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仁的情绪又一次变得激动了起来,对方似乎说了什么,舒仁一直大吼大叫,差点把手机给摔了,好不容易挂了电话,舒仁就像是上了岸的鱼一般,一点精神都没有了,靠在后座上喘着粗气,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就像是鬼哭一般难看。手机从他手中无力地滑落,舒仁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一切,像是彻彻底底灰了心。
律师不愿意再在这个时候招惹他,也没有管他的手机,而是一路畅通地开往医院。
舒家的老太太在这里住了好几个月了,从之前的宾客像是鸟雀一般来探望,再到现在这样的门庭冷清,纵使是见惯了场面的护士也不得不感叹一句人的势力,但是又能如何么,这个世道本来就是这样,也怪不得别人。
舒仁等待着律师停好车,然后看见了自己留下的唯一一个助理,居然还是很久之前送到舒雅身边的陈烨。陈烨对舒仁笑了笑,搀扶住下车时有些跌跌撞撞的舒仁,脸上维持着笑容:“刘律师,麻烦你了。”
刘律师笑了笑,倒是对陈烨的很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时候在舒家做了这么多的坏事后,居然还是有人愿意留下来,不过敬佩是有一些的,但是更多的则是怀疑。但是这又如何呢,反正与他无关,刘律师也和善地笑了笑,随后冲陈烨摆了摆手,喊住了舒仁:”舒先生,最近无论发生什么还是要小心些,别落了把柄。“
舒仁双眼无神地看着他,良久,就在刘律师都快要没耐心的时候,舒仁才点了点头。
刘律师也不再多说,掉头离开。
陈烨扶着舒仁,语气温和:”舒先生,您终于来了,舒老太太一直盼望着您呢。“
舒仁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情绪复杂又翻滚,良久,应了一声,在陈烨的帮助下开始慢慢挪动步伐。陈烨扶着舒仁,目光毫无感情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从前气宇轩昂的舒仁确实是老了,在这短短的一段日子里,接受的打击不断,背硬生生的佝偻了下去,哪里还有当年的半分风度。虽然看着可怜,但是陈烨也算是对舒家发生的那些事情了解得很多。舒仁的懦弱与无耻,逼迫自己的结发妻子离开,包庇自己亲属的罪行,还有的就是越来越暴躁的脾气,或许这不叫可怜,而是叫活该,自己做错的事情,自然是应该承担这一切的后果,至于陈烨的到来,不过是再看一看挣扎与绝望,舒挽衣和甄言卿当初受过的委屈,现在自然是该回报了。
医院很安静,只有来来往往的护士,就连病人都很少见,毕竟是高端病房。电梯到了舒老太太的楼层,舒仁看了一眼扶着自己的陈烨,语气冷漠:”你为什么还会留在这里?“
陈烨一顿,但是脚步不变,似乎有些惊讶这个老人终于和自己说话了。
”我是鼎盛集团的员工,我自然是会在这里迎接舒先生。“
舒仁的瞳孔急剧放大,就算是自己没了什么力气,但是还是推了陈烨一把,语气很是凶恶:“我知道你是甄言卿安排进来的,说,你这样做有何居心,是不是来看我的笑话的。”
陈烨没料到舒仁居然还很有些力气,踉跄了两步站稳,目光平静地看着舒仁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良久,脸上露出一个淡淡地笑容:“舒先生误会了,我现在是舒雅小姐的助理,怎么会和甄夫人扯上关系呢?”
听到舒雅的名字,舒仁的脸上顿时惨败,很快,情绪变得十分的激动:“你说,舒雅现在在哪里,那个贱人现在在哪里?”
陈烨没料到在提到舒雅后,舒仁的情绪居然是这么反常,就像是和舒雅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一般,陈烨心一惊,顿时开始想起来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他以为舒雅现在很老实了,但是私底下那些动作他并不清楚,黄岩这个人,居然是一点情报都不肯向他透露。
陈烨皱起了眉头:“舒先生你先冷静冷静,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舒雅小姐到底做了什么?”
舒仁嗬嗬地喘着气,在听见陈烨的这句话后,冷笑着开了口:“滚,你现在给我滚,找到了舒雅你就告诉她,等着我对她的报复吧,这个狗娘养的,大了居然还敢和我耍心眼了。”
陈烨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同时脑中有了诸多的猜测,但是现在明显不适合再问下去,于是摇了摇头,冷冷地说一声:“舒先生,舒老太太在最头上的病房,你保重。”
舒仁抬起头时,陈烨已经走进了电梯,就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两人的目光对视,陈烨的眼中扬起一抹讥笑。舒仁没注意到的是,自己的后衣领上别了一个极小的窃听器。
陈烨坐在车子里面,安安静静地听着耳机里面地声音,
舒仁似乎嗓子不太好,走一步咳一步,还有其他的杂音和电流声,陈烨甚至还听到了有护士和舒仁交谈的声音。
舒仁自然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在一个护士询问了他几句后,舒仁才开始拖着缓慢的步伐前往舒老太太所在的病房。推开门,门里面似乎很安静,连一点活人声响都听不见。
舒仁又咳嗽了两声,将门带上,转身开始喊:“母亲。”
舒老太太瘫躺在床上,听见了自己儿子的声音后,开始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有了些热泪,似乎想说:“儿子,你出来了?”
舒仁看着躺在床上的舒老太太,眼中的热泪怎么也止不住:”母亲。’
舒老太太似乎是很费力地伸出手,舒仁泪眼婆娑中拉着舒老太太的手,随机才发现自己的母亲居然瘦成了这个样子,简直就像是皮包骨一般,双眼深深窝了进去,眼珠浑浊无神,但是还是有热泪盈眶:“母亲,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紫韵她们呢?”
舒老太太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随机蠕动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才发现自己居然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了,口中干涩不已,于是轻轻捏了捏舒仁的手,目光费力地转到水杯上,示意舒仁她想要喝水。
舒仁抹了一把眼泪,然后点点头,先将床位调到一个合适的高度,旋即自己打开了水杯,用一旁的医用棉签沾了水抹在舒老太太的嘴上,等到干枯的嘴唇滋润得差不多了,又用小勺子一点一点喂了舒老太太水喝。
舒老太太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几乎算是贪婪地喝着水,最后把大半杯水都喝下去了,才满足地喘了一口粗气:“我的好孩子,你看看这有什么吃的没有。”
舒仁看着一旁的桌子,还有一个保温杯,打开保温杯,里面居然还有一小半粥,只不过粥已经完完全全凉了,一点温度都没有,舒仁自己也不会用微波炉,干脆按了铃叫了护士进来:“你把这个热一热。”
护士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本着服务病人的原则,将粥热好后,放在了桌子上面。
舒老太太目不转睛地看着桌子上冒着热气的粥,那眼睛就像是要把可以吃的都吞下去一般,舒仁没想舒老太太居然已经饿成了这个样子,赶紧用嘴吹了吹,等着降了温后,才开始用勺子喂了两口。
舒老太太狼吞虎咽的样子让舒仁看了很有些难受,于是对紫韵的埋怨也就越来越深,等到舒老太太吃饱,舒仁把这些东西放好,他才开始再次询问;”母亲,紫韵她们呢?“
那个像是丫鬟一样怯懦的人呢?”
舒老太太恢复了点力气,眼睛也重新变得开始有点光芒,听见自己的儿子提到紫韵,嘴角抽了抽,牙齿已经开始紧紧咬了起来:“那个贱人。”
舒仁瞬间发觉大事不妙。
舒老太太喘了口气,目光恶狠狠地看着墙壁:“那个贱人,已经两天多没来了。”
舒仁皱起了眉头,打断了舒老太太的话:“她已经好几天没来了?”
舒老太太点点头:’那个贱人自己不来也就算了,现在连带着舒皓也不来了。好在护工还在,我这几天也不敢骂护工了,儿子,既然你回来了,就把那个护工不要了,咱们重新找一个听话的好不好。“
一想起那个护工看她的眼神,舒老太太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虽然这个护工事实周到,但是对待舒老太太的态度却很冷淡,尤其是舒老太太将怒气全部发泄在她的身上甚至恶言辱骂时,她都只是冷淡地看了一眼舒老太太,然后继续一声不吭地做自己的事情。
她怕极了这个眼神,这会让舒老太太想到甄言卿那个贱女人临走时的眼睛,也是这样地。
舒仁环视了一周,倒是没想到这个在舒老太太面前极为听话的儿子居然也没有来,怒气越积越重,干脆打断了舒老太太的喋喋不休:“舒皓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来的。”
舒老太太刚想发火,但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紫韵没来后,他就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