,也是谢谢他。
陈烨看见眼前这个原本气度如此高华的男人,怪不地舒挽衣会喜欢上他,就连一向自诩飘逸的陈烨,在严政面前也自行惭愧。严政自然是恨极了程泽,险些失控要去杀了他,陈烨拦住了他,只说自己会好好处理这件事,一定会让程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严政看了眼自己怀里已经熟睡的舒挽衣,终究是怕她感冒,于是点了点头,离开。
陈烨压抑内心苦涩翻滚的情绪,他分明看见舒挽衣才入严政的怀抱就安心的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搂住了严政的腰,是极信赖的样子,就连严政看向舒挽衣时,目光也是分外的柔和。
陈烨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地沉默了一路。
舒雅转头关切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啊?”
陈烨笑了笑,刚想说话,却发现舒雅落脚的地方是一块小水坑。
舒雅自然是看见了的,但是她一脸关切地转头看向陈烨时,却装作毫不知情。等到踩到了水坑,差点摔倒时,陈烨来不及说小心,就下意识地抓住了舒雅的手,将她拉入了怀里。
舒雅似乎惊魂未定,陈烨的气味萦绕在她的鼻尖,刚刚落入他怀里时,还有他温热的体温,简直就像是快要上瘾一般,但是下一秒,舒雅就红着脸退出了他的怀抱,低着头,声若蚊蚁,看着十分娇羞:“不好意思。”
陈烨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刚刚发生地太快,出于一个绅士的行为准则,他拉住了舒雅,所以面对舒雅的娇羞也只是笑了笑:“舒小姐小心,这路不太好走。”
舒雅点点头,复又扬起一抹微笑,只是含羞带切地又看了一眼陈烨,才发现离关押程泽的房间已经不远了。
程泽被绑成了个麻花,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喝着烧刀子,吃着猪头肉,恶狠狠地瞪着程泽:“看什么看,把你眼珠子给挖出来。”
程泽嘴里面被塞着脏抹布,但是看向这蛮横男人的目光确实十分的狠毒。他的脸颊右侧有一块已经黑透了的血迹,就连眼睛,都是血红血红的,但是听了男人的话,他居然笑了起来,只是笑的十分不雅观,看着就让人感觉恶心。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陈烨先走了进来,随后提醒舒雅:“舒小姐,小心点,屋子里面有些阴暗。”
舒雅点了点头,皱着眉走了进来。这屋子许久没住人了,又接连都是下雨天,着实有几分的霉味,待到眼睛终于看清了屋里的摆设,舒雅小小的惊呼了一声,似乎是有些受惊。横脸男人不知道是自己吓到了舒雅,连忙站了起来,文绉绉地打了招呼:“陈先生,您来了,这位是?”
陈烨笑了笑,给舒雅介绍:“这是附近的张屠夫,昨晚上我怕程泽跑掉,就请了他来帮忙看守一下。”
转头看向张屠夫:“这是舒小姐。,幸苦你守一晚上了。”
张屠夫看清了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时,脸一红,悄悄放下手中的猪头肉,又在衣服上搓了搓手,赶紧笑了笑:“舒小姐好,舒小姐好。”
舒雅看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又一脸傻笑的样子,心里着实十分反感,只是冷着一张脸,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张屠夫也知道自己唐突了佳人,不再盯着舒雅,而是转头看向陈烨:“陈先生,这个男人是谁啊?就这么绑着可是犯法的啊。”
他其实心里面也虚得很,毕竟半夜被陈烨从床上拖起来,然后被带到了这里,将一个陷入昏迷的男人五花大绑,随后陈先生甩了一笔钱先离开了。虽说他看起来凶神恶煞,但是其实是纯良得很,一不偷鸡摸狗,二不欺压他人,只是兢兢业业地做好屠夫这个本职生意,得以日日喝酒吃肉罢了。现在让他看押一个男人,还是一个醒过来就连连露出阴笑的男人,他的心理素质再好也抵不过在深更半夜待在一个精神病的身边啊。要不是他收了钱,越不过心里面这道坎,他早就跑了。后来还是自己将绳子又捆严了一层,然后偷偷回家拿了自己的烧刀子和猪头肉,俗话说酒壮怂人胆,两口酒下肚,再狠狠地咬一口猪头肉,他才敢鼓起胆子和程泽对视,快天亮时喝飘了,还敢威胁程泽,但是也只是言语威胁了,真要做什么他也是不敢的。
陈烨笑了笑:“幸幸苦你守了一夜,我这弟弟这里很有点问题,昨天他居然强掳了一个女孩子,我好不容易找到他,才发现他已经被敲昏在地了,现在既然他醒了,就麻烦你在外面等我们一会我好问问细节,等会还得让你带着他去不远处的车子那呢。”
陈烨又递过了厚厚的一沓钞票。
张屠夫连连摆手:“陈先生,使不得使不得,昨晚你已经给了我很多钱了,现在再拿,那我张屠夫算什么人了?我就在外面等着,有什么事您吱一声就行勒。”
陈烨也不强求,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张屠夫居然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笑了笑,打算等会再把钱好好地给张屠夫。毕竟现在的程泽,他可不想让他过得太舒服。
舒雅看见张屠夫关上了门,眼神一冷,但是好歹顾忌着自己的形象,没有披头盖脸的摔一巴掌过去,只是骂了一声:“废物,给你创造了那么好的条件,居然都没有抓住。”
她故意调了叶助理的电话,又给了程泽枪,还安排了这样万无一失的地方,摄像机也是死极高清的,为了保密,她连谁也没告诉,哪里知道到最后却是功亏一篑。她算好了时间,让陈烨凌晨两点过来,得到的却是程泽被敲晕在地,舒挽衣不知所踪的消息,就连桌子上的摄像头,程泽身上的枪也是不知所踪。
舒雅半夜不便出门,但是气也气得睡不着了。
天才蒙蒙亮,就让陈烨过去接她,然后两个人一同走了过来。
程泽眼神轻蔑地看着她,嘴巴被封住,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舒雅气急,知道现在的程泽完全失了理智,她大早上地赶过来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于是看了么陈烨:“把他带走。”
目光落在角落里那些撕碎的舒挽衣的面料上,神色又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