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嬿蕊是三皇姑的女儿,从小时常跟着三皇姑进宫,也经常与龙祺和谢隐一起玩耍。她那时就看上了谢隐,总是缠磨着他,令谢隐很头疼。但两人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彼此之间倒也熟稔,因此苏嬿蕊毫不顾忌的当着众人的面就拉着谢隐撒起娇来。
“喂!你……哼!”桃夭见苏嬿蕊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跟谢隐拉拉扯扯,心里十分不爽。刚要说话,就感觉到谢隐悄悄的碰了碰她,于是只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好吧,我还忍!
“我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郡主辱骂桃夭公主在先,桃夭公主这才出语反击,本相认为桃夭公主做得没错。郡主要自取其辱,又怎能怨得人家顶撞你?”谢隐从苏嬿蕊的手中抽出手臂,将双手负在身后,气度从容的对苏嬿蕊说道。
“你!”苏嬿蕊睁大眼睛愣愣的看着谢隐,她实在没有想到,谢隐居然毫不顾忌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竟帮着如国公主这个外人说话。
“小安,我们回府。”谢隐向小安吩咐了一声,带着桃夭等人就要离去。
“你站住!谢隐,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她是你什么人?你竟然帮着她欺负我?”苏嬿蕊上前一步横在谢隐面前拦住了他,大声的指责道。
“郡主,这里没有人要欺负你,是郡主你不知自重身份,不知礼待外族贵客,还指使府卫动手打人。如今郡主已经抖过了威风,应该适可而止了吧。”谢隐说完又要带着人离去。
“不行!你不能走,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见谢隐要走,苏嬿蕊张开双臂挡在前面,再次拦住了他。
停!停!先打住!这又是怎么个情况?桃夭双手叉腰打量着苏嬿蕊――怪不得呢!我和她素不相识,我说她为什么一直针对我,原来又是为了谢隐啊!
家里有个“奇才女”,这里又冒出一个“青梅竹马”,外面还有一大群“围观粉丝”和“吃瓜群众”什么的,我这究竟是找了个什么样儿的男票啊?!桃夭偷偷翻了谢隐一眼。
“我抖威风?是她抖威风才对吧?你教训我?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教训我?”刚才被桃夭那样抢白,苏嬿蕊也只是气恼而已,可此时谢隐的几句训斥竟让她委屈得哭出来。
不错,是本姐抖威风,但那是你自找的!外人?哼哼,本姐才是丞相的“内人”呢!桃夭叉着腰,摇头晃脑得意洋洋的看着苏嬿蕊。
“郡主若不愿被人教训,今后就请郡主收敛言行,不要再做这些市井泼妇的行径,免得让外族嘲笑我燕齐贵女全无教养!”谢隐的话语掷地有声,说完再不愿与她多费唇舌,带着桃夭向门外走去。花铃被刚才那一推,跌倒扭伤了脚,小安扶着她跟随在后。
“谢隐,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你可别忘了,她是待选的秀女,是皇表兄的女人!暂时住在你府上,不过是为了以丞相义妹的名义入宫罢了。你可别昏了头与她日久生情!否则,我告诉皇表兄,治她一个淫贱之罪!”苏嬿蕊见拦不住谢隐,竟气极败坏的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谢隐脚步一顿,与桃夭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沉吟了一下,回身冷峻的看着苏嬿蕊,
“郡主,如国公主是燕齐的客人,若是让皇上知道郡主言行无礼,羞辱外族贵客,有损两国邦交,不知皇上又会治郡主一个什么罪呢?”
谢隐一句话噎得苏嬿蕊哑口无言,眼睁睁看着谢隐等人出了知味楼的大门。
“对了,丞相,你等等哈!”桃夭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又走了回来。她来到何掌柜的面前,拿出了两锭银子塞到何掌柜的手里,“掌柜的,这是我那十个蹄膀的钱。”
“哎哟,公主殿下,您来小店用饭就是小店的福气了,小的不敢再收公主殿下的银子。何况也用不了这些,实在太多了。”何掌柜诚惶诚恐的要给桃夭跪下,被桃夭拉住了。
“虽然那锅蹄膀我一口也没吃上,但饭钱还是要付的,我不喜欢欠人钱。余下的就当是替刚才被赶走的那些人付的饭钱,总不好让你赔了呀。”桃夭拍了拍何掌柜的肩。
“哎哟,那小的多谢公主殿下厚赐!小二,快,告诉厨子再炖二十个蹄膀,给公主殿下送到府上去!”何掌柜乐得合不拢嘴,连声吩咐店小二。
谢隐微笑着赞许的看着桃夭,那种宠溺的眼神是苏嬿蕊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看着几个人扬长而去,再没看她一眼,仿佛她是透明的空气一般,苏嬿蕊又妒又恨,竟不顾形象的放声大哭起来,随后将身旁几张桌上的碗盘全部砸碎在地上,堂中顿时一片狼藉。
“郡主,您别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您别砸了,小心伤了手。”苏嬿蕊的贴身丫环小彤上来劝解,却被苏嬿蕊狠狠的赏了两个耳光。
“走开!一群没用的奴才!都是饭桶,本郡主白养了你们!”苏嬿蕊用帕子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将帕子也狠狠摔在地上,“走!我要进宫!我要见皇表兄!”
舒和殿里,苏嬿蕊将今日在知味楼发生的一切对龙祺哭诉了一遍,在龙祺面前哭得泪如雨下,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
“嬿儿哪里比不上那个如国公主,谢隐他为什么帮着外人欺负我?”
龙祺叹了一声,觉得有些头大。从小到大,苏嬿蕊不知多少次因为谢隐而跟他哭闹,但龙祺了解谢隐,知道谢隐根本不会接纳他这个表妹。
“表妹莫恼,小谢欺负表妹,朕定会惩戒他。表妹贵为郡主,身份金贵且姿容俏丽,又何必苦求一个谢隐?燕齐的好男子多得是,朕一定为表妹物色一个胜过谢隐十倍的男子,好不好?”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龙祺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好言哄劝苏嬿蕊。
“不好!皇表兄,我就要谢隐,嬿儿就要谢隐嘛!整个燕齐也再找不出能胜过谢隐的男子了!在嬿儿心里,谢隐就是燕齐最好的男子,不,是天下最好的男子!”苏嬿蕊根本听不进龙祺的话,只是任着性子哭闹,根本没发觉她这话说完,龙祺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
谢隐是燕齐的奇景,是五百年一见的美男子,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如今又成了天下最好的男子,整个燕齐再没有比谢隐更好的男子――那朕是什么?!
“哦,原来表妹的心里是这样想的。这天下像表妹这样想的女子不知还有多少?今年秋天朕就要大选了,若是天下女子都像表妹这样想,朕看这选秀不选也罢。”龙祺语气虽平淡,可话中的不悦之意已是显而易见的了。
苏嬿蕊终于察觉到了龙祺的不悦,也有些害怕起来,但要命的是,她自以为是惯了,对龙祺的话竟产生了错误的理解。
“皇表兄,嬿儿知道,皇表兄待嬿儿一直很好,嬿儿本应进宫侍奉皇表兄的,但是嬿儿心里就只有谢隐,再也装不下别人,请皇表兄恕嬿儿不能入宫伴驾之罪。”苏嬿蕊抹着眼泪,看着龙祺遗憾的说道。
“无妨,这倒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龙祺在心里嗤笑一声――表妹,你真是想太多了,“但是朕劝你要想清楚,就算朕下旨硬逼小谢娶你,他若不是真心喜欢你,你二人也只是同床异梦,到头来你落个独守空房的处境,你可愿意?”
“我……”苏嬿蕊犹豫了,得到谢隐的人,但得不到谢隐的心,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所以嘛,表妹,感情这东西是不能够硬来的。”龙祺语重心长的说道。
“既如此,那嬿儿也要搬进相府里去!那样嬿儿就能与谢隐朝夕相处,他早晚会喜欢上嬿儿的!”苏嬿蕊不甘心却又无计可施,竟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胡闹!朕怎么会有你这么个――”龙祺顿了顿,将“愚蠢的表妹”咽了回去,“你一个金枝玉叶的郡主,住在丞相家里成何体统?”
“可皇表兄让那个如国公主住在丞相家里就成体统了吗?”苏嬿蕊真是被气糊涂了,说话竟不假思索。
“啪!”龙祺一掌击在御案上,震翻了案上的茶盏。顺子吓得一惊,赶忙上来收拾。
“放肆!朕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责!给朕退下,这几日就不要外出了,在家里好好反省反省身为郡主该如何言行,以免被人嘲笑我燕齐贵女全无教养!退下!”龙祺龙颜大怒。
“皇表兄……你们……唔唔唔――”龙祺的话与谢隐和桃夭不谋而合,苏嬿蕊在一天之内先后被三个人训斥全无教养,气得大哭着向殿外跑去。
“皇表兄,你,你一定会选那个如国公主入宫的,对吧?”快要出殿门的时候,苏嬿蕊忽然停住哭泣,回头问了龙祺一句。
“这……朕的事不用你操心!退下!”龙祺大呵了一声,苏嬿蕊继续大哭着跑出去了。
“哎,这个表妹,真是让朕头疼!顺子,朕方才是不是对她太过份了些?”龙祺双手揉着额角,烦躁的问顺子。
“皇上,奴才觉着,皇上方才那一掌没拍在嬿郡主的脸上,而是拍在了御案上,这已经是‘耗子使劲儿啃风灯――狠(很)嗑(客)气’了。”顺子笑嘻嘻的,又端了盏茶给龙祺。
龙祺没有说话,半晌后才端起茶盏喝了两口,回想着苏嬿蕊给他讲述的“知味楼事件”,龙祺忽然“扑哧”一声又笑了,
“现在朕相信了,小谢确实是在用心调教如国公主。‘全无半点儿礼数教养’、‘爱民护民,体现龙恩浩荡’,饭可以不吃但钱要给――这如国公主说话行事与小谢简直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