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泽宇在莫剪衣发顶轻轻落下一吻,漫不经心道:“不疼,没事。”
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莫剪衣一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整个人都不自在,但是庄泽宇又紧紧抱着她,怕碰到他的伤口不敢挣扎,只好伸手在他胸口拍了拍,道:“快点松开,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庄泽宇又抱了一会才将她松开,微微挑眉,道:“那不是在大庭广众,便能再抱你了吗?”
莫剪衣:“……”
莫剪衣一时无法反驳他的话,脸微微红了。
易怀歌和易长风在一旁啧啧称奇,心说庄泽宇还真的挺会举一反三的,这才刚表白成功便耍起流氓来了,看不出来啊,平日里这么成熟稳重一将军,私底下竟然这么风流。
程元河此时已经换了身衣裳,将伤口包扎好了,慢悠悠地走到易怀歌和易长风身后,幽幽道:“二位,在做什么坏事呢?”
易怀歌吓了一跳,几乎跳起来——任谁在认认真真地偷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都会不自觉的头皮发麻,她怒而转身,道:“你走路没声音的吗?要吓死我啊!”
程元河耸耸肩,道:“我脚步声已经很重了,是你们听的太出神了——话说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程元河顺着易怀歌的视线望去,便看到不远处正面对面坐在一起的庄泽宇和莫剪衣——两人似乎在说什么,莫神医正满脸发红地瞪着庄将军,想要抬手打但是似乎又舍不得的把手收了回去,偏头哼了一声。
易怀歌将程元河拉下来省得暴露身形,小声道:“我们在看好戏,不过你好像来晚了,最精彩的一幕已经过去了。”
程元河眉头一挑,道:“你说庄将军和莫神医的好戏,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易长风奇道:“你看出来了?”
程元河嗤笑一声,道:“那两人平日里那般姿态,瞎子才会看不出来,啧啧,不过在一起了也好,我觉得这两人还是挺配的。”
易怀歌也跟着点头。
庄泽宇和莫剪衣乍一表明心意,晚上在外面磨到了半夜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莫剪衣掀开大帐帘子的时候,还在时不时地往后看着,极其不舍,直到两人的身影被帐帘隔开,莫剪衣才撇撇嘴,转过了身,便瞧到易怀歌正写斜躺在榻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眸中满是促狭。
莫剪衣脸一红,强装镇定,道:“怎么?你还没睡吗?”
易怀歌指了指一旁几乎成山的卷宗,道:“我还在忙,你呢,怎么不和泽宇再多待一些时间,这么早就回来了?”
马上子时了,已经根本不算早了,莫剪衣一下便听出来了易怀歌在打趣她,立刻瞪了她一眼,怒道:“胡说八道些什么,赶紧洗洗睡觉了,明日一早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易怀歌耸耸肩,将放在榻上的腿放下,正襟危坐,道:“莫神医,我想认认真真的问你一句……”
莫剪衣道:“什么?有话就说,少废话。”
易怀歌果然有什么说什么了,正色道:“这场战打完,我便能喝上你的喜酒了吗?”
莫剪衣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易怀歌话中的意思,才刚刚消下去的燥热顿时再次泛了上来,使她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易怀歌看到她难得一见的羞赧模样,再次感叹情爱误人啊,但是还是中规中矩地道了句“恭喜”,也没有再打趣了。
莫剪衣看到她如此坦然,也不好再吞吞吐吐,直接道:“是。”
易怀歌笑了起来,道:“那我便放心了。”
莫剪衣耳根发红的去洗漱了一番,便滚到榻上睡觉了,战后需要处理的事情更多,易怀歌几乎一整夜没有睡觉,全都在处理那成堆的事务,直到破晓前眯了半个时辰,天还没亮便再次起床了。
易怀歌离开大帐的时候,莫剪衣依然睡得死熟,她也没有吵醒她,踮着脚尖离开了大帐。
天色微凉,庄泽宇正在安置俘虏回来,瞧到从大帐出来的易怀歌,扬手打了个招呼,道:“将军晨安。”
易怀歌道:“晨安,冯进在吗,我有事情找他。”
庄泽宇指了个方向,道:“在伤病所前面。”
易怀歌点了点头,正要离开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过身上上下下将庄泽宇打量了一遍,直到将庄泽宇看的浑身发毛时,她才似笑非笑道:“泽宇,认识你这么多年,还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闷骚的性子,啧啧,让我大开眼界啊。”
庄泽宇:“……”
庄泽宇脸色一僵,艰难地保持了冷静,道:“什么?我听不懂将军在说什么。”
易怀歌依然含笑瞥着他,一句话也不解释,轻轻拍了拍庄泽宇的肩膀,便自顾自离开了,徒留庄泽宇一个人在原地,冥思苦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能让易怀歌得出这么一个不得了的评价。
伤病所外,冯进正在将昨晚送过来的伤药和粮草一点点搬下来,和众人往暂住的驻扎营地里搬,这么一大早,清晨的寒气还比较重,他却忙出了一身的汗。
易怀歌走过去,道:“冯将军,现在有紧急事情吗?”
冯进指着一旁忙来忙去的将士,叮嘱了几句,便走了过来,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笑道:“还好,没什么紧急事情,只是来帮忙做些重活,将军有要事需要我去做吗?”
易怀歌点头,道:“对,你现在立刻回去西北大营一趟,将我们战胜的消息告知庄泽年一声,让他以我的名义写个折子送到京中去。”
冯进不明所以,道:“我们战胜的消息早就传到西北大营了,而且折子的话,庄将军也会在第一时间让人送到京中去,将军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易怀歌笑了,道:“我要让庄泽年送的,是我的折子,若是这番胜仗打完我却没有任何话送到军中去,指不定我那个王兄要怎么胡思乱想呢,以防万一,还是让庄泽年以我的名义送上去比较好。”
她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张草纸,道:“就按照这样的内容誊写一份递上去就好,不要多做修饰,原样抄。”
冯进半信半疑地接过来,随意扫了一样易怀歌的战报,脸几乎都要绿了,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易怀歌,道:“将军,您是认真的吗?”
易怀歌的战报和折子自来都十分简单粗暴,完全不加任何修辞,让人看着十分想要揍人。
易怀歌道:“嗯,就这样送上去,没事,皇帝不会发怒的,他早就被气习惯了。”
冯进:“……”
成吧,您说送就送。冯进也是个死脑筋的,索性不再多言,将战报叠好放在怀里,驾马离开了。
远在半洛的边疆大营,顾未殊一大早便醒来,在演武场虐了几个将士一顿,满身是汗的回到了大帐中。
他端起来那苦得要死的药一饮而尽,眉头紧皱,看着朱连,道:“所以,南锦军退去哪里了?”
朱连道:“现在还不确定,但是看方向是要去西南边的游陵城,白将军受了些伤,已经带着人回来了,此时正在帐中修整,大帅,要见白将军吗?”
顾未殊随意摆摆手,兴趣不是很高,道:“先不了,让他先休息休息,我觉得过不了几日,南锦贺现便会亲自过来这里一趟了,啧啧,困兽之斗。”
朱连看着顾未殊还在说风凉话,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道:“大帅啊,要是被白将军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子呢,您啊,还是收敛收敛吧。”
顾未殊含糊应了一声,态度十分敷衍,一看就知道他根本没有往心里去:“白钩玄此番算是丢了大面子了,不知道会如何发作呢。”
朱连尴尬笑了笑,没再说话。
顾未殊慢条斯理地看着手中喝了半碗的药,垂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朱连道:“辰时一刻。”
顾未殊道:“不是,我是说日子。”
朱连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顾未殊眯着眼睛想了想,道:“哦,想起来了,后天是不是就是要去承绍城的日子了?”
朱连连忙道:“是的,但是大帅您真的决定要亲自去?就算是去陈大人那里,还是……”
顾未殊笑了起来,道:“你还真是,时时刻刻忌惮着别人啊。”
朱连顿时有些赧然。
顾未殊淡淡道:“现在是战时,周长吟那边似乎收到了易怀歌的示意,此时忌惮警惕的不行,他整日里往陈音那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看上陈音了,实则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许是想要在陈音那里探查到什么消息吧。”
朱连讷讷道:“大帅您之前不也是叮嘱了陈大人要盯着周长吟,省得他在背地里做手脚吗,这都是相互的,只要承绍城没什么事儿,这样相互制衡,倒也是挺好,起码不用再出什么其他的变故了。”
顾未殊“嗯”了一声,道:“希望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