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后浮起了疤哥的狞笑,每一个字都透着掩不住的猥琐龌龊。
“这样看就更有料了,这个姿势不错,小姑奶奶,大爷来了!”
窸窸窣窣的碎响传来,我清楚那个疤哥正在脱衣服。
忍着脑袋上的不适,我膝盖用力,猛然侧滚,就成了侧躺的姿势。
在我的视野里,疤哥的原始形象比穿衣服时更加龌龊不堪……简直就是避孕失败的劣质品。
他抬脚踹了我几下,一副天高皇帝远的骄横模样,“比你烈性的,大爷见多了,最后都是一样的下场,不想皮肉受苦,就老实点!”
说着,他就蹲下,肥猪手伸过来,想解开我小衣物的搭钩。
屈辱!
心里的屈辱感一时间飙到了极点!
我不管不顾,着地的手肘猛力一撑,脑袋撞过去,撞到了疤哥的下巴,他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不识好歹的臭娘们,你自找苦吃,大爷先踹昏了你,然后割掉你的舌头喂狗!”
疤哥恼羞成怒,在我的身上一顿猛踹,我脑袋流血了,血水灌进了眼里,嘴里,眼前越来越模糊,我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陌迟……我走了……小南,小北,妈妈走了……”
我的心里涌出如此碎碎柔念,寒陌迟,小南和小北的面容在脑海里沉沉浮浮。
就在这时,房门被大力撞开了,杂乱的脚步声闯进了我的耳帘。
“芫荽……你们都不准乱看!”
苏茜惊呼了一声,随后就大声呵斥着,跑过来,扶起我,逐一解开了所有的尼龙绳。
她脱下了风衣,给我穿上,然后拿纸巾擦我脸上的血水。
我的视野渐渐清晰起来……苏茜真美,此刻的她在我眼里,就像救苦救难的女神一样美。
苏茜擦着,擦着,猛然搂紧我,抽泣起来,“若轩,香菜脑袋破了,冒血呢,还肿了一个大包……她一直笑,肯定是傻掉了,你快过来看看!”
很快,云若轩的俊脸凑过来,神色紧张,“香菜,我……是云若轩,你别吓哥,你说话……是陌迟让我过来的。”
“若轩,你别提那个王八蛋好吗?他不勾搭白翩烟,我就不会被这样羞辱……”
然而这番话到了我嘴边,我嘴唇翕动着,根本就发不出声,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当我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稍稍辨认了一下,是慕氏康复医院的病房。
旁边的陪护床上坐着云若轩和苏茜,两人都惊喜地看着我这边,神情凝顿,看上去有点滑稽。
“芫荽,你醒了!芫荽,别吓姐,我是谁?”
苏茜凑过来,素白的指尖轻轻地叩击着我的脸,我张张嘴,嗓子却嘶哑不成声。
云若轩马上站起来,提步走到了门口,大声喊护士过来。
苏茜低骂,“云若轩,你这个心理咨询师有屁用,芫荽想喝东西了,赶紧拿瓶酸奶过来!”
云若轩嗯着,笑着,折返回来,打开一小瓶酸奶,递给苏茜。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动弹不了……
一只手打了吊针,被苏茜不松不紧地握着手指,另一只手臂绑了绷带夹板。
喝光了酸奶,我艰难地喃喃,“苏茜……我还活着?”
我的嗓子如破锣一般涩哑难听,苏茜红唇抿笑,最后笑出了声,“芫荽,你脑子没事儿?好,挺好……若轩,我猜对了吧,芫荽这么善良的人就不可能傻了!”
云若轩俊脸密缀着笑意,取出手机,拨打,语气凝重,“陌迟,芫荽醒了……不过,她不认识我和苏茜了。”
说完,云若轩秒挂,笑得阴阳怪气,“芫荽,哥知道你心里委屈,所以哥就打击一下你又爱又恨的那个人。”
我倦怠地闭了眼……心里却不争气地这么想,活着真好啊,还可以继续爱着,恨着那个人。
没有多久,慕千帆进来了,穿着白大褂的他,依旧帅气逼人,荼蘼花香淡淡。
“学妹,你昏迷了三天,伤势不轻不重,最少需要休息一个月,论文先放放,好好养伤!”
我艰难地嗯着,慕千帆清雅一笑,见药液滴尽了,倾身拔掉了针头,用止血棉按住了针眼。
“学长……别让寒陌迟过来,我不想见他!”
我的话音刚落,一股子清冽冷香袭来,寒陌迟本人已经站在我面前了。
他平平淡淡地瞅了我一眼,半蹲在病床边,推开慕千帆的手,指尖按住了止血棉。
“小如,这三天,我每天都陪着你呢,刚才我去抽了一支烟而已!”
果然,我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儿,即使如此,我依旧期待地望着慕千帆。
我很想缩回手,但是手臂僵硬得用不上力,只能期待慕千帆撵走寒陌迟。
慕千帆清雅笑起,“学妹,别拗着了,好好养伤,我和莫妮卡还要研究一个手术方案,我先走了!”
不等我说什么,慕千帆转身离开,素色的衣角划出一抹翩然如惊鸿的绝美弧度。
见状,云若轩笑得阴阳怪气,不遗余力地帮某人说话。
“芫荽,那个疤脸男被我几个兄弟揍了一顿,他们一个不留神,让他翻窗户,驾车逃走了,不过最终,他撞上了大货车,死无全尸地挂了,由于陌迟的举报,他那个贼窝被警方端了,你小姨和她女儿,陌迟以贩卖人口罪起诉,她们坐牢了。”
见我没什么反应,云若轩拉起来坐在病床边的苏茜,看着我,似是解释,“芫荽,我妈刚才打电话催了,我和苏茜先回家了!”
于是,病房里只剩下了我和寒陌迟,他松开了指尖,将止血棉捏在指尖,摆弄着,简单解释。
“小如,那天是若轩抱你来医院的,慕千帆与莫妮卡商量后,采取了疗程快的中医疗法,苏茜去你宿舍拿过来的衣服,不过是我当晚擦洗了你身子后,亲手换上的。”
男人的语气平平淡淡,如话家常,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妥。
我侧过脸去,看着窗外的闲云几朵。
男人摇高了床头,沉身坐在床尾,双手交搭,放在膝盖上,“小如,你的车子,我找回来了,现在在这儿的地下停车场!”
顿了一下,男人继续,“一个多月了……那天午后,我想你了,就拨了你,但是你手机挂断后关机了,我猜测你不好了,就给若轩打了电话……那天,我的日程安排里有你,打算陪你一晚!”
见我不说话,寒陌迟微微侧身,大手探入薄被,指尖似是试探地按抚着我的脚心。
“小如,若轩说在去医院的路上,你昏迷了,但是你身子一直哆嗦着……我不在,你肯定吓坏了!”
我倦怠地闭了眼,寒陌迟马上撤出手,往床头这边挪了挪,“小如,又头疼了?你忍忍,我这就让护士送过来纱布冰块。”
脑袋上的伤口蒙蒙的疼,但是远不及心痛来得惨烈,睁了眼,我几乎是一字一顿,“寒陌迟,我怎样与你无关!我不稀罕你可怜,你马上滚!”
男人眼底满是怜惜,“小如,病人不宜动气,乖乖养病,我陪你一个月!”
男人身上的那股玫瑰香水味儿,犹如我的心头刺,拔不掉,一碰就疼得不可名状,“我林朵如不稀罕别人用过的男人……滚!”
男人看着我,眼里多了潋滟笑意,最终慵懒低笑,“小如,我中午确实陪慕妤萱吃饭了,不过,我没让她用过那件专属于你的好东西,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像上次那样对待你,每天陪着你这样说说话也好!”
寒陌迟的嗓音慵懒好听,如罂粟一般,沾染即上瘾,我根本就分辨不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人与牲口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寒陌迟探手捏捏我的耳垂,低笑,“小如,你这性子,一般人真受不了,好了,我不啰嗦了,你想吃什么?”
我望着房门的方向,绷着脸,“寒陌迟滚蛋这道菜,行吗?”
寒陌迟唇角一凝,俯首轻笑,“小如,这儿的床太小了,老子一滚,就滚到了地上,你肯定会心疼的。”
说完,他直起身,捉了我的手,轻吻了几下我的指尖,“我家小如最爱,最恨的人是我,这滋味儿,我懂!”
二十分钟后,外卖小哥送来了寒陌迟点的饭菜。
寒陌迟一样样打开,放在床边支起来的小餐桌上,有柴鱼汤,肉末粥,以及我爱吃的几样精致素菜……情绪如夏末的冰雹雨,势不可挡!
我眸间酸涩得厉害,再也忍不住心底窜起的愤懑,伸手掀翻了小餐桌。
食盒,饭菜溅撒了一地,狼藉凌乱,连带寒陌迟的皮鞋和裤脚都沾污了……这样,他肯定会翻脸走人了,看不见他本人,我心里的恨怨就会多一点,爱意就会少一点,我就不用忍受那种爱恨交加的折磨。
寒陌迟微微垂首,浓密帅气的眼睫遮住了他眼底的真实情绪,他如一尊丰神俊朗的雕塑一样,静立了片刻,然后打扫干净一地狼藉,进内置洗手间里拧了一块热毛巾。
男人坐在床边,一只大手穿插到我的颈后,轻柔地捏了几下,另一只手将热毛巾敷在我脸上,我不争气的眼泪悄然溢出,融进了毛巾里。
那道慵懒磁性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力道恰到好处地落在我的心头。
“小如,听到若轩说你不认识他和苏茜了……那时老子真想一刀捅死自己!小乖,你没有一点错,想哭就哭。”
就这样,我的酸涩泪水决堤而出,身子随之瑟瑟发抖。
片刻后,男人轻笑起来,埋首在我的脖颈,碎密地轻吻着,攀到了下巴,我的唇面,啜吸了几下,轻易地突破唇齿藩篱……
末了,他拿掉毛巾,轻轻柔柔地吻了我的眼睛,轻叹,“我家小如就是这么好!小如,我知道你心里憋屈,所以我刚才要了双份外卖,再有几分钟,第二份就送过来了,你再打翻也可以,我再要两份,然后再打扫地面,然后再亲你,直到你解气为止。”
我嗔怒地瞪着这个心细如尘的男人,执念如狂,如果他只属于我一个人多好。
正这样想着,寒陌迟唇角淡凝,痞笑,“小如,难得你色迷迷地看我一次,虽然这屋里的监控摄像头坏掉了,但是这儿太逼仄了,施展不开,我只能亲亲你脖子以上。”
我顿时就脸红了,侧过脸去,以免他说出更牲口的话。
男人蓦然俯首,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老夫老妻的,羞个屁……林兔子,你这样,老子想做了!”
看看,寒牲口本色不变,牲口气息说来就来!
我腹诽着,装聋作哑中。
很快,外卖送过来了,寒陌迟一样样放到了床头柜上,因为那个小餐桌一共两条腿,被摔残了一条,支不起来了。
寒陌迟端着鱼汤,俊颜浮起好看的笑意,“小如,你很久没叫我老公了,你叫一声,我就喂饱你!”
此刻,闻到了饭菜香味,我真的有了食欲,可是这家伙这么吊着我,恨得我牙痒痒的,“寒牲口,我想揍得你哇哇大叫!”
寒陌迟薄唇勾染出一抹倾城绝艳的弧度,深邃细目锁着我的脸,“林医生,你这又骂又打的……老子懂了,刚才,你没过瘾,想让老子亲酥了你,做软了你!”
说着,一勺鱼汤已经送到我嘴边,我一只手也没法吃饭,所以只好乖乖张嘴。
鱼汤,粥以及那几样素菜,寒陌迟都剩了几口,喂好了我,他逐一消灭后,抽纸巾擦擦唇角,轻笑,“与媳妇儿一起吃饭,真特么香得没道理!”
我忍不住出声,“你一个大男人,吃那么一眼窝顶屁用,我没事,你出去再吃点吧!”
寒陌迟麻利地收拾干净床头柜,然后将陪护床并过来,挨着我躺下,捉了我的手,送进他的衬衫里,按在心口上。
“媳妇儿,讲真,你昏迷的这几天,我提心吊胆,吓得够呛,真怕你一睁眼,不认识我了!”
我翻了一个大白眼,说话不经大脑,“寒牲口,我恨死你了,就是做鬼也忘不了你,绝不会放过你!”
男人痞笑,“乖媳妇儿,等咱们俩做够了世间夫妻,再做一对恩爱的鬼夫妻,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老子长得这么好看,那时,肯定会有一群女鬼找你的麻烦。”
我不说话了,无论怎么说狠话,都能被这家伙演绎成情深一片。
迷迷糊糊的,我听到了锁门声,男人温柔轻喃,“林朵如,寒某人现在和以后,只爱你一个女人……”
男人絮絮低语,进了我的梦,他极致温柔缱绻地轻唤着,吻我……
一连几天,男人都是这样柔情缱绻,而我时不时生了幻觉,傻傻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里……
四天后,我手臂上的夹板绷带拆掉了,脑袋上的纱布也取了,伤口结了疮痂,寒陌迟办了出院手续。
呵,窝窝太多了也是个麻烦事儿!
研究所我的宿舍,慕千帆的宿舍,如苑,还有苏茜家,我该去哪儿养伤呢?
我犹豫了片刻,提议,“陌迟,你去忙吧,我可以自己开车回宿舍!”
寒陌迟眼底尽是凌冽,菲薄的唇抿了抿,“本事的你!来,上老子一次,证明你可以!”
我……在他这儿,我早就习惯了下位,因此我乖乖地闭嘴了。
一刻钟后,在地下停车场,寒陌迟打开了宾利欧陆的后车门,大手覆在我的头顶上方,护着我上了车。
他正要倾身为我系安全带,穿着水红色套装的慕妤萱翩然行来……这个老女人看上去娇娇媚媚的,连我都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我不假思索地抓住了寒陌迟的手,抓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