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你大爷的念性！你想过楚柔的感受吗？她没名没分，给你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又怀上了你第二个儿子，你把她当什么了？生育工具？”
越说越气，我扬手，就要扇郑高深一耳光，却被寒陌迟适时地捉住了手腕。
他语气不喜不怒，“小如，这儿是医院，你安静点！”
我这才闭嘴了，慨叹，楚柔的命好苦，爱情就是一个折磨人的玩意儿。
“林朵如，好，我听你的，改名，你说怎么改？”
郑高深眼里浮起了雾霾，我看不透深处有什么，就当字面意思理解了。
“柔唯……太女孩子气了，楚唯吧，不过还有一个弟弟呢，用唯字不妥，换绞丝旁的‘维’吧，那就叫‘郑楚维’，这样楚柔知道后，她心里肯定舒服了！”
郑高深点点头，贱笑，“其实，我早就告诉楚柔了，她这种身份的女孩与我发展下去，也就是她给我生孩子，我给足她好处费，各取所需，如此而已，最后是她太贪心了，逾越了游戏规则的底线！”
接下来，郑高深长话短说，表面上说着楚柔的种种，其实则是表明豪门深似海的潜规则。
当楚柔怀孕四个多月时，郑高深有一次遇见她到小医院做产检，这才知道怀了他的孩子。
当时，郑高深承诺只要楚柔引产，那么就给她二十万，但是楚柔坚决不肯，还找到了白桦，声称她不是为了钱，就是爱郑高深，愿意为他生孩子。
白桦购置了一处高层房，房产证是楚柔的名字，不出一个月，房产证上的名字换成了楚柔哥哥的名字。
白桦就给楚柔租了房子，配了一辆车子，一周后，车子的上户手续办下来了，却是楚柔哥哥的名字。
而且，楚家将楚柔接回了老家，等到郑高深和白桦赶过去时，楚柔父母不是谈婚论嫁，而是说叨着老房子好多年没修了，快塌了，楚柔哥哥娶媳妇儿的十几万彩礼还没找落呢，他们老两口体弱多病，楚柔好几年没给赡养费了。
最终，白桦和郑高深留给楚家五十多万，这才将楚柔带回来。
末了，郑高深似是总结一样，“我为了子嗣，楚柔为了钱，所以我们是各取所需，两不相欠！”
我心里不是滋味儿，想替楚柔辩解，“高深，是楚柔家里人花了郑家的钱，而她苦哈哈地爱着你！”
郑高深笑得至贱无敌，仿佛楚柔根本就没有进急救室。
“林朵如，你真傻得可爱，没有楚柔，郑家认她家里人是个屁，就算是她被抢救过来了，就算是她给我生了第二个儿子，她也进不了郑家的门，我连自己都懒得养活，哪有好心养楚家那一大家子！”
毫无预兆，我扬手扇了郑高深一耳光，“楚柔生死未卜，你好意思说这种话？你想要子嗣，怎么不去找代孕的？”
郑高深捂着脸，埋下了头，寒陌迟捉住了我的左手手腕，语气不喜不怒，“这脾气真没法说，白包扎了，又流血了，我带你去包扎一下！”
我们走了没有多远，身后传来郑高深低低一句，“哥，你赶紧回来，我一个人……没意思！”
寒陌迟没有转身，只是低沉应了一声。
走进了电梯，寒陌迟不喜不怒地吐出一句，“高深不是没意思，而是害怕了……他心里有你，还惦记着楚柔。”
我哼了哼，“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你们男人都是这德性吗？只有真的失去了，才觉得是最好的！”
寒陌迟扯唇一笑，“我不是，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林医生是最好的。”
心里一顿，我苦涩起来，慕千帆脏了我，即使寒陌迟不提这个茬儿，我也耿耿于怀……我与他最终能走到哪儿，不得而知。
寒陌迟嗔怪，“你差点吓尿老子，幸亏是左手，如果是右手再伤了……本来就长得不咋地，再缺条胳膊，真心没法看了！”
幸亏有羽绒服，棉裤挡着，羽绒服的手肘那儿蹭开了一个洞，我左手手指也就是不太严重的蹭伤。
包扎后，往回折返途中，我手机嗡鸣了一声，取出来一看，是郑高深的短信。
“林朵如，你与其他女人不一样，我对你是真心的，可夫可闺蜜，算是给你多一个选择吧，当初，老婆一转眼变成了嫂子，我只能佩服寒陌迟这刀子捅得漂亮，你上点心，他当初与你扯证的目的绝对没有你想得那么单纯！”
眼见寒陌迟探询地看着我，我将手机递给他，“看过后删除，手机关机！”
寒陌迟低头，仅仅扫了一眼，就删除关机，将手机塞进我的手包里，语气淡淡，“小如，你信么？”
我苦笑，“信！你就是想折磨我，我已经深刻体会到那种折磨了，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
寒陌迟双手插入西裤口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快了！”
返回到休息区的排椅那儿，郑高深不冷不热地看了我们一眼，“你们走吧，我自己可以！”
寒陌迟见我坐下了，也沉身坐下，“一起等吧！”
我的脑子里将寒陌迟的那句话顺过来，倒过去，一个字，一个字过滤了好几遍……
如果……那么就是他也无法掌控！
没有意外的话……当然是指慕妤萱和他亲妈啦！
应该快了……慕妤萱和韩美之后，然后才能轮到我！
可是，这个快了是几个月，还是几年？
三个小时后，楚柔的诊断结果出来了，我看见郑高深眼底多了一点柔色……寒陌迟说中了。
楚柔确诊为脑出血引起脑死亡，但是她依旧有呼吸和心跳，现阶段的治疗就是用高压氧改善脑部血液循环，同时辅以营养脑细胞和活血的药物，等到半个月后，胎儿满七个月了，就可以实施剖腹产。
胎儿出生后放在保温箱里，应该问题不大，但是楚柔的情况不容乐观。
坏死的脑细胞不可再生，现有的医学条件也就是加强营养来延续她的生命，同时需要家属持续坚持与她语言交流，或许部分受损的脑细胞会奇迹康复。
看着躺在ICU病房中的楚柔，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我鼻子酸涩得厉害，郑高深已经抹了一把眼泪。
专业护士低声告诉郑高深不要情绪过于激动，否则会传染楚柔，引起她情绪波动，他要做的就是在一刻钟的时间内，说点楚柔喜欢听的话就行了。
我和寒陌迟在外面守着，直到郑高深红着眼睛出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因为我一肚子的脏话，只想臭骂他一顿。
寒陌迟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塞到郑高深手里，“有护士守着，你注意自己，孩子还那么小呢！”
郑高深猛然揪住了寒陌迟的呢大衣衣领，“你倒会装好人，痛快点，你哪天与林朵如复婚？”
男人俊颜一凝，动也不动，“应该是快了……高深，林朵如注定是我的女人，所以，你还是多关心一下楚柔和你的两个儿子吧！”
我隐隐觉得郑高深有什么瞒着我，但是这种情况下，我也没法问。
郑高深松开了手，看了我一眼，我没有什么好脸色，“陌迟说得没错，你很快就是两个孩子的爹了，你能争点气吗？白姨看着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儿，她能舒服了？”
郑高深贱贱一笑，瞅着寒陌迟，“你敢玩弄林朵如，我就不计后果毁了慕妤萱那个贱货，不信走着瞧！”
几分钟后，车子里，我看着坐在驾驶座椅上的寒陌迟，故作轻松，“陌迟，高深那些费屁话，你不用在意！”
寒陌迟眸光深邃无尽，语气轻飘飘的，“林医生，高深比你了解我，他说对了，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所以，爱我，你怕了么？”
我凑过去，不知羞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怕！很怕，但是很爱，死了都要爱！”
寒陌迟眸光染了月色温柔，唇角绽笑，“小如，我们去研究所你宿舍那儿过夜？”
不由得心里一涩，我了然，寒陌迟明天就会离开了，但我依旧笑着，“好啊！”
寒陌迟慵懒嗯着，帮我系好了安全带后，薄唇在我额头落下一吻，“小如，我爱你，乖乖等着我！”
这一个吻，这一句话，一路上，我心里甜甜蜜蜜的，觉得自己比楚柔幸运多了。
回到了宿舍，在我的再三坚持下，寒陌迟才勉强同意我进厨房打下手。
饭后的甜蜜恩爱比在如苑只多不少，闭眼睡觉前，我缩在寒陌迟的怀里，“陌迟，你多久会来找我？”
男人笑得如同一只老狐狸，“想你了，就会过来！”
谁说的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多？
太经典了！
接下来的一周，寒陌迟就似人间蒸发了！
不过，我没有问过云若轩，也没有问过慕千帆，毫无悬念，寒陌迟肯定与慕妤萱厮混在一起呢！
今天，我的这个猜测，我亲眼见到了真实版本……
白桦和郑高深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说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一定要赶到仁康医院。
今天是郑高深与楚柔举行婚礼仪式的日子！
这个苦命的女人，最终这样子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婚礼！
我和白桦早就过来了，给楚柔妆扮了一番。
楚柔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没法穿上婚纱，只好将婚纱平铺在掩盖她身体的薄被上。
白桦亲手给楚柔盘起了头发，戴上了新娘头花，头纱。
头花和手捧花都是新鲜的花朵，乳白色的香水百合和蓝色满天星。
白桦虔诚的神情，我看得鼻子一酸，差点掉了泪……就算是我的状况与楚柔一样了，寒玫也不会做到这份儿上。
我对郑高深说楚柔怀了身孕，简单化个淡妆就好，他同意了。
十一点多，郑伯清过来了，他冷着脸，牙缝挤出了硬邦邦的两个字，“胡闹！”
郑高深立即就火了，“我胡闹？你呢？那个鸡婆怎么就怀了崽子？如果当初你管管我，支持我娶了她，她就不会这样躺着，一句话，我没求着你来！”
白桦脸色平淡，“伯清，楚柔做到这份儿上了，高深这样做，只能算是减轻一点负罪感，郑家的钱再多，也换不来一个活蹦乱跳的楚柔！”
郑伯清脸色铁青，最终一声不吭，拂袖离去。
“林朵如，你知道吗？我仅仅与你扯了证，也仅仅想给你一场婚礼，只有这样，我的人生才是最完美的，可是，阴差阳错，这婚礼却给了硬挤进来的楚柔！”
郑高深刚说完这番话，郑老爷子，寒陌迟，寒玫和慕妤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