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想拖累他,不想让他因为我而蒙羞。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既没有身家,现在也没有了容貌。冯小姐说的对,张公子中了举人,我不能让张公子因为我而抬不起头来。”秦小玉柔肠百转,泪流不止。
“唉!让我怎么说你呢!”桃夭看着秦小玉那窝窝囊囊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相爱没有拖累,只有相互成全。既便你现在没有身家没有容貌,但只要张公子对你心似磐石,不可转矣,你就应该成全他,也成全你自己。”谢隐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清朗的声音传递着坚定的力量。
“隐哥哥,你怎么来了?”桃夭回头冲谢隐一笑。
“我听到你开门的声音,以为你有什么事便出来看看,见你来了后院就随着你过来了。”谢隐缓步走过来,站在桃夭身边。
“小玉无礼,让两位见笑了。”见谢隐到来,秦小玉从井沿上站起身来,用袖子抹了抹眼泪略施了一礼。
“姑娘不必多礼。桃儿说的对,只要那位张公子对你的心没有因为你的容貌而改变,你就应该成全他。莫说他现在只是举人,既便他将来考中状元,即便他官至首辅丞相,他也绝不会认为你是他的拖累!”谢隐冲着秦小玉说着,却有意无意的瞟了桃夭一眼。
桃夭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丞相大人这是在向我求婚吗?
秦小玉低眉沉默了片刻,强作欢颜道,
“谢谢公子和姐姐的劝导,小玉明白了。夜深了,不打扰两位歇息了。”
秦小玉说完再次向谢隐和桃夭施礼,然后走出了后院。
“夜里凉,我们回房吧。”谢隐的话让桃夭脸上忽然一热,还没说话就被谢隐伸手揽住了肩,将她带回到客栈里。
“我觉得这位秦姑娘还是没有想通。隐哥哥,我们可不可以在这个蒲柳镇多住几天,我想帮帮这位秦姑娘。”两个人在谢隐的房门外停下来,桃夭向谢隐提议。
“嗯,这个嘛……”谢隐低头沉吟了一下,他向龙祺告了几天假,若逾期未归,只怕皇上案头的奏折和文书又要堆积成山了,可看到桃夭热切期盼的眼神,谢隐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就多住几天。”
“隐哥哥你太好了!隐哥哥万岁!万……唔――”桃夭欣喜之下得意忘形,口无遮拦的欢呼了一声,刚想再喊下一句,谢隐忽然俯下身子含住了她的唇,将她下面的话堵在了她嘴里。
良久二人才分开,谢隐坏笑着在她耳边低声警告她,
“不许胡说。‘万岁’这两个字是可以随便乱用的吗?尽管在这个偏远小镇里,也要提防隔墙有耳。”
桃夭被谢隐这个长长的吻堵得有些缺氧,大脑昏昏沉沉都快窒息了,大口喘着气推着谢隐的肩白了他一眼――害怕隔墙有耳?你现在这样就不怕隔窗有眼吗?
谢隐拥着她没有松手,瞟了一眼自己的房门示意了一下,眼神带着邪邪的笑意,轻声向桃夭道,
“要不我们进房去?本相好好教教你规矩。”
桃夭顿时红了脸――这位丞相大人还是这么不懂得约束言行举止。
其实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人,桃夭的思想比古代女子要开放得多,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忽然有些紧张。
“什么呀!我才不要呢!”桃夭红着脸低头说了一句就要跑,却被谢隐一把拦住。
“跟自己的娘子还要那么正经做什么?”谢隐故意拦着桃夭不放。
“胡说什么?谁是你娘子?”桃夭羞得不敢抬头,将脸埋在谢隐的胸前。
“怎么?莫非你不答应作我的娘子?那本相还真得和你好好谈谈。走,进房去!”谢隐语气夸张的说了一句,揽着桃夭的腰就要将她带进房去。
“不不不,我……我答应!我从来也没说不答应啊。”桃夭身子一挣开始与谢隐较劲。
“这么说你同意了?那好,明日我就让莫然先回府筹备婚礼,等老丞相大人认你作了义女,我们回去之后就马上成亲,好不好?”谢隐竟然已经考虑到成亲的事了,这让桃夭欣喜之余也有些吃惊――这就是求婚了吗?
“这么快?”桃夭的心跳加快了,她知道与谢隐成亲的日子要到了,却没有想到这么快。
“快?我倒觉得太迟了!我等这一日已经等得太久了!”谢隐的目光闪亮,看着桃夭的眼神充满热切的渴望。
“这……”结婚可是件大事啊,本姐还没有心理准备呢。
“你不同意?”谢隐看了看桃夭,忽然搂紧了她的腰,一伸手推开了房门,“来,那我们好好谈谈。”
“我同意!我同意还不行嘛?”桃夭的脸红得发了紫,烫得不行――讨厌!哪有像他这样求婚的?他这是求婚还是逼婚?
“哈哈哈!”谢隐拥着桃夭开怀大笑,桃夭含羞而笑,将脸埋在谢隐肩上――算了,管它是求婚还是逼婚,本姐都心甘情愿!
第二日,谢隐果真交待莫然回府筹备婚礼事宜,因还没有禀明皇上,所以谢隐特别嘱咐莫然要低调行事,待他返回京城禀明皇上后再大肆操办。
莫然走后,谢隐和桃夭在蒲柳镇的这家天一客栈小住下来。
秦小玉与张公子成亲的日子是在十日之后,于是桃夭决定想办法用这十天时间帮助秦小玉改善她的容貌。
想法是很好,但桃夭很快就发现了困难。在这个偏远的小镇上,保养品、护肤品、化妆品几乎全都没有,只能在一家小店里买到一些粗制的胭脂水粉。
没办法,桃夭只好自己动手DIY,就像当年在如国为自己调养皮肤一样。晨脂、蜂胶、花油这些东西是想也别想了,但好在蜂蜜、蛋清、羊乳和中药材这些东西还是有的,桃夭就将蜂蜜、蛋清、羊乳兑进附子研磨成的粉中制成面膜,每日给秦小玉调理皮肤。
谢隐给秦小玉开了一剂方子,用柴胡、当归、白芍、白术、茯苓、甘草、牡丹皮、栀子、薄荷等煎服,说是可以疏肝理气、健脾养血,有助于清除她脸上的斑痕。
见谢隐还会诊脉开方,桃夭不禁啧啧叹息,真不愧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
那个冯小姐偶尔会到天一客栈门口东张西望一番,桃夭看见过她几次,倒是挺佩服她的胆识。小村镇的人并不十分注重礼仪廉耻,争婚争到当街口角,这倒与现代人有些相象。
十日后,终于到了秦小玉与张公子成亲的日子。
这日一早,桃夭早早就起来为秦小玉上妆。那些粗糙的胭脂水粉虽被桃夭改良过,但也只能将就着用,关键就看桃夭的高超技艺了。
秦家虽然开着一家天一客栈,但也属于惨淡经营,家里并没有多少家资给秦小玉做嫁妆。除了秦小玉的爹娘之外,秦家也几乎没有什么亲戚,来参加婚礼的只是一些街坊邻里,而这些人多数还是冲着张公子这位举人来的。
吉时到时,鞭炮声炸响,外面锣鼓喧天,张公子的花轿准时到了天一客栈门外。秦小玉穿着大红的嫁衣,蒙着盖头,由桃夭扶着迈出了家门。
张公子有些瘦弱,但长得也算相貌堂堂,一脸幸福的笑意望着款款走来的新娘。喜娘掀起轿帘,桃夭正要扶秦小玉上轿,就听到街的另一边也传来了锣鼓声,一队人马抬着一顶绸布轿和一顶花轿也停在了天一客栈门口。绸布轿的轿帘一掀,一个乡绅模样的中年男人下得轿来。
“冯员外来了!”人群中有人低声说道。
冯员外?莫非就是那位冯小姐的父亲?这么说那顶花轿里的就是冯小姐了。
桃夭怔了一下,卧槽!这就是传说中的抢亲吗?
“张公子,这里有两顶花轿,一顶是寒门小户的丫头,一顶是乡绅家的小姐,要抬哪一顶回去,你可要想好了。冯某不相信我的女儿会比不上秦家的丫头。”冯员外在蒲柳镇上就是土豪了,今日也亲自出马帮女儿抢相公。
冯小姐穿着大红嫁衣,用手掀起大红盖头,在轿帘后面冲着张公子抛媚眼儿。
“冯员外,在下知道您是此地的乡绅,但在下与小玉早有婚约,小玉在我困顿时对我伸出援手,在下绝不会抛弃她。员外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恕难从命!”张公子委婉却坚决的回绝了冯员外。
“张公子,你可要想清楚了,若论身家,我冯家胜过他秦家百倍也不止。难道你就为了他们那点儿可怜的资助,而娶他家的丑丫头作夫人吗?”冯员外摆出财大气粗的土豪架式。
“身家的问题在下没有想过,在下只知道当初在下身陷困顿之时,是秦店主和小玉帮了我。再说小玉不是丑女,是因为生了病才会这样。无论她是美是丑,我心里都只有她一个人,我只要娶她作夫人!”张公子昂然的道。
“好!”张公子话音刚落,桃夭就忍不住大声为他叫好。
“哼!夫人不只要入得灶房,还要出得厅堂,你这位夫人能出得厅堂吗?”冯员外语含讥讽,咄咄逼人,“这里现在有这么多人,不如就请你这位夫人当众亮个相。若她果真见得了人便罢,若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见不得人,那你就要好好想想谁才是你该娶的人!”
冯员外故意难为秦小玉,几个家丁更是横在轿子前不让秦小玉上轿,非要她取下盖头给大家看看。桃夭感觉到秦小玉的手在微微颤抖着,忙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安抚道,
“别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既然他们想看,就让她们看一看好了。”
仿佛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秦小玉缓缓抬手扯下了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