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挽衣坐在甄言卿的身边,没来由得有些紧张。
甄言卿也不急,慢悠悠地喝着茶,时不时看两眼舒挽衣。很快,包间的门被推开,严政走了进来,他的助理则被留在了门外。
知道今天会见甄言卿,严政的着装也是很正式,黑色西服上面一丝褶皱都没有,墨蓝色的宝石袖扣妥帖地扣好。看见甄言卿,严政脸上带着笑容。舒挽衣向来是佩服严政的风姿的,就算是两个人斗嘴时,严政都是风度翩翩。站在那里,就像是在山间流水旁的翠竹,气势陡升,可是一旦脸上带着笑,就如同清风明月一般俊朗潇洒。
严政自然是先问好的:“伯母,您好。”
甄言卿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看着他,内心中说不震惊自然是不可能的,她知道严家的儿郎样貌自然是好的,但是也没想到严政这么的挺拔出众,与从前的程泽相比,那的确是皓月与萤火相争了。而且严政的言谈举止也很是礼貌客气,甄言卿之前的气也消了一点。但是这并不能就让她原谅这个一声不吭就把她女儿拐走的男人。甄言卿脸上似笑非笑,只是点了点头:“先坐下吧,你这么忙还把你叫过来,的确是有些失礼了。”
严政依言在甄言卿的对面坐下,目光对上神色复杂的舒挽衣,脸上的笑容不变:“阿姨您这就是客气了,其实是我失礼了才是,原本早就该提礼登门拜访阿姨,但是阿姨事情忙,我自然是不敢叨扰的。”
甄言卿和严政这两个人打着太极,你来我往,气氛看起来确实是十分的融洽,但是暗地里的波涛汹涌连坐在一旁的舒挽衣都感受到了。自从严政上次的那句话说出口后,在座的人都震惊了,甄言卿也在现场,自然是没想到舒挽衣和严政之间已经亲密到了这种地步。可惜当时情况太复杂,舒挽衣也被炸蒙圈了,一时之间否认也不是,只得先沉默着逃离现场,但是有句话说的好,沉默就是默认,舒挽衣是心虚了才会在尚姿和程理刚刚交换完戒指后,就从酒店的侧门离开。被严政警告的几个公子哥也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了,趁着严政离开后,他们也离开了,但是主人公虽然逃离了,但是八卦之火是越燃越高,讨论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大,甄弥气得脸通红,之前高谈阔论的同桌的人也识趣的闭了嘴,找了其他的话题先聊着,但是眼神之间的交汇却越来越多。现在甄言卿缓过神来,才想起舒挽衣已经是严政所谓的未婚妻了,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找了个谈话的茶馆,直接包下最隔音的包间,就派人去请了严政过来,这一系列的动作着实很快,还是甄言卿告诉舒挽衣,舒挽衣才知道甄言卿约了严政,无奈之下,只有先给严政发了一个消息,告诉他记得否认,然后就被甄言卿拖着一起过来了。
严政没有回她,但是动作却很快。甄言卿带着舒挽衣才落座不过十来分钟,严政就过来了。其实严政的助理才是最为难的,严夫人明确表示了要把严政请回家去好好问话,但是严政一接到甄言卿的人打过来的电话时,就直接告诉助理,与严夫人的见面推到明天去。严夫人自然是打电话过来质问他这个助理为什么没有尽到责任,助理支支吾吾地,直说严政这边出了点急事需要马上办理。严夫人自然是生气万分的,但是严政自小就很有主见,她也不敢太强硬地逼迫,虽然她知道严政在众人面前承认舒挽衣的身份时,她有多么的愤怒。于是严夫人冷冷地挂了电话,助理才发现额头上都是冷汗,严夫人的脾气,他们这些跟在严政身边的人自然是清楚的,而且他们也知道,严夫人是极讨厌舒挽衣的,所以自然是不会在她面前提舒挽衣,更何况还是舒挽衣的母亲甄言卿。
助理摇了摇头,只觉得十分的心累。
甄言卿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是笑意不到眼睛,看也没看舒挽衣,只看这严政:“严先生客气了。”
严政急忙摇了摇头:“伯母您是长辈,唤我严政就是。”
甄言卿自然是要改口的,不然严政与她同起同坐,那舒挽衣岂不是成了辈分最小的一个,于是笑了笑:“严政啊,你能告诉伯母,你和我这不争气的女儿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严政还没回到,舒挽衣倒是有些急了,连忙接过话:“母亲,不是你想的那样……”
话才说了一句,甄言卿就看了舒挽衣一眼,心里面越来越气,这养了这么久的大闺女,现在还没结婚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那要是结婚了,岂不是更不得了,对她这个养了她快二十年的母亲的话都敢敷衍了,甄言卿只觉得悲从中来,眼眶霎时就红了:“你这孩子,我还没说他几句呢,你就开始这么护着他了。”
舒挽衣哪里想到甄言卿内心的曲曲折折绕了一大圈,但是看见甄言卿这一副样子,也吓到了,赶紧闭了嘴,但是眼神却不住地飘像严政,希望他能够将其中的事实说出来。
严政虽然看到了舒挽衣的目光,但是他并没有顺着舒挽衣的意思来说。而是看着舒挽衣递了一张纸巾给甄言卿。等着甄言卿的情绪先稳定了下来,严政才开了口,他的眼神很是坚定,看向舒挽衣的目光也很温柔:“伯母对不起,之前我和舒挽衣的事情的确做的不对,不应该瞒着您,只是当时的情况很是复杂,感情也不是很稳定,所以挽衣就没有告诉您我和她的关系。至于现在,我也是无法忍受自己的未婚妻被非议,所以才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了关系,吓到您了,的确是我的不对,我在这里给您道歉,希望您千万别生挽衣的气,您要是气着了,挽衣她铁定不理我了。”
舒挽衣目瞪口呆,这个无耻之徒,以这么诚恳地语气撒谎,面不改色,她何时就真的成他的未婚妻了,现在的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舒挽衣只觉得十分崩溃,关键是严政说完还含情脉脉地看了她一眼,舒挽衣感觉到自己血气上涌,恨不得把他拖出去,严政到底在这里说什么鬼话,现在好了,原本还半信半疑的甄言卿完完全全信以为真了。
舒挽衣还在试图反抗,刚想弱弱地开口,甄言卿又看了她一眼,及时地让她的话胎死腹中。舒挽衣觉得自己很憋屈,明明自己才是主角,为什么会被当成一个小孩子一样,连话都不能说了。
甄言卿满意地看舒挽衣闭了嘴,目光看向严政,也多了丝丝暖意:“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挽衣她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你的未婚妻了?”
严政自然是什么话都敢说,就算是瞎话,也能流畅地说出来:“您第一次见我时,是在甄老夫人的寿宴上,或许您对我没什么印象,但是我对挽衣,当时却惊为天人,挽衣她当时一身旗袍婀娜,就像是弱柳扶风,很是有几分意境。这样的一个女孩子,我自然会留意。后来阴差阳错又见到了几次,每一次的挽衣都让我感觉的一种与众不同,或许您不相信,挽衣她也不相信,我对她是一见钟情。比较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是在下属的打探下,我遗憾地得知,挽衣她当时还另有婚约。爱慕是一回事,但是占有是另外一回事。直到后来,我在一次偶然的机遇才发现,程泽他居然会打女人,而且两个人其实早已经在私下里解除了婚约。只是程泽在哪里死缠烂打,挽衣她才是如此的苦不堪言……”
舒挽衣已经不忍心再听下去,这样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她的确是自愧不如。怎么肯一见钟情,原本如清风明月一般的人物又如此深情,舒挽衣知道,坐在严政正前面的甄言卿恐怕都忍不住泛起了少女心。事情的发展完全是脱离了控制,舒挽衣干脆放弃了挣扎,就看着严政他还能怎么编。
“至于后来,我与挽衣在一起的过程,我不必多说,想必您也懂。后来挽衣她终于考虑做我的女朋友,但是当时顾忌的一些事情,才迟迟没有公开。这里的确是我的责任,没有尽到保护挽衣的责任。后来我带着挽衣去见了我最敬重的人,挽衣很是受她的喜欢。您有所不知的是,我们严家有个规定,定亲手镯是传孙媳不传儿媳,这件事,就连我的母亲也不知道。而我祖母将手镯传给挽衣,已经是默认了她是我们演严家的媳妇。所以您不知道当时看见挽衣手收下那个手镯时我有多高兴。您放心,我也会用实际行动来打消您的顾虑,让你可以放心地将舒挽衣交给我。”
舒挽衣是彻底蒙圈了,手镯?她以为那个手镯只是给后辈的见面礼啊。
甄言卿沉默地看着严政,她知道严政一向是惜字如金,今天这番话,恐怕是想了很久。良久,叹了口气,起身:“我这关不是那么容易过的。”
这话,其实是已经承认了严政与舒挽衣的关系。
舒挽衣无语扶额,只等着等会好好找严政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