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一点一点走近,再走近,提起剑来,往前又走了一步……
“呵,遁地术吗?”
男子笑了一声,摸着地上还滚烫的血液,“这狗,自己都不想要命了。”
“也不知是这石头硬还是他的狗爪子硬!”
洞内忽地又响起一个声音,在这阴冷的空间里更显突兀,这竟是一个女子!
“走吧。”
“那天狗……”
“该来的,总会来,该死的,跑也跑不掉。”
***
喜悦客栈。
阿喜在屋里擦着一个古董瓷瓶,擦着擦着就走了神,本来他的心思就全然不在那瓷瓶上,只想着那作死的野狗会跑到哪儿去了。叹了口气,阿喜又去换另一个瓷瓶,只是……
“阿喜……”
“啪——”
瓷瓶应声而碎,阿喜此刻却是再顾不得那价值不菲的古董,“唰”一下站起身来,刚刚的声音,分明是……
“阿寻!”
阿喜猛地转过身,就见阿寻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尤其是一双手,早已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也不知他究竟经历了什么,竟然伤成这样!
阿喜大叫一声扑了上去,又见他浑身是伤也不知该扶哪儿,只一个劲儿叫着他的名字,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活着。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只半死的狗拖到床上,阿喜也不耽误,立马传了些真气过去先护住他的心脉,随即又急忙变回原身给他传送妖力,天下妖类是一家,此刻也不顾得什么品种问题了。
半晌后,阿喜又重新化为人形,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给阿寻号了号脉,这才放下心来,总之,他还活着,这就够了,剩下的,他会慢慢算。
拂下他额前的碎发,阿喜又给他掖了掖被子,视线又不由自主转移到那被子上的一双手上。
最开始他就发现了,除了身上多处剑伤,阿寻伤的最重的就是这一双手了,此刻那早已不能称之为手了,血和着肉,再没有之前一丁点样子。
阿喜心中悲痛,想要握住它,又怕弄疼了他,这曾是一双何其修长,何其有魄力的手啊,它挑过他的下巴,为他刷过碗、擦过地、斟过酒……
眼眶渐渐发红,阿喜死死攥住拳头,到底是什么人,把阿寻折磨成这样!
***
经过几日的精心调养,阿寻终于渐渐醒来,虽然还是迷迷糊糊神志不清,但总算是睁开眼睛了。
“阿寻,你告诉我,是谁伤了你?”
“阿寻,你要好起来。”
“阿寻,阿寻……”
他其实都听得到,只是他说不出来,想要张嘴,却怎样都是徒劳,于是恍惚之间,他又沉沉睡去。
“阿寻,这是我的地盘,他们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阿寻,保重自己,我会尽快回来的。”
“阿寻,阿寻……”
……
真正清醒过来,是在一个月后,这一个月,再没有了那一个声音在耳边唠叨,阿寻总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阿喜呢?他去哪儿了?还有,馨儿……
***
孙小姐病了,躺在床上虚弱至极,还扬言自己看到了鬼。
“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都走开!”
“啊鬼啊,有鬼啊!”
“爹爹救我,啊娘亲,娘亲救我!”
“滚开都滚开,你们都想害死我!”
……
这可把孙县令急坏了,找了许多大夫都不见好,眼睁睁看着爱女日渐憔悴,整日里迷迷糊糊,喃喃自语,急得孙县令头发是大把大把往下掉。
吃药吃药喂不下去,针灸针灸不知从哪下针,孙县令守在爱女床边老泪纵横。
这一日,又一个“庸医”被“请”出了府,临走之前,那“庸医”还对孙县令好言相劝。
“依我看,令媛这不是生了病,而是中了邪,还是早日找个术士来做做法吧!”
“令媛一直嚷嚷什么娘亲的,莫不是,夫人回来了?”
“恰好我有一朋友干这行儿的,我介绍给你!”
……
“来人,把这个装神弄鬼的庸医给我扔出去!”
只是,孙县令转头又看着喝了安眠药沉沉睡去的爱女,心中也是有些摇摆不定,这莫不是,真中邪了?
于是,大批大批的道士、和尚、术士、修仙者……都齐聚孙县令府邸,孙县令看着这服装各异的奇人异士们,欣慰地点点头,这下自家闺女总算是有救了吧!
孙县令环视一圈,相中了一个牛鼻子老道,看着靠谱,孙县令走上前,“敢问道长会些什么?”
那老道士一甩浮尘,“本道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而若说最擅长的,莫过于抓僵尸了!”
“敢问道长法号?”
“本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林正英,就是我爷爷!”
“来人,送客!”
……
法事做了一圈又一圈,孙县令终于放弃了,趴在爱女床前哭魂。
“我的闺女啊,你要是能好起来,爹就再也不逼你嫁给那劳什子盐商富二代了,你只管追求自己的幸福,爹爹再也不禁你足了!”
“爹,你说真的!”
孙县令:“……”
也不知是孙县令的话起了作用,还是某一场法事有了效果,总之,大病了一场,孙秀馨终于在一个月后彻底好起来啦。
而据贴身丫鬟香儿的小道消息,这孙小姐开始有好转那日,枕边突然多了一个系着红绳的白石头,煞是诡异。而孙小姐醒来后捧着那块白石头,泣不成声。
这,莫不是病傻了?
***
“香儿,我要出门去,你帮我拖住我爹啊!”
“小姐,香儿做不到啊!”
天知道,自从小姐病好后,老爷是寸步不离身啊,天天端了好吃的监督她吃完,又怕她闷着就四处搜罗了一堆小玩意儿堆在她的房中,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宠着啊!
孙秀馨拍拍香儿的肩膀,无视她一脸的悲壮,只颇为郑重地说了一句:“要相信你自己有无限的潜能!”
“小姐——”
“香儿,后会有期!”
……
阿寻,我来了!
***
“哎,小二,你家掌柜呢?”
“不知道,我也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呢。”
阿寻找了一圈,都不见阿喜的身影,真是奇了怪了!
“各位看官有所不知,自从这孙小姐疯病好了之后,这孙县令是天天烧香拜佛,处处积善行德,只为求自家闺女一生平安啊!”
“哟,这县令真是一个好父亲啊!”
“就是就是,你们有所不知,我还听说啊,这孙县令就是怕让自己闺女受委屈,才终身不再娶的!”
此言一出,果然得到众多附和,六六六。孙县令一跃成为渠安县的新晋男神,成功挤下一大票小鲜肉荣登年度最佳暖男榜榜首!
“真的啊?”
“这孙县令真是真性情的好男儿啊!”
……
好像是在说馨儿的事,阿寻竖起狗耳朵,顺手抓过一个听众,面目凶狠,“说,馨儿怎么了!”
那人登时吓得直打哆嗦,“没,没,咦?馨儿是谁?”
“孙家小姐,孙秀馨!”
“哦,我不知道啊!”
“你刚刚不是听得有滋有味吗?”
“我,我那是装的,我在最外面,还没带助听器,根本听不清啊!”
听罢,阿寻这才收回恶狠狠的目光,将那人放到地上,又顺道弹了弹他衣服上的灰,“对不住啊,老人家。”
“无碍无碍,你们年轻人气血方刚的,激动一点很正常,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哈!”
“老人家,谢谢您,保重!”
阿寻抱拳行了一礼,转身踏上了寻找自己心爱姑娘的征程!
而待阿寻刚拐出喜悦客栈的大门,那老人家一把扶着桌子摊在椅子上,裤子早已湿了大片。唉,人老了,就是不经吓!
***
孙小姐和阿寻在找寻对方的半路上遇到,两人遥遥相望,随即又突然一同冲上前紧紧抱住对方,路上的行人望见这一对璧人,都不由自主选择绕道走,摇摇头,心中微微叹息,这大庭广众之下,真是不知廉耻!
而不远处,孙县令躲在一颗树后,咬着衣袖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哭得像个孩子,女大不中留啊!
过了一会儿,阿寻终于放开死死箍住孙秀馨的胳膊,随即却又拉着她左看看右看看又翻了个个再看看,弄得孙秀馨哭笑不得。
“阿寻,你怎么了?”
“馨儿,听说你病了,怎么样了?”
看着阿寻一脸的焦急,孙秀馨笑笑,伸开胳膊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早就没事了!”
只是阿寻紧皱的眉头却是没有松开,“馨儿,你有没有听我的话一直带着那块石头?”
孙秀馨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随即心虚地点点头,“有啊,当然有了。”
“这,不应该啊,不会啊,为什么……”
听了这话,阿寻一个人喃喃自语起来,有了月石的庇护,孙秀馨为何还会生病呢?
一旁的孙秀馨本就心虚,此刻看着阿寻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更是担忧害怕,一把抓起腰间的石头举到身前,“你看,石头在这儿呢,我一直带着呢!”
阿寻闻言看了过来,只是这一看却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脑中炸响,阿寻呆愣在原地,这,这不是他送给孙秀馨的月石!
“怎,怎么了?”看着阿寻变得更加古怪的神情,孙秀馨心里直打鼓,又看看那块石头,有什么不对吗?
阿寻没有回答,浑身止不住颤抖,他也想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
孙小姐病了,躺在床上虚弱至极,还扬言自己看到了鬼。
阿喜夜半摸到孙府,又摸到孙秀馨的房间,瞅瞅四下无人,这才一个闪身进了屋内。
轻轻走到床前,阿喜给孙秀馨号了号脉,随即皱起了眉头,这,相当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