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易楚歌和易怀歌说过半洛的事情之后,易怀歌便一直在府里胡思乱想,过了不到半个月,宫中便传来消息说半洛商议和亲的使臣到了。
易怀歌故作镇定地换了身衣服,前去了宫中。
这一段时间,易怀歌身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就连眼睛也能看清楚东西了,虽然每晚还需要敷药,白日里却不用在蒙着白纱当瞎子了。
易怀歌坐在马车上,易长风在一旁给她念庄泽宇送来的边关的消息,念了没几条,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的易怀歌突然反应了过来,她按住了易长风的手,皱眉道:“不对啊,为什么咱们明明战胜了,还要让我去半洛和亲啊,为什么不是顾未殊嫁过来?”
易长风:“……”
易长风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面有菜色道:“将军!”
易怀歌只好坐了回去,道:“好吧好吧,我不说就是了,反正两国交好也有益无害,反正承绍城和那几座紫玉石矿都到手了。”
易长风简直无奈了,但是看易怀歌明显很开心的样子,也没再多说什么。
很快,马车到了宫中,易怀歌拢着宽袖入了皇帝议事的大殿时,半洛的使臣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茶。
易怀歌瞥了一眼,心脏突然剧烈跳动了起来。
——是顾未殊。
顾未殊一身半洛亲王服,雍容华贵极了,他正端着茶杯姿态优雅地喝着茶,看到易怀歌过来,轻轻把杯子放下,露出一抹得体不失礼数的笑容,淡淡颔首,道:“易将军,许久不见了”。
易怀歌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动了动,接着微微颔首,朝他回了一礼。
“顾大帅。”
在首位上的易楚歌正在处理政事,瞧见易怀歌已经过来,索性将成堆的折子放在一边,开始和顾未殊说起来边疆的事情。
他们两个到底说了什么,易怀歌完全都没有听到,她出神地捧着茶水,小口小口抿着茶水,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片刻后,易楚歌突然朝她道:“怀歌,你觉得如何?”
易怀歌愣了一下,茫然和顾未殊对视了一下,半天才道:“我觉得还好。”
易楚歌表情有些怪异,就连顾未殊就一脸忍俊不禁的模样,易怀歌愣了一下,才道:“王兄恕罪,方才我没有听清您在说什么。”
易楚歌道:“我是说,你这几日带着顾将军一起在楼台主城逛逛,可有什么意见?”
易怀歌这才干咳了一声,有些尴尬,道:“没、没什么意见。”
顾未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易楚歌又留着他们两个谈了一些废话,这才让两人离开了,并且再三叮嘱易怀歌定要好好招待顾未殊。
两人一路无言地出了楼台城,易怀歌在前方闷头走着,回将军府的马车等在外面,她这就想要马车上爬,身后一直跟着她的顾未殊再也忍不住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含笑道:“你王兄不是说让你好好招待我吗,你怎么转身就要把我丢下自己就走啊?”
易怀歌停下要上马车的动作,回头奇怪地看着他,道:“你不要和我一起回将军府吗?”
顾未殊:“……”
顾未殊愣愣看着她,原本还想着要主动调戏她几句,却没想到被易怀歌这么无心的一句话,轻飘飘便撩了个满脸通红,他松开手,讷讷道:“要、要去。”
易怀歌反手扯过他的手,将他拖到了马车上,然后将易长风赶了出去驾马。
易长风敢怒不敢言,面有菜色地在外面驾马,马鞭一甩,飞快地朝着将军府奔去。
不多时,马车缓缓停在了将军府外,易怀歌和顾未殊两人从上面下来,在一众下人匪夷所思的眼神中面不改色到了待客的正厅。
夜管事端着刚沏好的热茶进来,将茶分别放在两人手边,小喜洋洋瞧着顾未殊的脸,这才朝着易怀歌试探道:“这位是……”
易怀歌正在想着要如何和顾未殊说话,听到夜管事的疑惑也没觉得冒犯,直接道:“这是半洛的顾将军,这几日住在府上,好好伺候就好。”
夜管事立刻满脸肃然。
其实半洛要和楼台议亲这件事情,在这半个月中早已经传遍了整个楼台大街小巷,只是易怀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太知晓罢了。
夜管事看到疑似驸马的人出现在面前,虽然知道自家将军迟早会嫁人,但是还是被这个能娶了自家将军的人给震慑住了,如果不是易怀歌在这里,夜管事都要对顾未殊投以看勇士的目光了。
夜管事察言观色,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有些习惯,所以上了茶后也不再这里碍眼了,躬身行了一礼,缓慢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将门掩住了半扇。
直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易怀歌这才回过神来,她抬头看了顾未殊一眼,半天才试探着开口道:“你是怎么说服你王兄将承绍城让出给楼台的?”
顾未殊想了想,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原先我提出这个的时候,他几乎要剥了我。”
顾星河原本是无论如何都不同意的,先是将顾未殊给狠狠斥责了一顿,怪罪他早就得知了紫玉石矿的消息却一直没有回禀朝上来,然后又骂他鬼迷心窍,竟然想用一个城池来去和楼台和亲。
最后,顾未殊道:“我要娶的是楼台易怀歌。”
顾星河:“???”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半天才道:“你疯了?那种女人你都敢娶?”
顾未殊:“……”
最后顾未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才终于将顾星河给说服,然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前来楼台了。
顾未殊道:“我王兄说要在承绍城临城给我划分一块藩地,如果这些年战事平稳,我便能在藩地里袭爵为王,不必时时刻刻往京城里跑了,而他也终于能放心了。”
易怀歌回想起那个敢给自己亲弟弟下毒的顾星河,顿时觉得在半洛京城待着比她在楼台京城待着还要可怕,道:“那也还好,到了藩地,远离朝堂称霸一方也不失为是最好的去处。”
顾未殊也点了点头。
说完,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顾未殊有些不自然地喝了口茶掩盖住自己的不安,小声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谈成亲的事情?”
这话一说出口,易怀歌先是一愣,然后才猛地红了脸,她双手在一起指节相互交缠着,半天才讷讷道:“等会吧,你现在想不想去楼台城走一走?”
顾未殊觉得反正只要和易怀歌在一起,去哪里根本没所谓,连忙点头。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这才不自然地并肩出去了。
顾未殊和易楚歌的动作很快,一个恨不得立刻把易怀歌抱回家,一个恨不得马上将易怀歌给嫁出去,没到半个月便将所有和亲的事情准备好。
而与此同时,在西北大营中和南锦的交涉也终于成了定局,西北大营中的北大军也终于从边疆撤了回来,回归了北大营中。
庄泽宇从西北大营回来时,易怀歌正在将军府里忙着收拾府里的东西,想着什么时候要动身去承绍城,听说庄泽宇过来了,连忙让人把他给请了进来。
庄泽宇奔波数月,虽然瘦了许多,但是精神却很好,他进来正厅后先是给易怀歌行了一礼,看了看满屋子乱糟糟的东西,笑了笑才道:“准备收拾去承绍城了?”
易怀歌朝他笑了笑,道:“你来了——对啊,我许久不来将军府,从来不知道我的东西竟然有这么多,就光衣服就要收拾两马车,我正在思考要不要都扔掉。”
庄泽宇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剪衣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你们女人还真是……”
易怀歌道:“剪衣也回来了?她现在在哪?”
庄泽宇道:“在我府上,我打算再过几日就带她回去祖宅拜祭我的父母,然后今年年关迎娶她。”
易怀歌弯着眸子笑了起来,道:“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到时候定要让人知会我一声,我定会从承绍城回来的。”
庄泽宇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小声道:“我来之前,好像听说长吟兄同陈音表明的心意,而陈音似乎也同意了。”
易怀歌突然“啊”了一声,险些将她手中那件价值连城的玉瓶给摔了,她瞪大眼睛,道:“是真的吗?你确定是真的?我的天呐!长吟兄那不开窍的石头终于开花了啊!”
庄泽宇对她这个形容颇有些哭笑不得,他道:“对啊,而且过些时日承绍城便会彻底划分到楼台境内,陈音也会卸了官职不再为官,到时候要么是随着周长吟定居在承绍城,要么就是回到京城里来,你这次过去,可以好好问一问他。”
易怀歌满眼放光:“那是当然了!”
不光要问他这个,更要问问他是如何开窍的,又是哪里来的神通能将陈音那样的女子给追到了手。
易怀歌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脸上的笑容却收都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