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的时候大家也没有拘束那么多,管家和厨娘都上了桌,餐厅的桌子太宽大了,就算是坐了四个人,还是觉得有些冷清,外面有烟花燃爆的声音,客厅的电视墙也直播着春节晚会。
甄言卿早就吩咐了厨娘菜不必做太多,甄家祖上本来就是南方人,过年的习俗也是依循着南方的规矩,虽然现在规矩改了,但是还是保留了最基本的。厨娘早就用清水煮了一块白肉,又用植物油炸了几条二指宽的鱼,舒挽衣和甄言卿端着这个东西,去了摆放了舒老爷子和甄老爷子遗像的地方。
平常仆人也会把这里的房间打扰的一尘不染,两位老爷子的墓碑都在郊区,遗像也只是做个念想。之前就有人买好了纸钱和蜡烛。甄言卿把纸钱理好,舒挽衣把两支长明蜡烛点上了火,原本就不甚明亮的房间看起来很有几分神秘的感觉,甄言卿再给两位老人点了香。
在燃烧的纸钱的火光旁,舒挽衣看着甄言卿伏在地上的铺团上,虔诚磕了三个头,火焰越燃越大,甄言卿站起来身来,看了一眼舒挽衣,舒挽衣也依样画葫芦,看着墙上的两位老人,然后虔诚地磕了磕头。
年夜饭谈不上冷清,虽然名义上是主仆,但是四个人说说笑笑的,也度过了一个有滋有味的年夜饭。
吃罢年夜饭,甄言卿接了一个电话,舒挽衣没注意到自己的母亲脸上那奇异的笑容,看起来又年轻了几分。
舒挽衣没心情看新春晚会,里面在演一个小品,看起来很有些尴尬,家里面没有了正月,也少了些热闹。
舒挽衣洗了澡回了房间,原本想要去找甄言卿聊聊天,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想念起了严政,舒挽衣经历了十几年的这样的夜晚,作为一个大家族的关注中心,那些舒家的亲戚总是有意无意地就关注舒挽衣的一举一动,要是做的好了也就没什么,做得差,不仅会被笑,还有人总是阴阳怪气地讽刺她,每一次在大团圆上,在这舒家血缘关系最近的二十多个人时,免不了明争暗斗,吹捧和贬低,每个人都是费尽了心思装扮自己,深怕自己会被别人看低,宛如是一部活生生的宫斗小说,又因为舒挽衣是个女孩子,所以很多时候,众人的批判标准也就更加的严苛,女人自古就喜欢为难女人,尤其是舒老太太一直不愿意让舒挽衣这个女后辈接替这个舒家。舒挽衣曾经觉得最可笑的是有一年的除夕,舒老太太对一个看起来乖巧可爱的男孩子很是喜欢,后来居然动了让舒仁把这个男孩子过继过来然后掌管舒家的想法,好在甄言卿在这件事上半步都不退让,,不过舒挽衣从此也对舒老太太只有了表面上的恭敬。
严家是个大家族,恐怕整个严家的家宴更加的热闹,严政作为最中心的人物,尤其是在严远没有回来的情况下,恐怕严政的处境会更加的艰难,严政现在虽然有舒挽衣这个未婚妻挡着,但是总有些人不死心,要是严政一句话没说对,恐怕明天再传出去就是另外的一个说法了,谁也不好过啊,看着光鲜亮丽,其实暗地里的肮脏比谁都多。
尤其是这样的大家族,原本其乐融融的团圆年,也会充满了心机与心计。
放下了电话,这边一般都是大年初一再拜年,舒挽衣在房间待了一会,只觉得着实无聊,还不如下楼和管家他们看迎新晚会,然后嚼着小零食把这个岁给守了。
哪知道刚刚下楼,舒挽衣就发现了管家看她的眼神不对,就好像有什么惊喜又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舒小姐。”
舒挽衣狐疑地看了看他一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怎……怎么了?”
管家眯眼笑了笑:“严先生刚刚来了,我刚刚听见了鸣笛声,抬头一看,发现是严先生的车子。”
严先生?
严政?
舒挽衣很有些震惊,急忙走了几步下楼,发现严政刚好从门外走了进来,外面飘着小雪,严政的肩膀上面还有半融化的雪花以及雪花融化后留下的水珠,他有舒挽衣这个别墅的钥匙,也在指纹识别系统上留了自己的指纹。
“”“挽衣怎么了,看着我不高兴吗?”
因为是过年的缘故,严政早就脱下了西装,现在出来见舒挽衣,就干脆穿着黑色的长风衣就过来了,他抬头看见舒挽衣,笑了笑,就好像瞬间冰雪消融,舒挽衣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是心中涌起了一股热流。
“你怎么来了?”
按理说现在虽然家宴结束了,但是严政还要周旋于许多的亲戚身边,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不过严政比从前的舒挽衣要好一点的是,严政现在虽然还年轻,但是整个严家已经承认了他的地位,所以也谈不上说什么,会故意使绊子整他,毕竟,谁还敢和一个握着实权的家主抗衡呢,哪些平时自称老糊涂,喜欢倚老卖老的,现在在严政面前也多了几分清醒,不敢乱来。
但是,这也不是严政来的理由啊。
严政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没有你的除夕,又算得了什么呢?”
“真是太大胆了你,你就不怕他们乱嚼舌根吗?”
舒挽衣虽然嗔怪,但是心中的喜悦还是从脸上显露了出来,就连眼睛深处都弥漫了笑意。
严政把舒挽衣拉了下来,也不顾在一旁脸上带笑的管家,直接结结实实地在舒挽衣的脸上亲了一口。
“我原本就打算吃了饭就来找你的,毕竟没陪你一起度过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团圆饭就是很大的遗憾了,所以除夕夜怎么也不能落下,没想到老太太也悄悄让我先走,她来镇场。”
想起那个和蔼的老太太,舒挽衣眼睛已经笑成了月牙。
舒挽衣推开了他:“你干什么啊。”
严政客气地对管家笑了笑,管家含笑点了点头:“严先生,舒小姐,不用管我,年轻时候的感情可真好啊。”
舒挽衣微微红了脸,没想到平时那么沉默寡言的管家在喝了酒之后居然也会感慨了,人都是年轻过的,尤其是在看到了这么多的悲情故事后,这样甜的佳偶,都会让人祝福的。
厨娘也擦干净了手从厨房走了出来,看见严政,顿时有些拘束了:“严先生好。”
严政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的。”
舒挽衣笑:“谁让你突然过来的,不只是他们,我也吓到了呢。”
转头对厨娘笑了笑:“不用这么拘束,除夕夜嘛,开心就好。”
厨娘笑了笑,和管家对视了一眼,又彼此漏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严政揉了揉她的头发,才发现甄言卿没在:“母……伯母呢?”
舒挽衣看了一眼紧闭的甄言卿的房间,心里面有一丝转瞬即逝的异样,但是还是没觉得异常:“母亲可能累了先睡了吧,你先坐一会,外面那么冷,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严政摇了摇头:“喝茶倒不急,我这一路过来也不冷,挽衣,你介不介意现在再多加一件外衣,我想带你去看一个东西。”
舒挽衣有些好奇:“什么东西?”
严政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你先答应了我就带你去,不远。”
舒挽衣看了看自己身上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家居服,兔子的耳朵还在肩后披着。
“好吧,管家爷爷,我等会和严政先出去一趟,要是母亲问起我来,你就给她说一声。”
管家点点头,喝得有些红的脸满是笑容。
舒挽衣懒得折腾,就真的只在外面穿了件宽大的羽绒服,这样看起来,瘦弱的身板看起来就更加娇小了,走在严政的旁边,看起来格外地惹人心疼。
舒挽衣不喜欢牵手,严政干脆搂着她,看着这个头顶刚刚到自己肩膀的女孩子,严政这时候才发现,标准身高的舒挽衣在脱掉高跟鞋换上平底鞋后,有多么的娇小玲珑。
严政帮她打开了车门,又帮她系好了安全带后,才绕了个圈子坐回了驾驶座。
车里面空调开的很足,舒挽衣一点也不觉得冷,甚至还有些微微的汗意。
严政没有说错,确实很近,就在严政的别墅这边。
舒挽衣看着严政停好车,然后带着她往没有灯光的别墅里面走过去。
周围很有些寂静,舒挽衣免不了开始脑补一些恐怖的事情,严政看着她疑神疑鬼,探头探脑的,就不免觉得好笑,把她往怀里面带了带,在她的耳边充满了笑意说:“你别怕。”
舒挽衣被他看破了心思,很有些恼羞成怒,哼了一声,傲娇地想要甩开他的手。
严政怎么可能舍得让她真的一个人走,于是赶紧又抓牢了些:“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好好保护你的,这里只有惊喜,没有惊吓。”
舒挽衣看了她一眼,半个脸都被蒙在温暖的毛领里面,呵出了微微的寒气:“别真的是惊吓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