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三座木桥被锁链固定在了隔断河中间,那长长的几乎看不见头的河岸这时才面前能瞥见对岸。
前几天冯进带着的军此时已经探查好了地形,在河岸接应。
很快,易怀歌带着一队军从西北大营浩浩荡荡地朝着隔断河奔来,顺利地从木桥上踏过。
那木桥虽然看着摇摇摆摆,很是惊险,好在不是特别长,很快易怀歌便带着人有惊无险地悉数过去。
冯进早已经在河对岸等待接应,这几日躲躲藏藏打探地形,冯进此时就像是野人一样,头上还查了许多枯草,看着十分滑稽。
易怀歌见到了他,轻轻笑出了声,赞赏道:“冯将军,还真是辛苦你了。”
冯进嘿嘿笑了,道:“小事,我们刚开始来的时候不知道他们的巡逻的时间,有好几次险些被发现,这么几日时间也终于不辱使命,将南锦边疆大营的地方摸清楚了。”
冯进从满是泥污的衣服里掏出来一张羊皮纸,那上面用炭笔草草花了张地图,虽然简便,但是对临时的袭击也算是很有用了。
易怀歌看了看,问了冯进一些问题,便拍案道:“你带一队军从西边过去,不必燃火把,我从东边包抄,声势会弄大一点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冯进立刻道:“是。”
而此时的南锦边境大营,只剩下了不到一万军驻守。
前去隔断河换班的一队将士从军营中走出,看起来有些百无聊赖,在最后的两人正在压低声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隔断河咱们都巡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有多少异常,那隔断河那么宽,河流湍急,就算水性再好,掉在里面八成也会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唉,搞不懂为什么还要一直去巡查。”
一人朝他“嘘”了一声,声音更低了:“这不是防患于未然嘛,你可小声点,若是这话被将军听到,你小命不保啊。”
那人瞥了瞥嘴,道:“将军现在除了重伤未愈的云岭将军,也没有人在了,他们都在落之城忙着打仗,唉。”
这人一直都是唉声叹气的,也不知道到底哪来那么多的心思对这么多事情伤春悲秋。
同伴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完,贺现将军此番都亲自出马了,看起来楼台易怀歌却是很难对付。”
“可不是吗,毕竟被称为战神,我还是头一回听到竟然有女子还能上阵杀敌呢。”
“谁说女子出现在战场便是不详了,咱们……”
这人话还没说完,神色突然一肃,脚底感觉到一阵轻微的震动,似乎是万千人一同走来的动静。
而在最前面的领头将士也发觉出来了什么,伸手制止住他们要走的步伐,单膝点地趴在地上,将耳朵贴在地上,细细听了听,神色有些难看。
“有众多兵力从隔断河方向朝大营过来了,你们,去探查是什么情况,你们两个,回去大营禀告云岭将军。”
众人立刻训练有素地分头行动。
不过片刻,探查的人手忙脚乱地回来,颤声道:“是……是楼台王旗……”
领头将士一愣,接着飞快转身朝着大帐里走去。
此时,夜幕降临,大营中的篝火被点燃,云岭脸色苍白的坐在大帐中,听到楼台国已经有一支军正朝着他们袭来时,手死死抓着杯子,直接徒手捏碎,他冷声道:“多少兵力?”
探查的将士战战兢兢道:“约摸,过万。”
云岭一把将手中的碎杯子扔在地上,脸色难看道:“不可能!隔断河根本没有可能让这么多人活着过来,难道他们还能飞天遁地不成?”
一旁的将士险些被他砸了一脸,虽然有怒气但是却不敢出声,只好忍气吞声道:“这个已经再查了,但是现在查这个已经没有用了,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还希望将军想出应对之法,早做决断。”
云岭死死咬着牙,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道:“先让传令官去落之城将此事告知贺现将军,剩下的人随我一起迎战楼台贼军!”
“是!”
刚一入夜,月亮挂在半空中,隐隐约约照亮周遭。
易怀歌带领的楼台军举着火把,浩浩荡荡地朝着南锦大军出攻去,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的踪迹。
因为木桥不能过马,他们只能一步步摸索着朝着南锦大营步行而去,易怀歌体力不如之情,走了不过片刻脸上的冷汗便出来了,不过她没有声张,依然面不改色地带着人往前方走去。
片刻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南锦大营,而在大营外,云岭一身猎装,在篝火的照映下,冷冷地看着面前浩浩荡荡的军队。
易怀歌和云岭之前交过手,都是看对方不顺眼的人,此时再一次在战场上对上,易怀歌也懒得放什么狠话叙什么旧,直接一声令下,楼台军声势震天,朝着南锦军冲了过去。
火光冲天,将地面的枯草燃烧起来,把周遭照得一片通红。
喊杀声震天,刀剑对上,血肉之躯根本不敌冰冷的剑刃,只是一个照面,便有不计其数的人丧命重伤。
易怀歌没有轻举妄动,一直在忌惮地盯着不远处的云岭,他不动自己也不动,大有看谁能耗死谁的架势。
鲜血和尸体交织,没有人能在这样惨烈的场景中心无波澜面无表情,易怀歌死死握着剑,冷眼瞧着这一切,心中的激愤强行忍着,她们是来进攻的,不能使自己处于被动的地位。
易怀歌随手将一个冲到自己面前的南锦军战士掐着脖子,猛地踢在他的膝盖,一个狠狠地过肩摔抵在地上,手指成爪,在他脖子上狠狠一掐,只听到一阵轻微的骨骼破碎声响起,手下的人顿时没了生息。
易怀歌面无表情地站起来,遥遥和云岭对视,接着勾起唇,嘲讽地笑了。
云岭性子十分暴躁,看到这一幕几乎要冲过来和她拼命了。
易怀歌舌尖轻轻舔了舔唇,似乎十分期待。
而就在此时,云岭背后的大营中突然窜起一道巨大的火光,不过片刻便火势冲天,云岭回头一看,顿时面露悚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粮草营竟然已经被人一把火烧了起来。
而在西边的大营中,一支没有点燃丝毫火把,因为天黑而没有引起注意的军队悄无声息地侵入了大营口,几乎是瞬间,成百上千的楼台军一拥而上,直接朝着大营攻打了过去。
云岭面露愕然,接着强迫自己镇定,厉声道:“挡住西边营口!不准他们进去!”
若是边疆大军被占领,那么他们便能长驱直入朝着落之城攻去,而贺现的军大部分都在城池前方迎战,城后根本不会设防。
许是背后退无可退,南锦军的将士猛地爆发出一股所向披靡的血性来,竟然硬生生抵挡住了冯进那不要命的攻击。
易怀歌见状,竟然笑了笑,直到此时她才从腰间拔出长剑——她之前总是喜欢用长刀,但是病了一场之后便换成了长剑,她给其他人的解释是“君子用剑”,其实最重要的是她体力衰弱太多,长刀太重,不太好掌控,便索性换了更方便使用的长剑,反正无论哪种兵器她都会使,倒也没有上不上手的顾忌了。
她剑尖朝下,抱着剑柄朝着云岭遥遥一拱手,接着没等云岭气急败坏地发怒,便直接朝着前方冲了过去。
易怀歌武艺极其高超,加上身形比男人要瘦弱纤细,在刀光剑影中的战场上更加容易闪避,她持着长剑加入战场中。
在战场上,根本不需要花里胡哨的剑术,她唯一会的便是干净利落的杀人,不用故意一些华而不实的招式,几乎是几步便会杀一人,而那些普通的将士对上她几乎连五招都撑不了,便会被她一剑了结了。
她一身猎装,只有手肘、肩膀和膝盖戴上了铁甲,胸前衣襟中的护心镜安安静静贴在她的心口,冰冷却有种不知名的温暖。
易怀歌在片刻内浑身浴血的在战场上杀出了一条血路,跟着她的亲信唯恐她会孤身闯入敌营,连忙跟着她一起杀上去,为她开辟出一条通向云岭的道路。
易怀歌浑身都是血,就连脸上也带出了一道血痕,她脸庞白皙,血迹浸在上面竟然有种异样邪性的美感。
她一到了战场上,整个人气质都会大变,在敌军看来,此时的她便像是地狱来的恶鬼,锋利的剑刃上滴血,被她微微一甩,眸子轻轻抬起朝着云岭瞥了一眼。
这一眼仿佛有雷霆之势,让云岭猛地僵在了原地。
下一瞬,易怀歌持着剑已经到了他面前不远处,手中的剑毫不客气地指着他,她轻轻勾唇,淡淡道:“我要你的命。”
云岭还从未被人这般小看过,顿时怒不可遏,直接将腰间的长刀拔出,冷笑一声道:“那你也有本事来拿才对。”
他长刀锋利,背后的火光冲天,将刀刃反射出来一股暖黄色的光芒,晃在易怀歌的脸上。