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我是谁，我不知道，只是他们在梦里一遍遍喊我“主人”，我很悲伤。
梦里的我一身红衣，站在奈何桥头，周围还有一片红得妖冶的彼岸花。我是没见过彼岸花的，也没有人见过，难道人是会梦到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吗？
或许，那是人们常说的前生，那它又为何来纠缠今世的我？
前生如梦，今世如痴，纠纠缠缠，是我入了魔，还是着了魇？又或者，这一切，都是一场浮华梦。
在很久之后，我还会想起这个梦，梦中好像还有一句话，隐隐约约，听不真切，“我，向你借一样东西。”
谁说的，我不知道，借什么，我亦不知道。
***
“阿玥，快点走，不然赶不上先生说书了！”
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总是对未知的世界充满好奇，整日待在修仙城中与兵器仙法为伴，总没有下山吃冰糖葫芦来得快活。
“你偷偷出来，姨母知道又要生气了。”
“啊呀，整日练剑背书有什么意思，哪里有市集吹糖人儿的好玩儿呢？阿玥，你别婆婆妈妈的，有我在，我娘总不会为难你的。”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这两位小姑娘刚坐下，这说书先生就摇着象牙扇徐徐走出来了。
汤菱拉着汤玥找了个风水宝地，又笑嘻嘻抓出一把瓜子磕起来，“这先生说书可有意思了，你可等好吧。”
汤玥摇摇头，“看来你是经常逃出来了。”
汤菱塞一把瓜子给汤玥，“这山下多有意思，整日练剑练剑我都快无聊到发霉了。”
“咳咳咳——”
这说书先生清清喉咙，终是吊足了观众的胃口。
“天地未生，一片混沌，幸得一上神垂怜，名曰盘古……”
“咦，怎的今日讲这么老掉牙的故事，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咱们打小就听，我以为又是些才子佳人呢！”汤菱撇撇嘴，不高兴道。
“阿菱，你整日都听些什么故事啊！”汤玥一听这话脸就红了，那小妮子莫不是思春了吗？
“啊呀呀，好妹妹，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娘啊！”汤菱自知说漏了嘴，连忙摇着汤玥的胳膊求绕着。
“莫不是两位小姐听不惯在下的故事？”
两人倒是没想到竟被那台上的说书先生听了去，见大家都往这边看来，登时红了脸。
汤菱眼珠转了转，随即又笑弯了眉眼，“倒也不是听不惯，就是这故事太老掉牙了，没什么新意。”
“汤菱，”汤玥拉拉汤菱的胳膊，又向那说书老先生福了一礼，“失礼了先生。”
“哈哈哈哈，无碍无碍。”说书先生大笑起来，摇着一把流星坠月象牙扇，定定看着那一对姑娘。
两人皆是俊俏靓丽，那梳双螺髻的小姑娘身穿金丝白纹昙花雨丝百褶裙，头插烟云百花步摇，额上还有一玉兰华胜，面若挑花，眉眼如画，活泼可爱，一看便知是父母心尖尖上的宝贝。
而那青衣小姑娘则安静懂事许多，三千青丝只用一只玉梅花簪挽起，不施脂粉，清秀动人，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却出落得盈盈动人，宛若精致的瓷娃娃。
这二人，便是偷偷下山的汤菱汤玥两姐妹了。
“那我这便讲些你们没听过的故事。”
说书先生一合折扇，又抿了一口茶。
“开天辟地，盘古力竭，又不舍天地，乃至死后，左眼化为太阳，右眼化为月亮，太阳代表希望，月亮代表美好，日月初生，万物复苏，皆生灵气，天道开始运转，而日月聚万物之光，生出麒麟神兽，日光如火，生一烈焰之麟，月光如玉，生一琼华之麒，男麒女麟，麒麟相生，不舍不分，麒麟二字，也从未分离。”
“哇，好美啊。”底下听书的孩童都满目憧憬，就连大人们也沉醉其中。
“麒麟之心，天地之灵，得麒麟心者，得天下。欲望滔天，心魔横生，一万年前，天地浩劫，妖魔作乱，民不聊生，就连修仙者也无能为力，自此，只有一人可救天下！”
“谁啊，是谁啊？”孩童们都张大眼睛看着说书先生。
老先生笑而不语，等到孩童们都不耐烦了，才一把打开象牙扇摇了摇，接着开口道：“火麒麟。火麒麟以离散的元神，净化入魔之心，天降红雨，轻若花瓣，流入万物，希望之光由心而生，心魔无处遁形，灰飞烟灭。天地生灵皆泣，万物沉哀，自此，世上再无火麒麟了。”
“啊，怎么会这样？”
“就是啊，火麒麟好惨啊。”
……
看着身旁的小孩子都一脸惋惜，阿菱撇撇嘴，朝一旁的阿玥小声嘟囔，“这老先生明明就是在编故事诓人，我们自然没听过，上古神兽太阴幽荧，太阳烛照，底下又有四大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何来麒麟一说。”
而汤玥只是摇摇头，拉着阿菱的袖子，“走吧，姨母该着急了。”
只是等两人匆匆忙忙赶回叶天城，却发现母上大人早已品着茶等候她们许久了。
汤菱揪着衣摆，小心翼翼地扭过去，“娘——”
“死丫头，还知道回来。”
看到母亲柳如思好像真的生气了，汤菱这才着急起来，“娘，我知错了。”
四方之阵，叶天城位于隅谷之处，受月华滋润，灵气充足，西方修仙之人皆汇于此处，七千级台阶，楼台耸立，雄浑壮阔，丹色擎天柱上龙飞凤舞三字“月华殿”，便是叶天城的正殿了。
叶天城掌门叶玄峥身材伟岸，为人正直，妻儿柳如思也出身修仙世家，为东方柳圣城前掌门的大女儿，温柔娴静，美貌如花，叶汤菱便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娇蛮可爱，随了母亲的美艳，却无一点恬静之处，颇令掌门夫妇头疼。
“姨母，你别怪姐姐了，是我好奇，想要下山看看的。”汤玥在一旁小声地说道。
“傻孩子，你不用替她说话，她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吗？打小就这样，真是令人头痛不已！”
柳如思拉过一旁的汤玥，这是妹妹柳如烟唯一的女儿，只是自从妹妹接任柳圣城掌门之位后，二人就聚少离多了。
“哎呀娘，我们好不容易趁着爹爹不在偷偷跟着琦倥师兄下山，又没有惹麻烦，你就别说了嘛！”叶汤菱摇着母亲柳如思的胳膊，嘟着嘴撒起娇来。
“你啊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如今人世不太平，你爹爹忙着商讨计策，你却忙着到处捣乱。”柳如思也拿爱女没办法，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无奈道。
“哪有啊，我武功那么好！”叶汤菱双手叉腰，随后也感觉底气不足，跑去拽起一旁静立的琦倥的胳膊，“不是还有师兄吗？师兄不会让我们受伤的！”琦倥避无可避，笑着道：“大小姐，饶了我吧。”
“哼——”叶汤菱崛起小嘴，把头扭向一旁。
“你还说呢，你师兄帮娘下山采购物品，任务本就繁重，你还要去捣乱！如此淘气，等你及笄，看谁敢要你！”柳如思佯装生气的样子，叶汤菱跺了跺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