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苏铮越来越觉得他不对劲。
“没有，就是想要好好地抱着你，怕你……飞走了。”玄净道，“我小时候听老人说漂亮的女人都长有一对很美的翅膀，她们会飞到最美的地方，在那里栖居常住。”
“这样啊……”苏铮侧着脸躺在他的肩上，眸子闪烁着星辰般的光，“玄净，那往后，我也要带你去最美的地方，用我的翅膀……让你永远永远和我常住在一起。”
“傻瓜。”玄净低下头在她脖子上一吻，心里明明知道自己与她……要分开了，可他……还是忍不住的想要拥有她。
他低下头，看着她的身体，心里仿佛有一头猛兽在乱窜，试图从他的身体里奔跑出来。
“玄净，放心吧，我不会一个人飞走的。”苏铮道。
玄净仿佛没听见一样，俯身就一口咬上她的脖子，在那里，狠狠地留下了一个牙印。
“疼……”苏铮缩紧了肩膀，两手如同铁钩一般掐住了玄净后背的肌肉，“玄净……你，你轻点儿。”
“好。”玄净应道，声音沉闷，浓厚的气息洒在她的肩上，他用唇齿扯开她的衣领，当肚兜如同云彩般从她身上滑落的时候，她的身体在烛火下一抖，也许是太冷，也许是太紧张，胸膛起伏不定。
“铮儿……我想要你……成佛也好，成魔也好……我这一生，一定要你……”他说，他的眼睛，一直的盯着着她的身体，玉一般的肌肤细腻光滑。灼热的血液仿佛某种毒药，温热的吻带着糖果的香甜，还有淡淡的茉莉花香。
苏铮忍受着小腿上的伤痛，努力放松自己，不让腿上用力，尽量不撕裂伤口，两手搂着玄净的脖子，乖巧的如同一个布娃娃，任由着他。
她晓得男女相爱，会想要靠近，会想要亲吻……但其他的具体还要做什么，她却不清楚，不过她也曾看到府中有年轻的女子模仿男人，与相好的伙伴偷偷躲起来做这种事情，那个时候，她会脸红，会心跳……会想的入神，有些痴迷，但她却不知道她们都躲起来做了什么，她只看到她们拥抱在一起，亲吻，躺下，熄灯。
曾经，她有几次，也想要亲吻一下师父，可她又害怕师父生气。
今日，当玄净把她的衣裳脱下来的时候，仿佛心中有一个久违的愿望终于达成。身体有一种恐惧，却也有一种期望。当她的衣衫都挂在腰上，玄净的手按住她的大腿的时候，她深深地呼吸着，满脸通红。
她看着玄净……玄净也看着她。
彼此之间的一切，都好像已经停止了。
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屋里是摇曳的灯火。
玄净把头埋在她的胸前，无声的抽泣着。
苏铮紧张的心随着他泪水的低落而松懈下来，她坐在他的膝盖上，抬起他的下巴，逼迫着他看着自己，质问的目光不容他有任何逃避，“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他道，他提起她的衣服，重新披到她的肩上，帮她系好衣衣带，“我不能……背叛我佛。”
“玄净……你……为什么？”她抓住他的手，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他竟然……
“对不起。”玄净道，他缓缓地站起来，看着她无力地靠在桌子上，星辰般的眼睛……绝望地失去了所有色彩，泪花蒙蔽住了她的所有视线。
“你嫁给清笳吧，他是个好人……”玄净道，他转身往外走去，冰冷的背影仿佛一道魔鬼的影子，那个魔鬼……刚才在她的心上狠狠地划了一刀。
“玄净！只要你敢走出这扇门，从今往后，你我便不共戴天！”她声嘶力竭，泪水从眼角滚落。
玄净双掌合十，闭上双目，轻轻地呢喃道，“阿弥陀佛……”
他走出了这扇门。
没有回头。
苏铮紧紧地抓住桌子的手在这一瞬间松开，浑身的力量都在这一刻消散。客栈外的街道，依旧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不同的情绪。玄净低着头走进雨里，走向了无人所知的远方。
苏铮看着自己的伤口在流血，看着前一刻还与自己甜言蜜语的人，就这么留给她一扇空空的开着的门。
“玄净……我恨你！”她痴痴地喊道，衣服随意地挂在肩头，脖子上还留着他的牙痕。她想把那块肉挖下来——那不是爱，那是一种侮辱。
她望着挂在床头的宝剑，心里一横，也不知已经瘫软的身体又从哪里来了力量，她转身就拔剑而出，对准那牙痕就一剑削下去。
“公主殿下就这么点儿勇气吗？”柳子彦如同一阵风一般从屋外闪进来，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的动作和力气，都是那么的大，可看着他……她就好像看到了玄净……
仿佛全天下的人，都是负心人。
前一刻还在云雨之欢，下一刻就把她丢下……转身二人，彼此之间，留下的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将军是来看笑话的？”苏铮握着剑的手一松。
柳子彦弯下身帮她把剑捡起来，插回剑鞘中，又大胆地抓住了她的衣领，帮她理正，又帮她系好腰带，整个动作，干净利索，但他却不像是面对一个女人，更像是在处理一个物件。
也许，他在为他的马上鞍的时候，动作也是这么干净利索的吧。
苏铮一声冷笑，转身推开他，不顾腿上的伤，兀自往外走去。
柳子彦也没有劝她，而是跟着她，走到屋外，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去年的枯树又在今春长出了新芽。
她问，“有我母妃的消息了吗？”
“我相信很快就会有了。”柳子彦道。
“今日傍晚的时候，我看到有信号放出来，是因为发现了龙吟门的踪迹？”苏铮问。
“是，不过还是晚了一步，他们走了。”柳子彦道。
苏铮道，“将军现在要是不忙的话，就带我去那个地方看看。”
“那殿下腿上的伤？”柳子彦有些担心。
苏铮笑了笑，“不碍事。”
她笑起来，没什么情绪，就只是单纯地勾了一下嘴角，扶着楼梯慢慢地走下去，受伤的腿也没有颤一下，她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已经不像是她的身体里，而更像是某个机器，只是在听从着她的指挥在行动。
当他们一起走进那条幽深的巷子的时候，破院外面已经站满了官兵，清笳扶着梅妃从破院里走出来。
柳子彦看到清笳和梅妃的瞬间，心里突突地跳了几下，握着手的剑都不由更紧了。
“母妃？”苏铮不敢相信地喊道。
清笳扶着梅妃走到柳子彦和苏铮面前，歉意地一笑，“抱歉，因为我的关系，给你们添麻烦了。”
“母妃。”苏铮抓住梅妃的手，泪水忽地滚出了眼眶。她到底只是一个平凡人，她的心上，还有一道没有愈合的疤痕，还在流血。
“孩子……”梅妃帮她揩去眼泪，“伤心了？”
“恩。”苏铮点点头，扑进梅妃的怀里。梅妃抱了抱她，“你的腿上有伤，别到处乱走，腿坏了，就不漂亮了。”
“恩。”苏铮还是一个劲地点头。
清笳慢慢地后退，带着破院外的人转身离开。
柳子彦追了上去，喊住他，“清笳小王请留步。”
“将军还有何事？”清笳问。
柳子彦道，“请问清笳殿下是如何知道梅妃在此处的？”
“我与龙吟门有合作，我自然知道，我从他们手里把人带了出来，自然是谈了条件的。”清笳这一次没在隐瞒，“不过，这一次我把梅妃还给了你们，也希望你们能给小王留一条出路，来日……我们战场上见。”
“一定非要开战不可吗？”柳子彦问。
“这是我和龙吟门的约定，若是一个人总违背约定，那他在这个世界上将会很难找到合作伙伴的。”清笳道，他没回头，带着他的人，往前走，“当然，将军也可以立刻派人来捉拿我们，不过就看将军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本事？”邪魅的笑容飞上柳子彦的嘴角，柳子彦望着那个少年的背影，好像看到了某种残酷又很有趣的未来。
“柳将军，你难道不打算拿贼吗？刚才的话，我们可都是听到了。”苏铮道。
“公主有何指令？”柳子彦问。他却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苏铮放出暗号，一声爆炸的声音在空中响起，玉阙城内，铁骑立刻如飞而至。
而清笳所走过的路上却忽然飘起了万千花瓣，地上升起了浓浓的烟雾，随着烟雾的散开……他们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又是飞花幻影！
苏铮震惊地看着那条幽深的巷子。
朝廷的人，又扑了个空。
柳子彦对匆匆追来的士兵挥了挥手，“都回去歇着吧。”
“柳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苏铮问道。她挡在柳子彦面前，为什么不追不搜查就立刻退兵，难道那些人真的是神仙吗？会凭空消失？
苏铮不相信，周维翼说过，这种功夫并不厉害。
苏铮扬手一挥，下令道，“给我搜！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本公主找出来！”
“哼。”柳子彦不屑的冷哼一声，解下腰间酒壶，喝了一口取暖，对众位将士抬了抬手，“公主说了掘地三尺的搜，那你们就动手吧，别愣着了。”
听他轻描淡写，软绵绵的轻蔑语气，苏铮不服气地一把夺过他的酒壶，当着众人的面就摔在了地上，“柳将军，你就是这么打胜仗的吗？”
“恩……”柳子彦摸了摸头脑，“不是，我只是不打打不赢的仗，很明显，我抓不住他们，因为我对飞花幻影不了解，而且这个地方，傍晚我们来的时候就查过了，没有地道可以走，这周围，也没有地方可以藏人，他们的方法和手段，肯定是我们没有见过的障眼法，所以……一时半会儿要抓出他们来，不可能。”
“就是因为不可能，你就放任不管？”苏铮怒道，随手拔出柳子彦腰间的佩刀，刀锋对准了他的脖子。
“差不多吧。毕竟……我想在战场上和清笳交手，而不是在玉阙城，这里，可是我们的京城，我还不想打坏了这里的东西……”柳子彦脖子一歪，摆出一副你要砍就快动手的姿态来，“公主殿下，其实……打胜仗不是靠着肚子里的一腔怒火……而是要靠理智和长远的看法。就好像有时候我们可以佯败诱敌一样。光靠怒火……是没有用的。”
“你……”苏铮被他一句话气得仿佛炸药一样。
偏偏柳子彦还很得寸进尺地弹开了那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公主殿下，你知道吗，龙吟门这次进入京城，是想要刺杀陛下的，他们是算准了我不在京城。但是……因为我在，所以他们就撤走了。清笳之所以会撤走……也是因为……”
“因为你在！”苏铮扬起下巴，“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走吧，回宫。”柳子彦看着周围的老宅都被铲平，也没有找出清笳等人，随性地一扬手，摇摇晃晃地姿态，倒是像一个醉汉。
苏铮拖着受伤的脚慢慢地跟在后面。
越走越慢，直到队伍都已经离开了这条小巷，她的母亲也已经随着队伍走到了最前面。只有她，还在这个幽深的巷子里，仿佛被遗弃了一样。
受伤的小腿火一般的痛，她终于支撑不住了，靠着墙倒下，在这里，那万千将士不会管她，她的母亲也没有管她。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丢下。总之……现在这里，就只剩下她一人了。
她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靠着老旧墙，心里很怕，却又很安心。
细雨纷纷洒洒，没有人留心到她被抛弃，只有她自己，看着队伍越来越远，直到目光再也看不到。
她终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昏昏沉沉，快要睡着了的时候，一个柔软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说怎么走着走着就不见你了，原来还在这里。”
那说话的人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她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立刻合上了眼睛，靠着他冰冷的铠甲，有些不敢相信地道，“你回来看我笑话？”
“算是吧。”柳子彦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清笳是私自逃出京城的，按照往常的传统，他们的使团若是要离开，是要先告知陛下的，所以这一次……我们和沧州的关系，算是真的完了。”
“我看，你是喜欢打仗吧。”苏铮有气无力地道。
柳子彦一声轻叹，“也许是吧，不过……打一仗也没什么，可以让我的名声在大一点……也可以……留住我们沧州国这位独一无二的‘命犯天煞孤星’的公主。”
“你……本公主好起来，定然第一个杀你的头。”苏铮气道，若是她现在还有力气，一定恨不能杀了他。
“这个……那也要你好起来再说，杀了我……我手下的精锐兵可是会反的，我想……陛下大概不愿意看到。”柳子彦有恃无恐地道。
“逆臣！”苏铮无可奈何地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