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记得你曾经跟朕提起过她,就命后庭府去积秀宫找到她带来见你,你开心吗?”龙祺毫不介意的当着宁淳汐、花铃和顺子的面讨好桃夭,微笑的看着她,期盼着桃夭能给他一个愉悦的笑容。
“臣女……开心,谢皇上关照。”桃夭显然让龙祺失望了,她对龙祺只有紧张和拘谨,在宫外时那种大大咧咧的自然洒脱一去不复返。
龙祺轻轻叹了口气,搞不懂究竟是皇宫的规矩约束了她,还是自己皇上的身份吓到了她――不急,慢慢来,总有一天她会看见朕的真心,而忽略朕的身份――龙祺在心里告诉自己。
龙祺将宁淳汐留在舒和殿陪桃夭说话,交待顺子稍后派人引宁淳汐回积秀宫,然后就离开了,让她们自在说话。花铃上来给宁淳汐见了礼,然后就退下去了,顺子也退出了殿外。
“淳汐,好久不见,你好吗?”除了相府里的人,桃夭在这个世界里没什么朋友。她与宁淳汐一见相知,因此很是珍惜与她的友情。
“我一切都好,只是你不在积秀宫,没人陪我说话,我一个人好寂寞啊。”宁淳汐笑着说道。桃夭看着她,还是那张红扑扑的苹果脸,还是那副天真憨淳的笑容,只是眉宇间略有一抹隐隐的尴尬。
“淳汐,我也想你,你是我在宫里唯一的朋友。”桃夭拉住了宁淳汐的手。
“你知道吗?你偷跑出积秀宫就再没回来,内庭府的人抓了孙掌事和春林去审问。太妃娘娘大怒,下旨将积秀宫的用度也减了,积秀宫里一片人心惶惶。选秀也没了消息,刚开始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才知道皇上忽然出了宫。”宁淳汐向桃夭诉说着她离开积秀宫之后的事。
可想而知,选秀在最后最关键的关头忽然意外中断,积秀宫和内庭府都会经历一番风波。
“对不起,都怪我不好,连累你们了。”桃夭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无奈的低叹了一声。她怎么也想不到,那日的一个念头一个举动,竟闯下了大祸,导致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她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假如那日没有偷偷溜出积秀宫去找谢隐,就直接参加第二天的选秀,只怕都不会是这个结果――早知这样那天就是有鬼拉着我,我也不会跑出积秀宫!
“桃夭,你那日究竟去了哪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与皇上在一起?又怎么……”再次相见,宁淳汐自然有无数的问题要问桃夭,她最想知道也最不明白的就是,对选秀一直表现得不甚热衷的桃夭,怎么会忽然得到了皇上如此深重的恩宠?
“这……”宁淳汐最想知道的却是桃夭最不能说的,她已经得到顺子的暗示,皇上意外被擒之事是忌讳,绝不可再提,她又叹了一声,“淳汐,这件事一言难尽,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
听桃夭这样回答,宁淳汐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沉默了片刻,忽然由衷的说了一句,
“桃夭,我真羡慕你!”
桃夭猛的一怔,这才意识到宁淳汐那抹隐隐的尴尬所为何来。
她想起宁淳汐曾跟她讲过与皇上儿时的往事,她告诉她从那个时候起,她的心里就有了皇上。
桃夭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掠夺者,从宁淳汐那里抢走了皇上,她一定伤了她的心。
她忽然又想起夏兰若,她也曾从夏兰若那里抢走了谢隐,可为什么那时就没有这种掠夺者的负罪感呢?
答案很简单:因为她与谢隐是两情相悦,与别人无关。而皇上则不同,他应该属于真心爱他的人。
“淳汐,你千万不要误会,也千万不要恨我,我从没想过要跟你抢皇上,这完全是个意外!”桃夭急切的对宁淳汐解释,心中叫苦不迭。
夏兰若、苏嬿蕊、宁淳汐、闵柔依,因为皇上,她把全宫的女人都得罪了;因为谢隐,她把全燕齐的女人都得罪了——本姐这是拉了多少仇恨呢?只怕哪天突然被人砍死在街上都不知道仇家是谁!
“怎么这样说呢?这不是意外,这是你的福气,我怎么会恨你呢?”宁淳汐笑了笑,拉着桃夭有些羞赧的道,“中秋之后就要大选了,若是我能留下,我们都是皇上的人,自家姐妹又有什么抢不抢的呢?”
宁淳汐与夏兰若不同,她不会压抑自己的感情,会大胆直白的表达自己的爱慕和羡慕,但她毕竟是个古代女子,对一夫多妻的生活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不不不!”桃夭拼命摆手想否认,她可怎么也做不到把自己丈夫的其他女人看作自家姐妹。
“桃夭,我还要谢谢你呢!谢谢你想着我,谢谢你在皇上面前提起我,让我有机会走近他的身边。”宁淳汐语气虽带了几分失意的惆怅,但感谢也是真心的。
“这样吧,淳汐,你就陪我一起住在这里吧,这样你就更有机会走近他了!”桃夭突然异想天开的道――我倒宁愿被皇上看上的人是你,这样本姐就可以回相府找我的隐哥哥去了。
“这怎么行?这是皇上的寝宫,岂是人人可以住得的?你住在这里是皇上的殊宠,我哪有这个福气呢?”宁淳汐说着垂下了头,“皇上这样宠爱你,我虽然心里不是味儿,但我宁愿皇上喜欢的人是你而不是别人,这样我还能好过些。”
宁淳汐就是宁淳汐,直白,坦荡又大方。桃夭闭了嘴,因为她觉得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像是在嘚瑟。
又呆了片刻,顺子进来请了宁淳汐回去了。桃夭舍不得她走,但既不敢挽留她,也不敢说“有空常来看我”之类的话,怎么说都有可能让宁淳汐难过。
桃夭像谢隐一般在殿中烦躁的来来回回走着,想着宁淳汐亲切却略带伤怀的神情,桃夭忽然停了脚步――不行!这个地方绝不能再呆下去了!我要出宫!
中秋快到了,宫里忙得不行。除了皇亲国戚、满朝文武在中秋节当天要入宫朝贺外,京外的官员们除了藩王那种封疆大吏之外也都要进京,甚至还有一些外国使臣也会到京朝贺。为了迎接这些贵胄和外宾,体现天朝上国的雍荣和威仪,整个皇宫都在紧张的准备着。
皇宫在马不停蹄的准备着,满朝臣属们也都在忙叨叨的准备着,谢隐身为当朝首辅更是忙得焦头烂额,天天陪着龙祺在南书房接见已经到京的官员。
不过,谢隐虽然忙,却找到了与桃夭见面的好时机――中秋节夜宴。
中秋夜宴是正宴,所有人都要到齐。到时皇上忙着在琅华苑宴请嘉宾,满朝文武都会在那陪着,舒和殿一定没有多少人,桃夭现在的身份还不能参加宫里正宴,因此那时就是谢隐和桃夭见面的好时机。
只是谢隐现在还没有办法将消息送给桃夭,只能等到中秋夜宴当天再见机行事。
终于到了中秋夜宴的日子,龙祺破天荒的从早到晚都没来过舒和殿。到了晚上顺子过来了,给桃夭送了晚膳和月饼、葡萄等吃食,还有一个做工极其精巧的灯笼,更让桃夭意外的是居然还有大闸蟹――这些自然都是皇上专门赏赐给桃夭的。
顺子告诉桃夭,皇上一整天又是拜神又是祭祖,事情排得满满的。晚上又是合宫夜宴,说不定要闹到后半夜,因此不能过来了。皇上让桃夭自己好好过节,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身边人,明日一早就来看她。
桃夭觉得这样更好,如果皇上真过来陪她,那才是不让她好好过节。她和花铃分享了那些美食,然后她披了件衣裳走到殿外,舒和殿前全无一人,可能都跟着皇上去参加夜宴了。
这些日子可把她憋闷坏了,若不是这个意外让她彷徨无措,以她的性子能在屋里呆上这么多天简直是奇迹。
天上一轮圆圆的明月高挂,泛着柔和的淡黄色光芒。桃夭站在舒和殿高高的台阶上,看到宫中到处挂满了灯笼,放眼望去仿佛是一片灯海。秋天的晚风迎面吹来,桃夭忽然觉得有些寂寞。
中秋节是团圆的节日,想想上一个中秋节还在家里和爷爷奶奶一起过,虽然平淡却开心快乐。可这个中秋节竟穿越了几百年的时空在一位皇帝的寝宫里过,虽看似荣宠无边却孤单寂寞。
桃夭走下台阶向着远处的宫墙望去,一会儿盘算着自己有没有可能越过宫墙逃走,一会儿又想着如果被抓回来会定个什么罪。
她正在胡思乱想着,眼角余光就看到一个黑影从她身旁闪过,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手臂就忽然被人拽住了。
“啊--唔!”桃夭吓了一跳,刚要惊叫出声,一只手就掩上了她的嘴,随后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出声,是我!”
桃夭急忙噤了声,回头一望,激动的低呼了一声,
“莫然,是你!”
只见莫然穿着正四品官员的朝服,显见也是进宫来参加中秋夜宴的。他没说话,只是警觉的向四周看了看,然后拉起桃夭向舒和殿的南面而去。
哈!这莫大人还真仗义!难道他是来带我出宫的?
桃夭被莫然拉着一路小跑,也顾不上问话,很快莫然就将她带到了一间雅阁前。
“快进去!”莫然双手推开了雅阁的门,催促桃夭道,一边紧张的盯着四周。
“莫然,你这是……哎哟!”还没等桃夭问完,莫然就干脆伸手一把将她推了进去。桃夭被他推了一个趔趄,好容易站稳身子正莫名其妙呢,就见阁中早已站着一个人。
桃夭只瞟了一眼,那熟悉到早已印在她心里的身影,就在瞬间模糊了她的眼,激荡了她的心!她欢呼一声就扑进了那人向她张开的怀抱中,
“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