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过后,谢隐带着桃夭出了门。
随着如国公主被“处死”,此时关于皇上、丞相和如国公主的花边新闻已经渐渐失了风头,但谢隐依旧是燕齐丞相,走到哪里依然引人注目。
因此,桃夭依旧围了面纱,和谢隐一起坐马车来到了京城东边的檀宁寺。
桃夭下了马车,随着谢隐进入寺中。
这是一座清静的古刹,松柏高耸入云,梵铃清音阵阵,前殿有一些香客在这里拜佛、求签、问卦。
谢隐带着桃夭来到后殿,寺内的方丈迎出来要给丞相见礼,却被谢隐拦住了,
“方丈不须多礼,本相今日是特来祭拜的。”
“老纳不知今日丞相大人驾到,不曾做得准备,还望丞相大人恕罪。”老方丈冲着谢隐深深一揖。
“不妨事,是本相来得突然,与你无关。”谢隐宽厚的笑了笑。
老方丈看了桃夭几眼,见谢隐没有引荐,也就没敢多问。他将谢隐和桃夭带到了后院的一个小祠堂前,然后就知趣的退出去了。
“夫君,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桃夭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小小的祠堂。
“这是慈心堂,我带你来这里拜见公婆。”谢隐冲桃夭温柔的一笑。
进入慈心堂,只见上面的台子上摆着许多牌位。谢隐在两个牌位前站定,回头叫桃夭道,
“夫人,来,见见你的公公和婆婆。”
桃夭紧走几步来到谢隐身边,看到面前的两个牌位上分别写着,
“慈父,谢公子安之位。”
“慈母,谢门布舍那氏之位。”
想必这就是谢隐父母的灵位了。
两个人在灵前上了香,谢隐拉着桃夭的手一同跪在两个牌位前,
“父亲,母亲,孩儿来看望你们了。有件事要告诉你们,孩儿已经成亲了,今日孩儿将你们的儿媳带来拜见父亲母亲。”
谢隐说完含笑看着桃夭,桃夭怔了怔,随后意识过来,对着牌位叩头到地,
“公公,婆婆,儿媳桃夭来拜见你们二位了,请二位再受儿媳一拜。”
说着又是一个叩头到地。
“父亲,母亲,自二位离世,孩儿虽由先帝抚养成人,但心中时常感到孤寂和苦闷,虽忝居相位仍有茕茕孑立之感,而遇到桃儿是孩儿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从此孩儿再不会孤单寂寞,父亲和母亲在天之灵也可安心了。”谢隐声音发颤,情绪有些激动。
见谢隐心怀激动,桃夭想了想,对着牌位又拜了一下,
“公公,婆婆,儿媳感谢你们生出了隐哥哥这么好、这么帅、这么天下无双的孩子,让我有了一个这么好、这么帅、这么天下无双的好夫君!你们就放心的把他交给我吧,我会尽我所能让他开心、快乐,我会爱他、陪伴他、照顾他、尊重他,除了纳妾之外都听他的。”
“哈哈!”听了桃夭如此真挚坦白的话语,谢隐终于笑了出来。
祭拜完毕,两个人站起身来,桃夭又看了一眼牌位,好奇的问谢隐,
“夫君,看婆婆的姓氏,似乎不是燕齐人吧?”
“是的,我母亲是施车国人。施车国爆发内乱,我母亲逃到了燕齐,认识了我父亲。”
原来如此。桃夭想了想,怪不得隐哥哥长得俊美异常,原来他是个混血儿。
“施车国现在在哪?”桃夭又问。
“应该是在离燕齐很远的地方吧,我没有去过。”谢隐微微摇了摇头。
“公公婆婆的灵位为什么供奉在寺庙里,而不是在相府呢?”
“我父母都是普通的百姓,他们去世之后我被带进了宫,无处安置他们的灵位,于是就供奉在了檀宁寺。我出任丞相后,也曾想将父母的灵位接到相府,但方丈说让逝者在这里沐浴佛光比移去相府凡俗富贵之地要好,于是便一直供奉在这里。”谢隐看着灵位向桃夭解释。
在寺中用了素斋之后,两个人离开了檀宁寺。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桃夭真想到处去逛逛,但想到自己现在“见不得人”,又怕谢隐心里难过,便只好作罢,乖乖的跟着谢隐回了相府。
也不知谢隐跟皇上是怎么交待的,他竟然一连三日都没去上早朝,甚至连进宫都没有,就天天在相府里陪着桃夭。桃夭虽然高兴,但也不免替谢隐担忧,每晚躺在榻上都会催他明日该去上朝理政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又没说不可一日无相,为夫几日不去早朝,这天也塌不下来。”谢隐翻过身来搂了桃夭的腰,戏谑的道,“为夫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陪着你,你就别催我了,小心‘悔教夫婿觅封侯’。”
见谢隐又搬出诗词来,桃夭咬着唇想了想,
“这是不是那个什么‘没有空儿’,什么春啊春夜啊夜?”
“什么没有空儿?什么春啊春夜啊夜?”谢隐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笑着道,“你是说‘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话,然后就‘从此丞相不早朝’。”桃夭奚落的冲谢隐皱了皱鼻子。
“哈哈哈,不错!既然‘无闲睱’,‘夜专夜’,那我们可千万不要辜负了这春宵。”谢隐毫不在意桃夭的奚落,他轻而易举的翻过她的身子,然后就放了帐子。
成亲第三日是新妇归宁之日,桃夭却无处可归。
如国与她隔着千山万水,而她本来的家与她隔着几个世纪。
桃夭想了想,告诉谢隐她想再去一次檀宁寺,为远在如国的父母上香祈福,权当是归宁了。
于是,谢隐带着桃夭又来到了檀宁寺。
在前殿上香祈福后,方丈照例请了二人去后堂用素斋。两人简单吃了一点后就准备离开,可一出后堂的门,谢隐就觉得不对劲儿。
一直候在门外的老方丈不知去向,那几个在后院中打扫的小僧人也不见了,方才还清音阵阵的梵铃声停了下来,就连前殿的诵经声、木鱼声和人语声也听不到了。
整个檀宁寺忽然寂静下来,静得异常。
“夫君,怎么了?”见谢隐缓下步子,警惕的看着四周,桃夭诧异的问道。
“有些不对。”谢隐回答道,同时伸出手臂挡在桃夭身前。
有些不对?哪里不对?桃夭莫名其妙的向四周看了看,还没等她弄明白有什么不对时,就听到不知哪里传来“嗖嗖”的声音,她正转着头去找,谢隐忽然扑过来抱住她的身子向后仰去!
这个动作就像是在跳华尔兹一样,桃夭的身子被谢隐托着向后仰去,脸朝着天,这时她清楚的看到三支羽箭在她脸上方不远处疾驰掠过!
妈妈咪呀!有人要杀我?!
桃夭的叫声还没出口,身子已被谢隐扶起来,随后又被他抱着转了个圈,然后腾空而起落到一棵大树后面。谢隐用身子挡住桃夭,只听“嗖嗖”声连续不断,大树瞬间就被射成了刺猬。
桃夭躲在树后胆战心惊,心里连连叹气。
本姐是不是命犯煞星啊?怎么总有坏人想害我呢?可是不对啊,瞧对方这架式似乎连隐哥哥也没放过。要害我也就罢了,连当朝丞相也敢害,谁特么这么胆大包天?!
桃夭刚要爆粗口,箭雨停了。谢隐微微松了口气,刚从树后迈出一步,只听迎面传来喊杀声,七个青衣蒙面人持剑攻向了谢隐。
见此情景,谢隐来不及细想只得应战。这七人剑法一致,且剑剑狠厉,谢隐赤手空拳对战七柄利剑,看得桃夭提心吊胆、惊心动魄。
四招过后,谢隐便夺下了其中一人的剑,但为了留下活口,谢隐只想制服他们,并不想伤他们性命,因此出手便有所保留。其中一人退出战局想要攻向树后的桃夭,被谢隐一剑刺中小腿,顿时跌倒在地上。
谢隐正与几人战得难分难解,只听一声清亮的喊声传来,又来了一个青衣蒙面人攻了上来。谢隐正被那几个人缠住,这个青衣人便趁机冲过来举剑直刺谢隐腰腹。
“夫君!小心!”桃夭看得真切,情急之下大喊出声。
谢隐挥剑震开那几人,回剑反击偷袭者。那偷袭的青衣人在空中一个翻身躲开了谢隐的剑,落在了战圈外。看了看谢隐,又看了看桃夭,疑惑的低语了一句,
“夫君?”
谢隐随即又被那七人缠上,后来的青衣人没有加入战局,而是挺剑向桃夭冲了过来!
桃夭一见险些吓得魂飞魄散,
“你你你他他大爷的要要要干什么?”
“他那么护着你,我倒要看看你是谁!”说话的竟是一个女子。
这女子说完举剑向桃夭面上挥来,桃夭吓得“妈呀”一声转身就要逃,却被那女子举剑挡了回来,然后伸剑又向桃夭挥去。
谢隐听到桃夭的惊叫心里一凛,出手再不留情,一招之内刺伤了四个人,然后展开轻功飞到了桃夭身边。正要举剑刺向那青衣女子,却见那青衣女子并没有伤害桃夭,只是挥剑挑下了桃夭的面纱。
“如国公主!桃夭?!”那青衣女子看着桃夭的脸,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其余几人挺剑又要攻上来,青衣女子一挥手,喊了声“停手!”,那几人立刻停止了进攻。
谢隐见状掷下了剑,将桃夭搂进怀内安抚着,冷声向那青衣女子道,
“你是什么人?你可知刺杀朝廷命官是要诛九族的!”
那女子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取下了蒙在脸上的绸巾。谢隐和桃夭一见都愣住了,原来是熟人――北疆公主景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